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喇子很少提到自己和我认识前的过去,他不提,我也不问,而今天,认识的第七年,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好坐在一旁,静静听哈喇子讲着。
“娘娘,如果你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第五种味道的糖醋排,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哈喇子啊,因为我已经找了很久了呢。”
哈喇子的话中隐藏着看不见的伤口。刘楚显啊,你这个人难道都不知道疼痛就是拿来诉说的?
哈喇子转过头看了看我,脸上又是一副傻笑的样子。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底隐隐的难过,让自己笑了笑,点了点头。但是哈喇子停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神色开始有些凝重起来。
“既然陈良成都已经找上门了,有些事情到现在也不该瞒着你。娘娘,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
“郑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势力
郑庭,是那个大学四年都没有露过面的郑庭还是其他的人?如果是大学的那个郑庭,哈喇子不是说自己也没见过他的?算了,很多事情一直追问下去只会把双方逼得没有退路,很多事情哈喇子这样做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就凭着这七年,我相信他。
第二天去见郑庭的时候,我们只是走进了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跟着哈喇子来到了三楼拐角的门前,哈喇子一推门我们就进去了,这扇门,根本就没有关着,像是故意等着谁来一样。
刚进去的时候,一个男子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们,双手攀在沙发上。我扫了一眼屋子里,除了这个人以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这个人,应该就是郑庭了。因为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清楚,我只是跟在哈喇子后面。
“楚显,你终于有用到我的一天了,我真开心。”
郑庭轻轻笑了笑,之后收回自己攀在沙发上的双手,扶额靠在了沙发上。
“你身后那个就是韩尚吧,原来这就是我的助理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客厅里摆着宽屏的液晶电视,我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郑庭也正盯着屏幕看。说出了助理这样的话,这个郑庭应该就是大学时候那个郑庭了。
“把你该解释的解释就可以了,不该提到的什么都没必要说。”
哈喇子刚踏进小区的时候还在路上跟我笑嘻嘻的样子转眼就淡了,进了这间屋子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说出来的话带着冷。
郑庭摊开双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我们走了过来,走到哈喇子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最后单手放上哈喇子的肩膀,笑着说道:
“嗯,好啊,反正你能用到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样的情景同样的莫名其妙,但是这些我都不该去问,心里隐隐觉得这大概属于不该提到的范围。
三个人到沙发上各自坐着,哈喇子靠在沙发上静静抽着烟没有说话,郑庭看了哈喇子一眼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咖啡慢慢喝了起来。
“社长?嗯…该怎么叫你好呢。”
“郑庭吧,叫我郑庭就可以了,反正我们都差不多一个年纪吧。”
郑庭放下手中的咖啡对着我笑了笑。郑庭笑的时候看起来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善意和温暖,看着很容易让人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不过现在空气中咖啡混合着哈喇子的烟,很奇怪的味道。
“最近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哈喇子说你会知道一些,所以我才来了这里。”
“嗯,我知道,我会把我知道都告诉你的。不过楚显,你觉得这样对韩尚真的好?”
“都到这一步了想瞒着也没用,还不如早点告诉他让他学着戒备点周围,傻乎乎的什么人都去相信,这样子我也很困扰啊,这个世界的严寒,实际上远远超出了他现在的想象。”
哈喇子缓缓吐出一口烟,烟的味道充斥着周围,很快就掩盖了咖啡原本的味道。
“是我自己想知道的。这个世界再怎么冷,既然我活在其中,我就有权利知道,我不后悔知道什么,反正再后悔那些东西依然是存在的吧,虽然知道了我也未必就会去反抗,更不会说出什么‘我愿意为了改变世界的严寒做出自己贡献’之类的话,但是我既然已经活在这个严寒世界里了,没理由要不明不白地接受着这些严寒吧。”
那么多混乱的事发生到现在,我自己的好奇心其实也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胡乱着说出了一大堆表明自己的决心的话,我不过是想快点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我隐约觉得,接下来要说的事里可能会发现有关郑延的线索,关于郑延自己,郑延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既然这样,我也只好自己去推敲。
从郑庭接下来的叙述中,我才渐渐的得知了近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的缘由。不仅是缘由而已,因为“利益”这个词,我自己原来早已经陷入了大麻烦。
