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已经打成一锅粥的中路不同,波兰南部目前还处在较为平静的状态中——至少卡利伍兹看到的部分是这样。
卡利伍兹所在的部队在波兰境内行军已经两天了,连一个俄国人都没看到。整个部队损失了20辆战车,全是机械故障,连长下令那些车子坏掉的车组直接留在波兰南部的平原和丘陵中,等待后面的维修部队跟上。
奥托的父亲是内战时候的战斗英雄,内战结束后升任林有德直属的国民掷弹兵部队的团长,他给奥托讲了许多战场的故事。大部分故事都富有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充满了所谓的战地浪漫,但有时候,奥托的父亲会严肃的给奥托讲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故事。
这些故事让年轻的奥托对战场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情感——这里面混杂了向往、好奇和恐惧。
但现在,奥托只感到迷惘。
——这就是战场?
风和日丽得就像是郊游一般。
当然坐在战车里郊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波兰的道路状况比刻意整修过道路的德国本土要差得多,德国战车那单排大负重轮开在这种道路上颠簸得厉害,作为装填手的奥托脑袋整天碰到战斗室的内壁。
另外,每天结束行军之后对战车的整修也让人无比的疲惫。所有一切都做完后,奥托只能蜷缩在战车内部那并不算小的空间中。
由于一直没有遇敌,同部队的其他人晚上都睡到车外面去了,但奥托谨记着父亲的教诲:在战场上多么小心都不为过,麻痹大意往往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奥托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把维护战车的工具装进工具箱,然后固定在战车外装甲上。
奥托所在的部队是参加过西线作战的老部队,所以战车的外观和那些新组建的部队不一样,车辆的外装甲上挂满了各种行李,看起来就像在搬家一样。老兵们说外挂的这些东西不但能让作战变得顺利,还能起到防御效果。奥托也不知道真假,也许那些挂在战车外面的钢盔什么的确实能稍微偏转一下炮弹的飞行路线吧。
放置好工具后,奥托伸了个懒腰,这时候车长从连长那里回来了。
“好了伙计们,上车!今天的征程要开始了!”
奥托的战友们立刻站起来,而身形较小的奥托则已经敏捷的爬上战车。
奥托迅速钻进自己的战位,戴上带着耳机的防震软帽——如果没有这软帽,奥托的脑袋大概已经在战斗室的装甲壁上撞开了花。
其他人就位之后,战车发动起来,发动机的轰鸣充满了整个战斗室,不靠耳机和车内有线通讯根本没办法听清近在咫尺的战友的话。
奥托已经渐渐习惯了战车行进时的颠簸,他甚至可以在这种晃动中借着敞开的舱盖中漏下的光看书,并且不会晕车。
说不定他确实天生就是个当装甲兵的料子。
奥托拿出看了一半的小说,这时候车长问:“听说奥托你是因为身材比较小,所以才被踢出步兵部队加入装甲部队的?”
“呃,是的,中士。”
“真有意思,西线的战役结束后,年轻人都抢着加入装甲兵,你却想要进入步兵部队。”车长的声音顺着车内通讯传来。
“因为我父亲在步兵部队,我听他讲步兵部队的战斗故事听了八年了,中士。”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那战斗英雄的老爹用点手段把你弄进步兵部队?”驾驶员威廉好奇的加入对话。
“如果我对我老爹提出这要求,一定会被他打死的。”奥托笑着耸了耸肩,“我老爹是个……是个非常严厉的人,至少在对我的时候是这样。”
“就是因为奥托的老爹是个严厉的人,把他养成了一个认真的家伙,所以他才能修战车修得又快又好,你们也才能在行军途中偷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把自己的日常修理推给奥托做了对不对?”中士的声调虽然听起来是在开玩笑,但其中蕴含的严肃谁都能听得出来。
奥托又耸了耸肩:“我也希望自己能多了解一下我们的武器的其他方面,中士。”
“他这么说了,头。”炮手嘿嘿笑着,回头对奥托挤了挤眼睛。
可这时候奥托的耳机里却传来中士的咒骂:“见鬼,这是怎么了?”
奥托疑惑的扭头看了看中士,但中士的身体探在炮塔外面,所以他只能看见中士肚皮以下的部分。
奥托站起来,打开自己头上那个给他用的舱盖——作为装填手,他有时候还要兼任战车顶部机炮的射手,他可以通过一个潜望镜观察目标,然后通过一根与机炮底座相连的控制柄来控制机炮的朝向和俯仰,而在这个机械结构旁边,就是给他用的舱盖,战斗中如果机炮出了问题,他可以打开这个舱盖去维修。
奥托打开舱盖探出头去,发现中士正盯着战车队的前方。
奥托也向前方看去,结果看见许多带着行李的平民正在田野上向着车队的方向走来。
奥托看见妇女、小孩和老人,每个人的表情都那样的疲惫、那样的暗淡。
这情景,让奥托终于有种置身战场的感觉了。
第531章 531 炮击
这天一早,维罗妮卡就来到德国人的司令部,更新自己的战场势态图。
她用铅笔在自己的地图上记下最新的波德联军部队布置和俄军情报后,转身走出忙碌的参谋部,这时候来自隔壁房间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听起来是一名德军军官正在用无线电和什么人通话。
维罗妮卡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但能从语气感觉到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紧迫的事情。
这时候正走进司令部的露丝玛丽停在她身边,用英语说:“听起来是空军侦察机发现了大队正在移动中的俄军。”
“这样啊……”
维罗妮卡刚应了一句,露丝玛丽就接着说:“看来距离这里很近啊,该死,可能今天俄国佬就要进攻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召唤空军先进行打击么?”维罗妮卡好奇的问。
从露丝玛丽的表情看,她应该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可马上她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空军说,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俄国的飞行战姬正在目标区附近活动,而且地面观察到了很多俄军战姬,贸然进行空中攻击损失会非常大。不妙啊,俄国人这次是来真的。”
“我们早就知道他们会来真的,不是吗?”
