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先生……你……”
“哦,我叫姜赫俊。”
“姜先生,您载我去市医院好不好?”
“这个……恐怕不行吧,郑先生没吩咐过,我不好乱载人啊。”
“我,我求您了。我的孩子还在医院,生病了,可是我自从他出事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郑允浩现在很忙,不会有事的!我求您,载我去医院,就让我看看。我保证不会很久的,真的!”
姜赫俊看着面前眼光灼热的男人,说着说着都带着哭腔的那神情,心一下软了。他为难地摸了摸脖颈后的短发,最终还是答应了。
市医院离贡院并不算太远,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金在中下车前,姜赫俊再三嘱咐着最好一刻钟内出来。
由于是特别加护病房,金在中并未花太多功夫就问到了昌珉的房间。病房位置有些偏,安静地
段没什么人来往,而门是虚掩的。在中推开门,却并未见到床上有昌珉的影子,只是掀开来的被子昭示着不久前上面有人。在中本以为是护士带去做什么检查了,于是坐到床沿打算等一下。
刚坐下,在中搭在被子上的手就突然碰到奇怪的硬物,他低头看了看,却是一条散开的短皮带。在中皱了皱眉头,巡视了一下这朴素的有些过分的加护病房,有种不好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他慌张地起身,想出去找个医生来问问。谁知,房间里突然咚地传出一阵撞击。
在中一惊,忙转过身来,这时病床再次传出一声撞击,并有频率越来越快的趋势。在中只觉得心脏顿时被一双冰凉的手揪了起来,望着声音的来源地,他缓缓朝床的另一边绕过去,映入瞳孔的赫然是蜷缩在墙角里的身影,正将脑袋抵在床柱上,一下,又一下撞击着。
金在中倒吸一口凉气,仿佛那一下下是坎到了自个儿心尖上。这诡异的画面令在中浑身一抖,汗水的蒸发正急速带走身体内的热量,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冰窖。
“……昌珉啊……”
在中颤抖着声音蹲□,慌忙将手垫在了床柱与孩子额头之间。谁知当另一只手刚接触到孩子肩膀时,一声尖锐的嘶叫伴随着大力地推拒将在中震得坐到了地上。随后,门口窸窸窣窣传来人员跑动的声音,没等在中反应过来,门就被猛地推开了,两三个护士飞快将处在迷蒙状态中的在中推开,并将四肢胡乱挥舞的孩子扑按在了床上。
“你们在干什么?!”看到其中一个医护人员拿床上的短皮带粗暴地要将昌珉的手绑住,金在中睁圆了讶异的双眼,突地跳起来,冲上前去将孩子护住。
“是谁让人随便进来了?刚才哪个忘记关门了?!”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女人,约莫四五十岁,张嘴便是严厉的斥责。而沈昌珉的尖叫声更加高亢了,仿佛要把什么撕裂一般。
“我是孩子的父亲,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金在中不顾胸前孩子那不容忽视的捶打力量,扭头大声吼道。
另外几个护士顿时露出诧异且怀疑的目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愣着干什么,先打镇定。”门口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对着另三个护士命令后转向在中。“这是为孩子好,你是孩子父亲的话,先跟我出来。”
金在中完全处在极度震惊之中,不待他有任何拒绝,一旁的护士一针便直直注入了昌珉体内。在中这才感到怀中的孩子渐渐安静下来,拉开一定距离后,这才发现昌珉手腕上竟是青紫的勒痕,看来今日发生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金在中无措地捂住了嘴巴,拼命摇着头。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竟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事情。那样乖巧懂事的昌珉居然被逼到要打镇定剂的地步,然后现在这般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金在中就要以为面前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和护士长后来的谈话中,金在中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眼眶发红,将他本就惨白的脸色衬得几分病态。
姜赫俊在车外抽了两根烟,还没能等到金在中出来。自从成为郑允浩司机以来,为了符合那份清清白白的简历,他连烟瘾都给戒了。期间给局里的上司汇报了一下近期贡院这边的情况,其实他一直很犹豫要不要把金在中的事情报上去,毕竟这个人是郑允浩突然间凭空带回来的人,说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但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姜赫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是别人自己的私事,和要调查的案情也并无多大关系。只希望,金在中的出现不要打乱一直以来的计划就好。
在半个小时过去,姜赫俊觉得实在不能再等了的时候,金在中却恰好出来了。来人眼神涣散着,红绿灯都没看就穿了马路过来,把怕出乱子的姜赫俊吓得不轻。
姜赫俊从后视镜里可以明显看到后座的人是哭过的,红肿的双眼透着疲倦与干涩。赫俊清了清嗓子,才把在中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孩子……呃,不太乐观么?”姜赫俊试探地问着,却见到后面的人眉尖一蹙,嘴唇轻颤着,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姜赫俊忙打住话头,天知道他本来是打算说点什么安慰人的话的。
金在中现在满脑子是医生的话,他恨不得将耳朵刺穿,看能否不让那些话语像毒蛇一般侵蚀自己……‘孤独症’‘大脑额叶损伤’,‘潜在心理因素’,‘防御机制干预’……无一不在告诉着在中现在昌珉的状况是有多糟糕,连一个康复的希望都模棱两可,遥遥无期。
金在中舔了舔被自己咬得出血的下唇。好一个并无大碍……一想到当初郑允浩轻描淡写地将这话说出来,在中就露出了个惨淡且自嘲的苦笑。
姜赫俊正为车内沉重的气氛发愁,电话便催命般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郑允浩,赫俊握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将车停在路边,接起电话来。
“十分钟内要是你和金在中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就可以不用干了。”
没有任何招呼,郑允浩冰冷的声音在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听到电话那头这句声响过后嘟嘟嘟的断线音,姜赫俊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想因为身后男人的事干扰到自己正事的进展。即便,身后的男人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凄惨。
郑允浩果真在十分钟内看到了熟悉的车子停在贡院大门口,从十楼落地窗往下望过去,郑允浩捕捉到在中踉跄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
金在中似乎是感到了那灼热的视线,他停顿住脚步,抬头朝上面望去。其实,金在中并不知道郑允浩在哪扇窗户后面,即使知道,这么遥远的距离与反光窗户也会阻挡一切视线交汇。不过,郑允浩就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金在中望过来的眼神,无声的控诉。
握在背后的拳头再次紧了紧,郑允浩打内线给前台,令其嘱咐金在中立马到总裁办公室来。等到那人推开总裁室的门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郑允浩抬眼看着面前人汗湿的额发下那双红肿的眼睛,竟觉得有几分怜惜。
“……这就是你说的并无大碍?”金在中一开口眼泪就再次漫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他们用皮带把孩子手腕绑住,像个死物一样绑在床上……手上、脸上……全是伤啊!你知道我去到的时候,昌珉在干什么吗?他躲在床底下,拼命撞自己的脑袋……那一下一下的,都砸在我心上,痛得是我啊!郑允浩……这就是你说的并无大碍?啊?!”
