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到两月期满的前两天。
“你想好了吗?”在吃晚饭的时候,燕荣石突然问谢锦台。
这阵子他疲於烟叔和天荣国际的事情,整个人都明显憔悴了不少。但对谢锦台倒还好,那些暴躁、阴霾、戾气等等使在下人身上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拿来对付谢锦台。
不过谢锦台知道那绝对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不一样,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燕荣石因为烟叔的事情而忘记了自己这边,到时候时间一到他就直接抽身走人。
但没想到,在他们的交易即将结束之前,燕荣石却仍旧还是问到了他。
燕荣石并没有忘记他这边,只是另寻了时机来和谢锦台谈罢了。谢锦台心里那点侥幸的期待落了空,所以他被问到的时候,心里“突”地一跳,然後放下了手里的叉子。
“你是说之前那件事吗,”他扯了一张纸擦了一下嘴,慢慢地抬起头对燕荣石说道:“对不起荣荣,我还我还是更适合过以前那种日子。”
燕荣石的脸一下沈了下来,谢锦台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个人随时可能大发脾气,而後叫人对他想怎样就怎样,毕竟这里,是他的王国。
但那阴沈仅仅维持了少顷,燕荣石的表情便恢复了往常:“为什麽?因为我给的还达不到你要的?”
“不是。”
“那是因为我对你还不够好?”燕荣石又问道。
什麽狗血玩意儿,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出现“你不喜欢我哪里我改正”?
谢锦台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道:“我不喜欢被束缚,我也不喜欢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希望自由,和你对我好不好没有关系,荣荣,你已经很好了。”
“我可以给你更多的自由。”
谢锦台对面的男人说道。
“不,那是不一样的。养在笼子里的鸟飞得再高,脚上也被绑著绳索,我要的不是那样,对不起荣荣。”
燕荣石盯著谢锦台,良久,谢锦台以为的冲动、冒火,等等,都没有出现在燕荣石脸上。他只是终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一刻谢锦台的心情就像中了五百万一样激动得微妙,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觉得自己又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轻松。
那晚谢锦台尤其卖力,他和燕荣石还说了一些关於烟叔的事情,用身体安慰这个失去了所爱与所恨之人的男人。
两人一切如常。
第二天是他们契约的最後一天,燕荣石带著谢锦台去了天荣下面的一个新开的大型商场,送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名贵饰品、手表之类给谢锦台。
仿佛他们真的要告别了一样。
至少在谢锦台眼里是这样的,这一天的燕荣石无比正常,甚至温柔,害得谢锦台都有些内疚起来。
回去以後谢锦台简直收拾了一下行李,燕荣石就在一旁翻著书看著他忙碌。
这个晚上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後一晚,因为前一晚大战了一夜,第二天又逛了一天,这一晚两个人并没有干什麽,谢锦台一沾到床几乎就沈睡了过去。
第二天谢锦台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的,他想燕荣石已经走了吧。於是自己起来洗漱了,准备离开。
谢锦台在房间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平日常用的那支电话,他有点纳闷地想,是不是昨晚收拾的时候一起被放进了楼下的行李箱内。
於是他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著的并不是平日的女仆。而是两名彪形大汉,那两个人在门外看著他,他也在门内愣愣地看著他们。
谢锦台在短暂的错愕过後,很快,他脑子里就“轰”地一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被燕荣石软禁了。
但是──怎麽可能!燕荣石头一天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而现在,这个人怎麽能对他做这种事?!
(16 )以爱易爱 32
32。
面对燕荣石送给他的突如其来的“惊喜”,谢锦台觉得完全不可置信。
他试著往外走,但立刻,他一只脚还没踏出去,就被一只粗长的手拦住了。“对不起谢少,你不能出去。”那人冷冰冰地说。
“我为什麽不能出去?”
谢锦台斜眼看著拦他的人:“我他妈去哪里还用得著你来拦?给我让开!”
但对方不为所动:“对不起,这是我们少爷吩咐。”
“他妈的,燕荣石,果然是你干的好事。”谢锦台当著那两个人的面就骂道,燕荣石既然干出了这种事情,他也就不怕撕破脸。横竖都他妈被关在这里,他光脚的还怕什麽穿鞋的。
“真的不让是不是?”谢锦台突然沈下脸,用不快不慢但清楚的语调地问了一次。
那人被谢锦台变得突然沈寂而凌厉的气势弄得一愣,还来不及回答,就只见眼见挥过来一只手。
那动作快得这个人根本就来不及闪避和招架,就已经被人扳住了手臂,而後一个後折,“喀”的一声,随後便是一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
另一个人看情势不好,立刻就过来帮忙,谢锦台解决掉了一个,扔下他又去对付另外一个,对方比他高大健壮,但他没有告诉过燕荣石,自己不仅在床上厉害,床下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谢锦台的空手道黑带五段可他妈不是白考的!
虽然对方比自己高大,但应付这麽两个人还不算问题。
第二个人有了准备,看起来也是训练有素的,谢锦台稍微费了些力才解决了他,然後就不顾走廊上目瞪口呆的女仆,直往楼下冲去。
然而走到楼下,他才知道燕荣石是铁了心不放他走。
虽然应付两个人还不在话下,但围在楼梯和门外的一群彪形大汉,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谢锦台重新被带回了房间里。
“对不起,得罪了。”把他推进房间的人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带上了门。
“我干!”谢锦台狠狠地踢了一脚门,一转身就掀倒了身後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玩意儿。燕荣石不让他走,他也没好脾气跟他客气。
而这时候谢锦台才想到,他的电话不是放到了行李箱里,而是顺手被燕荣石给收走了。
“艹你燕荣石!”
