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谋反者的混乱战团时,他心里竟是一片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过去他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可一切都面临结束了。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那人痛绝的脸,他的心从来没有疼得这么厉害,剥去了复仇的硬疤,只余下血淋淋的柔嫩伤口……她心里有着伤,一直拥抱着他来止痛,现在他也伤了她,她要去拥抱谁?他不在了,她是不是会紧紧抱着那条鲤鱼精,亲他,抚摸他,喂他吃东西,给他擦手,换衣服……心里流着泪,可嘴里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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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力从伤口中迅速飞泻,就算披着她给的龙甲,终究还是会到极限的地步,他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还有血液从血管内喷溅而出的微响,却不觉得疼痛……浑身上下,最疼痛的地方只有一处,她在他心里,烫得发痛。
血鳞被紫殿下折断了,他跟她的仇恨,她的恩怨纠葛,全都了断了,他报过仇,虽然没能成功,他也抱了恩,虽然紫殿下并不领情,可在他,跟紫殿下的一切已经是都结束了……多年的尘封干涸,在生命的最终喷涌而出,到了最后一刻,他终于知道在两人之间,在爱恨情仇之间,该当如何抉择。
为何直到我死前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你……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寂寂长夜只开弹指的昙华,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棘青就是让你痛苦的存在,那么就让他消失吧,如果还有下辈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睁开眼的刹那,他发现没有下辈子,自己居然没有死……她就坐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跟往常一样,她微垂着头,平静的脸,墙上的珠光映得她的脸十分柔和。虽然她现在没有在拥抱他,但他的心从来没有过这般温暖宁和。他跋涉千里历尽风霜,只在此刻,才找到了他要回的家。他被仇恨蛀蚀得千疮百孔的心,在这一刻只剩下对命运的感激。只要留在她旁边,只要能这样看着她……他再不会骗她,再不会伤害她,他会付出一切,他的性命,他的尊严,他的一切一切……没有东西可以跟他争夺她,就算是仇恨也不可以。他从来只会拼尽全力的去做一件事,而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只是要补偿她,让她安心,快乐,让她知道,她的付出,并不是白费,他从来从来都在乎,比世上的任何事情都在乎……她手里拿着他失去知觉前紧紧握住的血鳞,他那时下意识的死劲抓住,死也不松手,就是在想如果,即使是完全不可能,可要真是如果有那么一刻,他还能见到她,她看到这两截断刃,她就应当明白……过去怀刃而眠的人,已经死过一次,活下来的,是锦青,是她的锦青……
玉言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他醒来,她凝视着手里两截断刃,好像那才是唯一的真实。锦青嘴唇动了动,艰涩的语言不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玉言已缓缓握住两段断刃,举起,缓缓板下。指关节喇喇发出声音,血鳞弯成两截半弧,垂死挣扎,锋利的刀刃刺破了她的手掌,血丝渗出,她却丝毫未觉。
“……”锦青楞楞瞧着两截断刃被一点点的扳成难以相信的弧度,忽然明白过来,双目流露出恐惧绝望的神情,她,她不要他了?他伸出手,想要阻止玉言,但就在手伸出的瞬间,“啪啪”两声轻响,两截血鳞变成了四截。锦青伸出的手徒然停留在半途,凝固成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姿势。断刃没有直接掉在地上,玉言淌血的手接着,一片片排在床沿上。手上割出的伤口,眨眼间便痊愈,疼痛却留在见不着的地方。
伤口会愈合,但不代表它不曾存在。
玉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突然腿上一沉,被扑下床的锦青不要命的紧紧抱住,温热的液体,一颗颗沾湿了她的袍摆。她瞬间有点恍惚,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久得她都早已忘了,他也曾这般紧紧抱着她的双腿,要她带他走……但在下一个瞬间,她觉得上臂内侧那个伤口,永远不会痊愈之处,尖锐的疼痛直达心里。
她猛的抽出脚,合身扑上,在双臂上寄予全副重量的人,立刻匍匐尘埃。玉言不顾而去,外袍被紧紧的执住,她几乎是拖扯着他在走,上等的衣料发出濒临撕裂的“嘶嘶”声,寸步难行。
她止步,平静的语气:“放手!”
“……”他手里拉扯着的是他全部的余生,要是松开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玉言等了半刻,觉得袍摆越来越湿,强烈的颤抖透过布料一直传过来,一种入侵。她不再说话,慢慢把外袍脱了下来,只穿着中衣走出了房间。冷枫院子里的植物发出点点荧光,照在地上,宛如晶莹透明的泪滴。她没有想回头。
孤零零留在房内的身影,匍匐于地,瘦瘦的脊梁微耸,如同迅速枯萎一般,良久没有爬起,方才那一扑似是已耗尽了他全部的生机和力气。他手里紧紧抓着她的衣服,那已是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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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失去了她的踪影,只留下了她的气息。
床沿上,排得整整齐齐四截断刃,明晃晃的,冰冷而坚硬。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秋今天回来晚了。
向所有久候的筒子道歉,对不起。
下次外出一定会事前公告的,真的非常抱歉!
