当时一节课上完,正是课间休息,同学们除了上厕所的基本都在班里,傅聘婷带着她的那俩个绝版包包呼啸而至,还未进教室就喊上了,“翘翘,我买了俩个包,好不好看?姐妹款,你一个,我一个!”
连翘正在看书,被吓了一跳,眨眼功夫,大小姐已经挤掉了坐在她身边的同学,挨着她献宝了。
连翘看了眼,奢侈品牌她不懂,但是可以看得出包包的质量很好,遂很中肯的评价道:“挺好,谢谢。”
大小姐眉开眼笑,“你喜欢就好,这个给你。我现在要去奶奶家,奶奶让我过去,中午你去吃饭吗?”
“中午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那成,晚上我来接你。”言毕大小姐不等连翘回话,亦如她来时那般,一阵风似的又跑走了。
大小姐走后,班里顿时炸开了锅。锦州首富的傅家大小姐,这里的人还有好些人认识的。倒不是大小姐多有名,而是这些往后将来要混影视的人,将认识有权有势有财的人物也当成了一门功课。即使他们不认识你,你认识他们,至少将来在场面上碰到可以少犯些错误。
连翘本不在意,随手将大小姐给的包塞进了桌肚里。
陈思情却突然坐过来,拿出那个包,瞬间连翘周围便被叽叽喳喳的女生围住。
“哇塞!是TBP真品!”
“这款包我在时尚杂志上见过,TBP家出的限量姐妹款,一个款式只有两个。”
“那这得多少钱啊?”
“一对至少二十万,”有女生笃定道。
连翘放学,傅聘婷依言接了连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在校门口看到了甘盈盈。
甘盈盈闪的很快,连翘并未放在心上。
晚上连翘做了一顿大餐,傅大小姐很高兴,中午她本想在奶奶那饱餐一顿,没想到却碰到了傅亦然。奶奶显然是想当和事老,俩兄妹僵了一个多月,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事,也该和好了。
以往都是傅聘婷服软,缠着哥哥膝头伏低做小,傅亦然这个大男子主义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这次傅聘婷居然硬气了,俩兄妹针尖对麦芒,又交战了。最后傅聘婷一气之下,摔门走人。
傅亦然坐在奶奶家的饭厅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嚯的站起身,愤愤道:“臭丫头长脾气了!谁给惯的!”
话虽这么说,经济上却是半分没有克扣妹妹。
聘婷中午没吃饱,晚上吃的痛快,吃完后,便拉着连翘去不远处的玉兰山散步消食。
俩人边走边聊,连翘自然而然说道了那个天价包包。
连翘语气坚决说不要就不要。
傅聘婷诚心送礼不成,最后差点哭了,委屈的说不要就扔了。连翘无奈,有钱人真是任性啊,嘴上答应了收下那包,可是仔细妥帖的放在柜子里,却一次也不敢拿出来用。
朋友之间本应该就是有来有往,她现在没有这经济能力送大小姐相等价值的东西,那便万万不能再收她的礼物。
得到的与付出不相等,尽占别人便宜,连翘不是这性格。
不过她怎么做是一回事,旁人怎么看她却又是一回事了。自傅大小姐赠她名牌包包的第二天,他们系里就传开了,说她没脸没皮抱富家小姐的大腿,没尊严,不知羞耻。
连翘隐约知道这些不利于她的传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但是她向来将这些看的很淡,也不想去争辩。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冷处理,要比暴力争执效果好得多。毕竟实在的好处是自己得了,去争那些又有个什么意思。图招人厌恶,得了便宜还卖乖。
十一月中旬,气温骤然下降,很多人都穿上了羽绒服,连翘的新戏拍的很顺利,她身边就有个现成的骄纵大小姐,一切套路表演技巧全按照傅聘婷的来。因此,她的演技得到了导演的大加赞赏。
这期间,傅亦然来过玉兰山庄两次,一次据说是找林予轩有事,顺道去看了傅聘婷,那次连翘不在。傅聘婷跟连翘说了后,连翘直觉傅亦然找林予轩有事只是借口,探望妹妹才是真实意图。不过聘婷并不相信。她说傅亦然一日不消了送她去国外的念头,她就一日不同哥哥和好。
连翘晓得,现在俩兄妹之所以这样,皆是因为犟上了,谁都不愿意向谁先低头。
若说傅聘婷从小依赖惯了傅亦然,那么俩兄妹闹矛盾,自小到达,肯定都是傅聘婷服软。这次傅聘婷能硬气成这样,一是傅亦然毕竟是她的亲哥哥舍不得断了她的生活来源,逼得她就范。二来现在聘婷和连翘交好,情感上有了转移,聘婷对兄妹不和这事上就没之前那般的不安和纠结。
连翘觉得这事上,她或多或少有些责任,再说了,现在聘婷对她好,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帮助他们和解。
待第二次傅亦然找林予轩“有事”,顺道过去看看聘婷“还活着没”之时,就热情的强留了傅亦然吃饭。
傅亦然也没有多不情愿,只是傲娇了下。
有了连翘这个事儿妈当和事老,俩兄妹再怎么别扭也雨过天晴了。
反正出国读书那事儿,傅亦然心理上早就放弃了。这会儿只是口头上“被迫”答应了下来。
既然哥哥都退一步了,作为妹妹的,也低头表示从今后再也不惹事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一直这么当寄生虫的确不好,是要找点事干,至于干什么,她还得和连翘商议一番。
总之,结果是好的,俩兄妹和好如初,皆大欢喜。
傅亦然临走的时候拜托连翘继续照顾聘婷,并允诺不会让她白干要给她开工资。连翘得蒙大小姐帮助已经感激不尽,照顾大小姐本就是她报答她的一部分,傅亦然的钱是无论如何后都不会收的。
而傅聘婷在哥哥走后,又哭了。她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和哥哥犟过,哥哥最疼她,她又岂会不知。现在哥哥走了,她又觉得对不住哥哥。
连翘看她那意思,主动说:“要不让你哥哥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俩兄妹有个伴,也不寂寞。”
傅聘婷问,“那你和我们一起住吗?”