这个眼看着平和的社会背后,其实一直暗藏着三种不同性质的势力,第一种势力原本只是跟痞子一样的混混小欺小骗而已,不过后来因为贪婪的渐渐发展,为了更大的利益,这股势力最终发展成为诈骗,而诈骗的对象都放在公司和有钱人身上,这是欺诈的存在;然而贵重的东西往往被人们保护起来,有人去欺骗,自然也会有人去保护不受欺骗,这第二种势力就像是保险箱一样,受雇于公司或个人,是反欺诈的存在;而第三种势力,说起来有些奇怪,第三种势力既不欺诈也不反欺诈,而是利用这两种势力存活着的势力。第三种势力有着极为精密而且庞大的地下情报网,势力通过这个情报网手中掌握了极为庞大的信息,简单说来,第三种势力通过向第一和第二种势力贩卖情报,而欺诈和反欺诈的对战实际上也就是信息的对战,最终战胜的一方往往掌握着更多并且跟准确的情报。第一第二种势力尽管敌对,但是因为都依赖于第三势力的情报,这三个势力就像一个三角形一样,实际上已经稳固存在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有些像古时候的间谍战,不过得到情报的方法都不是通过自己的间谍,而是跟类似于从甲方派出去的间谍获得了乙方的重要情报后,既不为甲方效力也不为乙方效力而自成一家,间谍手中握着甲方的情报,也握着乙方的情报,这个时候的间谍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种很特别的存在,甲方想杀掉间谍,但是又想获得乙方的情报所以最后没有下手,乙方因为也想获得甲方的情报所以没有向间谍动手,胜者是一种信息动物,对信息有着极强的掌控欲。间谍就是利用了这种掌控欲,在甲乙两方间既保住了自己又能游走获利。
不过这样来形容实际上有着很大的漏洞,因为没有办法保证间谍本身的绝对安全。只要有其中一方一口只咬定自己的情报不被泄露就好,那么那个间谍唯一的下场大概就只有死亡。而第三势力手里掌握的东西,大部分是不属于另外两种势力、而且另外两种势力却极为需要的情报,所以在安全上实际上比间谍高出了实在太多。更贴切的说,第三种势力是武器贩子,中立在战争双方之间兜售武器来获取自己利益。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不是那个看着权利最大的人,而是那个知道最多的人,这种人往往站在权力者的后面,间接掌控着权利的使用,他们才是真正的胜者,在暗中悄悄获取了自己需要的利益。
如果有一天第三势力不再出售情报,第一第二势力的存在实际上也是极为困难的。第一势力需要从第三势力手中获取欺诈对象的重要信息,除了能够获利的的信息以外,还有迫使欺诈势力无法向外界申诉的信息,那类信息往往血腥、丑恶;第二势力也会从第三势力手中获取信息,但那主要是关于第一势力的信息,当然,必要的时候也会购买欺诈对象无法申诉的信息。
但是因此而想着,毁灭了第三势力就可以获得平静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贪婪,人类对于利益的渴求根本就没有办法遏制,总是想着要得到更多,得到更多来满足自己,第一势力的存在也无可避免。反而第三势力的存在,实际上也很多帮助了第二势力的反欺诈吧。对利益的渴求在这个三角形中无限循环着,支撑着。
然而物极必反,得到的越多,也就给了更多别人盯上的理由,事情要从第三势力内部的分离说起。七年前,韩平义作为第三势力其中的一把手,因为手中掌握了比任何人都多的情报信息遭到了第三势力其他人的攻击,韩平义出于安全考虑带着情报潜逃了,也为了我和我妈的安全,七年前韩平义才故意把我妈逼到那个份上,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眼线相信韩平义手中的情报和我们无关。但是最后因为一些原因,其他势力的人知道了七年前只是韩平义的一场戏,最后才把目标盯上了我和我妈,而这里的其他势力,不仅包括第三势力里的分离势力,也包括了第二和第三势力,反正对他们来说,情报就是钱。
由此实际上稳固运转的三角渐渐有了向四边形变化的的趋势,局面才开始混乱了起来,而我身上最近发生的事也大多可以说通了。郑延和关节炎属于第二势力,因为反欺诈出现在公司中;陈良成原本属于第一势力,但后来接受了郑延的委托,转为了保护的第二势力;到今天,我才知道哈喇子和郑庭其实属于第三势力;而我自己,属于什么我已经分不清。
离开郑庭家里的时候,哈喇子又一次叫我小心陈良成,因为陈良成极有可能也是盯上了韩平义手中的情报的人。不仅是陈良成,哈喇子叫我戒备着周围所有的人,因为所有的人的出现,都可能是冲着“利益”两个字来的,而这一点我这些时候的经历已经足够印证了。
晚上躺在床上一个人慢慢理着这些东西,开始有点失眠起来。倒不是害怕自己这条命随时会成为那些情报的牺牲品,而是有些不安,不安着明天要怎样见那个以相信郑延为理由的陈良成。
作者有话要说:
☆、配合的戏
然而我还是没有告诉哈喇子我会和陈良成见面的事,因为我对郑延的渴求已经到了超出我自己想象而快要疯癫的地步,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将这个人哪怕只有一个呼唤的声音从脑海中驱除。要是只是对药物上瘾了还要比这种好一点,毕竟强行戒除药瘾好一些的还可以继续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但是对郑延的感觉却不行,如果要我现在马上就从脑海中把这个人给忘了,我会选择自我了结,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要记住他。这样会很极端,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就是爱他?反正已经到了自己都觉得无可救药的地步。说什么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是对深入骨髓的思念来说,除非我毁掉自己来结束一切。
我想见郑延,今天就想见郑延,哪怕陈良成说他现在其实已经死了,我也会毫不犹豫选择一种最快的方式去找他,哪怕地狱,我也在所不惜。我已经想见这个人,想到了身体都在颤抖、脑袋都要炸裂的地步…郑延,我已经到极限了你知道吗?你再不出现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坐立不安地直到表上的时间显示为下午一点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从公寓去到咖啡厅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但是早点去等陈良成也不是不行。平时自己根本没怎么注意这周围的地方,早点去的话还可以先探查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