他站在漏风的阳台上,气恼地看著城堡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全副武装地安置了一群保镖。
但他很快从阳台退回房间里,幸好。他妈的他一直带著两只电话,那一只一向小心翼翼地被他放在枕套里的,燕荣石从来没有发现过,也不可能在他睡觉的时候搜到。
这时候那支电话正在谢锦台的衣兜里。
他从里面锁了门,但还不放心,怕房间里被装了摄像头,於是跑到浴室里。
谢锦台仔细搜索了一番,没发现什麽可疑的东西,他觉得燕荣石还不至於变态到在浴室里监控他,於是摸出电话来,毫不犹豫地发了一个短信出去。
短信里除了“救我”以及谢锦台被关在这里的信息,还有燕宅的地址。
对方很快回了短信,只有两个字。
等我。
明明就这两个字,谢锦台仔细了看了一遍之後又看了一遍,然後立刻把短信删除了。他走出浴室,仿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竟然会向杜淳求救,明明对方只是一个简单的毫无背景的汽修工而已,但收到杜淳的回复,谢锦台却觉得分外安心。
无论向谁求救──他那些有钱、有地位的恩客,或者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卿黎,他都觉得,不会有向杜淳求救这样可靠安然。
当那些太太小姐们面临著天荣国际的未来接班人,他们怎麽会为了区区一个谢锦台去得罪这个商界的大人物?
而卿黎,和他一样毫无背景,就算有心也无力。
而谢锦台知道杜淳只是一个简单的汽修工,但他也知道,杜淳是陆家巷的人。
凡是在C市呆了一定时间的人都知道,陆家巷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或许杜淳真的有办法来带他出去。
但这并不是谢锦台向杜淳求救的最大的原因,最直接的原因是,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唯一浮现的,竟然只有杜淳的名字。
谢锦台不知道杜淳到底是怎麽给他了这样的信任感,仿佛对方真的有那样一种可以支撑著他的力量,可以将他救出於水火。
谢锦台突然想起了《长发公主》,在高高的塔上等待著未知命运的公主,她是坚信著那个浪荡不羁的市井小民是会来带著他远走逃亡的。
而谢锦台此刻,感到自己就和那个傻瓜公主一样,把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了一个本没有那麽深的羁绊的人身上。
但他也和她一样,坚信著那个人一定会出现,不管是以什麽样的姿态,但是,他总会来的。
谢锦台把他的救命稻草──那只手机藏好,走出浴室,看著满屋子整整齐齐的东西,骂了一声“你他妈欠我的!”就泄愤地把房间里能砸能摔的东西全部都砸了。
但整个过程都没人进来阻止他,想来也是燕荣石早就吩咐过不用管他。
後来谢锦台出了一身汗,他想反正都出不去,就干脆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竟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样漫长,也不知道到底梦到了些什麽,但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游离进了那场睡魇之中。
当谢锦台被什麽东西骚扰著醒来,他茫然地睁开了眼,看著面前笑得一脸玩味的燕荣石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警醒和厌恶。
谢锦台“噌”地坐起来,不咸不淡地朝应该是刚回来不久,外套都还没来得及换的燕荣石问道:“燕大少,你把我关在这里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不想放你走。”燕荣石坐了下来,坐在谢锦台身边,看著谢锦台,对他勾起一个笑来。并老实地答道。
多麽无赖的贱人,谢锦台想。
不过他现在跑不掉,身上也没藏一把刀具什麽的,否则他一定会用那锋利的刀刃抵上燕荣石的喉咙,让他乖乖地放了他。
谢锦台说:“难不成你想关我一辈子?”
“也未尝不可。”
燕荣石朝他笑得那麽贱,让谢锦台觉得又恶心又寒心。
“为什麽?你又不喜欢我,为什麽不找一个愿意心甘情愿地跟著你的人?非要关著我有什麽意思?”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燕荣石看了看谢锦台,“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不会容许你像烟叔一样从我身边逃掉。”
听到这里,谢锦台“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情圣吗我的燕大少,你这麽爱烟叔竟然还能同时喜欢我?敢问燕少是喜欢我哪里呢?嗯?我何德何能,活该被你关在这牢笼中?”
“凡是我喜欢的东西,我都不会容许他从我手里逃掉。你问我喜欢你哪里?或许我就喜欢你明明不听话却总是假装听话的个性。”燕荣石说著,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谢锦台的脸:“还有你这张脸,我难道没说过我一见过它就喜欢上了吗?”
“变态。”谢锦台嗤笑地说道。
他一说完,燕荣石的笑脸里立刻加上了狠戾。但他声音还是温柔充满了磁性:“乖乖地跟著我不是很好吗,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你却不愿意要,你说你多傻,嗯?”
“如果我不听话,那你要怎样?”
燕荣石继续微笑著,只是他的笑脸映在谢锦台的眼里,此刻愈加变成了讽刺。
他说:“你见过我怎麽对烟叔,我可以怎麽对他,就可以怎麽对你,而我爱他比喜欢你要深得多。”
他的言下之意既是,他可以用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