“我知道你就会是这种反应,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是为我好还是为名缘会好?为贡院好?!”
“都一样。”面对金在中直白的质问,郑允浩沉吟一下,不再看面前那满是泪痕的脸。“就算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专业的心理辅导师我也尽早联系了,再配上药物治疗,应该会有成效的。现在你能够做的,只有调整好心态,应付名缘会。”
“如果我说不呢?”
在中轻飘的声音令回身的郑允浩忽然顿住,他转过头,审视般眯了眯狭长的眼睛。
“给昌珉停药?让孩子自生自灭?”金在中亦步亦趋地靠近郑允浩,死死盯着他。“比起现在的状况,死亡又有什么好怕的……郑允浩,我真想把你胸口挖开来看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金在中一字一顿地指落着,抹了抹自个湿漉漉的脸颊。郑允浩却无心纠葛,敛了敛情绪,从他身旁绕过。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等会儿再跟我谈。”
“……除了我就没人爱过你是吧。”金在中突兀的一句话成功让身旁的男人停住了脚步。“没人教会你这个真可悲,你哪里是不屑于爱别人……是根本,就不会呃唔……”
金在中只觉脖子上猛然一紧,那发狠的力道足以让自己几分钟后窒息而亡。他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郑允浩修长的五指陷进自己皮肤,仿佛还不够,那人恨不得将手挖进他的血管里。
“你胆敢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齿间吐出阴沉的话语。
金在中极少见过郑允浩如此动怒,而现在,面前眼角发红的男人每个毛孔都叫嚣着他无处可发泄的暴躁,可金在中竟觉得有一丝报复的爽快迅速滑过心头。他双臂颤抖着掰着郑允浩卡住自己的手指,摸到那突起的骨节,强健而有力,他一瞬间诧异地发现郑允浩似乎真想就这样掐得自己再无呼吸。
“……你……母亲,要是知道……生出你……这个,怪……物……”
从气管中挤出来的话还未吐完,金在中就被一个巴掌甩到地上,顿时嘴角开裂,左边脸颊也红肿起来。血丝的锈味滑进口腔,金在中抿着那苦涩的味道,半天才回过神来。两人一高一低地激烈对视着,都一副恨不得要将对方拆骨入腹的样子。
金在中从不知道从自己嘴中也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似乎两人之间除了互相伤害就别无其他了,而郑允浩那一巴掌,就已经把什么都葬送了。想到这里,金在中又是一波眼泪刷刷流了下来,乱无章法地抽泣着哽噎着。
郑允浩心底讶异于自己的失控,在望向金在中仰起的脸时,除了怒不可遏,眼睛还胀痛得发酸。他一把揪过地上人的衣领,对着那泛起水光的红唇就咬了下去,凶猛地像是野兽撕咬皮肉一般。
意料中的推拒没有到来,金在中甚至也猛然拽住郑允浩的领子凑近了些,哭喊着迎合上他的撕咬,两人像是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发泄口,不知是泪水还是津液的东西蹭遍了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划出了齿印。
“……我那么……爱你……”
在被推靠到墙上时,金在中模糊不清地嚷着,过分的哭泣令其大脑早已缺氧,他无力靠墙,若不是被郑允浩撑着,整个人都得瘫软下去。
“你凭什么……凭什么……就那……么……对我……”
金在中十指深深插入允浩发间,指缝紧紧揪着他的发尾,将在颈间肆虐的男人更重地压入自己胸膛,肌肤上深重的痛感和着口齿间那艰难吐出的话语,竟激奋得让在中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滚动起来,传出一种另类的快感。他哆嗦着,竟觉得这样粗暴的发泄就能带自己走向高/潮。
郑允浩怎么舔都舔不完自在中眼里流入颈间的泪水,而那泪水就像硫酸一般,把他的胸腔烧出一个大窟窿,如何都填不满。郑允浩只得用咸涩的吻堵住了在中的哭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