《最鸳缘(女尊)》锦秋词 ˇ 风月已殊昔,星河犹是旧2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迎柳站在檐下,眼巴巴的眺望着蜒宫外头高悬的那块玄光镜,盼望能有阳光射进来。殿下那天从外头回来后就一直闭关练功,谁也不见,除了端水送餐的他。他每次也只是匆匆一面,虽然见到殿下脸上神光充足,一回比一回精进,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悲伤。
他能听见殿下心里的悲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分外清晰,每次都让他忍不住流泪。可殿下脸上总是淡淡的,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修为却是突飞猛进了。可是如果修炼非得让殿下受苦,他可不可以祈求殿下不要再这样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黄长老让殿下去参加妖神王比试,殿下正在努力呢……可他就是见不得殿下伤心,以前总是笑笑的殿下多好,后来的,就算容易生气,可也有着自己的温柔,不像现在……就像乌沉沉的天气,总也没有云开见日的一天。他真希望外头的阳光能照进来,殿下还会像过去那样懒洋洋的躺在屋顶晒太阳,那样的殿下,只是远远看着,就能让人的心温暖起来。尽管,陪着殿下晒太阳的人,已经不在了……
“呀”紧闭的房门拖着长长的声音缓缓打开,显出玉言染着轻愁的脸,瞧见迎柳在的瞬间,微蹙的眉头松了松,嘴角牵了牵,形成一个将成未成的笑意,最后却只是淡淡道:“迎柳,我饿了。”
“请殿下稍候,迎柳马上把膳食端来。”迎柳赶快去端食物。殿下,殿下好起来了!虽然还是愁眉不展,可是那种强大的悲伤之意已经变得很淡很淡,散在四周的空气中,不是前两天那样浓浓的围着殿下。他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只要殿下没那么伤心,他就觉得是好事。
他奔到厨房,急着揭开蒸笼,摸到里头温着的饭菜都还烫手才放下心来。把菜一样样放在托盘上,他觉得角落有道眼神一直巴巴的瞧着自己,他犹豫了好久,才终于伸出手,把锅里一盏小小的红泥小团盅放到托盘的边角上。
“哪,我可不是帮你,我可什么都不会说。殿下是喝还是不喝,只看你的造化了。”他喃喃的对着空气说话,好像说给自己听,心里加上一句没有说出口的——也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厨房角落蹲坐着的一个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小厮,闻言黑黑的眸子闪了闪亮,很快的埋下头去,一声不吭的恢复了把脸埋在膝盖的姿势。
迎柳心里叹息一声,把托盘端到玉言房里:“殿下,今天有殿下最喜欢的虾球团子,翡翠饺子,水晶凤翅呢。”
玉言吃了个虾球,好像就饱了,出神了半晌,看得一旁的迎柳要急。她慢悠悠放下筷子,“奇怪,我没食欲了,难道这第三层心法练成,就会像那些真人一样,要辟谷么?”
迎柳闻言顿时两腿一软,几乎没跪下去,哭丧着脸道:“殿下,拜托别再想修道的事儿了,您是咱们的妖神,比那些道人厉害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殿下怎么又想起来修道的事了?
玉言很诧异:“我以前想过修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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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柳赶紧摇头,脑袋都要摇下来了。
玉言歪着头瞧着托盘里的菜,“可我是真的不想吃……嗯?这是什么?”伸手把那个红泥小盅给端了起来。
“这个……是……是……”迎柳结巴着说:“是炖汤。”
“炖汤?”玉言揭开盖子,瞧见里面半盅清透的汤水,半浮半沉几片半透明状的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倒是极佳的。“是鹿茸炖汤么?”
迎柳眼睛慌乱的盯着地上:“迎柳……迎柳也不清楚……”
“连你也不清楚?”玉言挑起一边眉毛。迎柳一吓,被逼出口:“这,反正是给殿下补血的东西。”
殿下内臂罩门不知被什么凶器所伤,一直好不来,每天换下来的内裳都开了铜钱大小一朵血花,虽然失的血不多,可是天天如此……仅仅因为这样,就应该永远不原谅那个人……可他就是心软……何况这个东西真的能帮到殿下的,他还是希望殿下能喝下去。
“补血……?”玉言一时无语,低下头瞧了会儿,把小盅递到唇边,恰恰沾唇,却又放下,端着走到窗前,推窗泼了出去。窗外地上一片茸茸绿藻,得了汤水,立刻猛窜了数寸,晶莹剔透闪亮得如同宝石一般。
“算我喝了。”玉言把空了的小盅丢回托盘,漫不经心的挟起个虾球。
看来殿下已猜到这汤是谁做的,她宁愿泼了也不喝,她宁愿泼了也不让别人喝……单纯的迎柳突然就为那盅珍贵的汤水心疼起来。
回到厨房,那紧缩在屋角的小厮扬起头来,双目直盯着他。迎柳没看他,嘴里絮絮叨叨:“算喝了,算喝了。”那小厮的眼神便炯炯的亮了起来。迎柳便叹了口气,有心要打击他,“可是根本没有效果。”自然没有效果了,都拿去养海藻了。
小厮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第二天,迎柳见到他又弄了一盅澄清的汤水,不知什么时候做好的,他的脸又苍白了些,双腮深深的凹陷下去,默默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里面一小段白白的东西,他用一截断了的刀刃,用力在那白白的东西上削了几片,放进汤里,又放进蒸笼里炖。这盅东西少说要炖五个时辰,他今天一整天都会在这里守着,谁叫他也不肯挪窝儿。他的眼睛比昨天看见又红了一倍,教烟熏的,兴许还一夜没睡。
这一晚,玉言仍旧泼了那汤,这回却是一声不响。第三天,迎柳看见小厮拿刀削东西的手都在发抖,那段白东西只剩了半节指头那么点,很难拿捏住,有几回他的刀都削在自己指头上,他就把冒血的手指送进嘴里衔着,拿出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