“我们三个住一起多奇怪啊,你哥毕竟是男的,一起住不方便。”
傅聘婷想了许久还是嘟了嘟嘴,“那算了,反正那家伙工作忙,说是一起住,大多时候也是我守着一个空房子,不开心,还是和你在一起好。至少你忙的时候,还会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傅亦然那家伙都是我打电话给他,太不拿人当一回事了。”
傅聘婷抱怨诸多,连翘笑了笑。
傅聘婷说了会,面上又垮了下来,“我就觉得那家伙有时候也挺可怜的,忙的时候还好,闲的时候也没个人陪他说说话,他得多寂寞啊。”
连翘不置可否,她本身是个不怕寂寞的人,从小到大都在认真的读书工作,整日忙来忙去,所谓的寂寞,她的感受并不深刻。
“翘翘,你身边有合适的人介绍给他当女朋友吗?只要他像我这样身边有个人陪,我就不用担心他了。”
临近十二月份,傅聘婷发现,连翘最近有些恍惚,有时跟她说话,半天没听到她回应,等回头看向她,才发现她正在发呆。
傅聘婷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又笑笑说没事。
直到十二月一号这天,连翘起了个大早,穿了一套黑。
傅聘婷早起上厕所,看到她正怔怔的往一个包里装茶叶茶具。
开水烧开,连翘往保温瓶里灌开水的时候,傅聘婷翻开他的包,还有一套棋具。
“翘翘,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啊?”
连翘转身,傅聘婷看到她一脸肃穆,傅聘婷心中一惊,转眼间,连翘脸上又带了笑容。
“今天有事,你别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等我事情忙完了,会联系你。”
傅聘婷见连翘面上郑重,没敢耍赖撒娇,而是小心翼翼的问,“很重要的事吗?需要帮忙吗?”
连翘面上带笑,眼底却一片荒凉,“昔日恩师的忌日,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两千多字,替换后三千多字。么么哒。
☆、第五十六章
宝林山陵园;凄风苦雨;枯木落叶,带着死者的眷念,生者的缅怀。猎猎寒风;如泣如诉。
连翘在父母的坟前放上一大束百合,席地而跪;“爸妈;女儿来看你们了。”
言毕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额上蹭了脏,破了皮;连翘浑然不觉,一边轻声细语,宛若闲话家常;一边从身侧的包里拿出茶具,热水壶,棋具。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女儿一直没收拾好心情来看二老。女儿变了模样又怕二老认不出,可是女儿又想天下间哪有父母认不出自己孩子的;所以女儿就过来了。女儿今儿照旧带了茶与棋,咱们边饮茶边下棋……”
连翘先是端端正正的,沏了一壶好茶,给父母斟上,一人一杯,撒在墓前,而后又斟满。
墓碑上,俩人生辰年月虽然只差了一岁,照片上的容颜却像是隔了一代。
父母生不能长相伴,死却同月同日,这也算一种奇妙的缘分吧。连翘默默的想,空落落的扯了个笑。
可恨温立风连她死也不让她如愿,将她葬在宝林山的另一侧,害得她与父母死也不能团圆。
清冷的泪洒落,砸在她的手背,墓前身侧,袅袅茶香。
连翘摊开棋盘,不言不语,目光沉沉,微雨伴风淋在她的发上,清冷的寒意,连翘却毫无知觉。
对弈,凝神,亦如父母当年品茶下棋,她绕膝欢闹。
后来母亲离世,棋桌上只剩她和父亲。
再后来,只剩她一人。
这世上谁人不孤独?只是有些人喜欢将孤独挂在嘴边,有的人让孤独常驻心中。
孤独,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孤独了。
正陷入无我境界的连翘,突然被人从后背一撞,连翘大惊,一双大手已然箍紧她的臂膀。
连翘尚未来得及尖叫,一声如痴如念的低沉嗓音入了耳,“翘翘,我好想你。”
一颗心宛若被重锤猛击,霎时气血凝住,僵了心神。
“翘翘……”臂膀将她箍的更紧,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他的声音呜呜,仿似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心伤。
连翘嗅到了酒味。
那人的手颤抖着触到她的脸侧,连翘反应过来,骤然出力,挣脱开来。
她踉跄着站起,猛回头,与他隔空相望,目光清冷。
“你是谁?”温离风已然清醒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黑衣女孩。
连翘心中冷笑,缄默不语。
温立风身穿黑色大衣,带着金丝边眼睛,亦如往昔的温文儒雅。
可如今时常挂着淡笑的唇角却紧绷肃穆,眉宇之间隐着浓烈的悲伤。
“你是谁?”他又问。
“连老先生的故人,听说他女儿也死了,我想老先生没了后人,恐怕再无人来祭拜,便过来看看。”连翘蹲□,开始收拾棋盘茶具。
这句话仿似对温立风打击很大,他的脸一瞬间变的惨白。他慢慢弯□子,手掌捧住脸,发出呜呜的声音,连翘不晓得他是否在哭,这一刻却觉得他像个孤独无依的老人,在为自己的将来哀泣。
想到这儿,连翘觉得自己可笑。
他怎会为自己的将来哀泣呢?他如今得偿所愿,身边是他最爱的女儿还有孩子,更有足够他们享受一生的家产。或许他如今家中又添稚子,儿女成双……
总之,人生得意如他,又怎会哭泣?
该哭的不哭,该笑的不笑,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道?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