维罗妮卡的话让露丝玛丽笑了笑。
“是的,你说得对。”
这时候一直传出声音的房间的门打开了,一名少校通讯官急匆匆的冲出房间,也不向杵在走道里的两名战姬敬礼,而是径直向司令室大步流星的走去。
维罗妮卡和露丝玛丽对视了一眼,也迈开大步向司令室奔去。
两人进入司令室的时候,通讯官似乎已经把情况向代理师长费尔南多报告完了,后者正一脸严肃的沉思着。
看两名战姬进门,费尔南多才抬头对通讯官说:“把坐标给师炮兵指挥所,要求他们来一次火力覆盖。”
维罗妮卡看了眼露丝玛丽,后者立刻把费尔南多的话翻译给她听。
“火力覆盖是什么意思?”维罗妮卡皱着眉头向露丝玛丽询问这个陌生单词的意思。
“正式的叫法是同时着弹射击,是一种通过射击倒数装置协调布置在不同地方的炮连开火,让炮弹在同一时间落在目标区的炮击战术。”
维罗妮卡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将信将疑的看着露丝玛丽。
波兰战姬部队规定,每个小队至少有一名战姬会火炮校射,维罗妮卡也是从小队长干起然后才升到校官的,她学过火炮校射。因此,维罗妮卡很清楚要协调布置在不同地方的炮连让炮弹同时落在目标区的难度有多大。
就算有办法保证不同炮连和炮兵射控指挥所的联系,执行这种炮击需要的弹道运算量可非同小可,反正波军师一级的炮兵指挥所肯定做不到,当然波军也没有协调这种炮击所必须的通讯能力。
露丝玛丽似乎看出来维罗妮卡的在想什么,她笑着对维罗妮卡说:“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林先生从掌握对德军的控制权之后,就要求德军的炮兵部队演练这个战法,为此他亲自修订了炮兵的训练操典,还让技术人员开发了一系列方便的运算工具,比如对数尺什么的。经过林先生的努力,同时着弹射击现在可是德国陆军炮兵部队的基本技能,任何一支师级炮兵支队都能做到。”
“没错,”在少校通讯官离开后,费尔南多也加入对话,“而我们战斗工兵师配属的炮兵支队比一般德军师的要更精锐,火炮数量也更多,一轮火力覆盖虽然无法瓦解俄军的攻势,但肯定能对俄军造成大量的伤亡,还能有效打击俄军的士气。”
费尔南多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司令部正面广场上那忙碌的情景。
“但在这之后,对我们防线的真正考验将会到来。”他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也许就是今天了。两位小姐,请你们还有你们的部队就战斗位置。”
维罗妮卡二话不说和露丝玛丽一起向费尔南多敬礼,随后率先转身向司令室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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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维罗妮卡坐进自己的魔导装甲驾驶舱时,低沉的炮击声从远处传来,钻进她的耳朵。
德军的火炮开火了,从炮声的密度来看,只有一个炮连四到五门炮的样子。但很快,维罗妮卡听到有其他火炮加入到射击中。
很快,炮声密集得维罗妮卡都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炮在开火,但从声音的强弱判断,至少有两处不同的炮兵阵地在射击。
维罗妮卡一边聆听着炮声,一边配合技师调整自己的机体。等炮击停止,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步骤。
这时候,新安装在她的机体里的无线电中传来露丝玛丽的声音:“各小队报告状况。”
露丝玛丽用的英语,之后各个战姬小队的小队长也用英语回报。
等德国人都报完了,维罗妮卡才按住脖子上的话筒轻声说:“维罗妮卡小队检查完毕,随时可以出动。”
“很好,维罗妮卡小队留下充当总预备队,其他人随我出发,前往前线第一待机点。敌人可能包括飞行战姬,我方则不确定会不会得到飞行战姬协助,大家打起精神来。完毕。”
露丝玛丽话音落下后,德国人的魔导装甲就行动起来。
维罗妮卡留在原地,看着德国人开拔。她的部下通过魔导通讯问:“我们怎么办?被抛弃了么?”
“我们是预备队,”维罗妮卡顿了顿,私自补充了一句,“以及司令部守备队,敌人有飞行战姬,露丝玛丽阁下担心俄国人用飞行战姬直接袭击司令部。”
“诶,听起来对我们还挺看重的嘛。”
维罗妮卡刚想回话,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敞开的舱门外有人大喊着什么,维罗妮卡听不懂,不过她和那位高喊的人一样很清楚那呼啸声是怎么回事。
“关闭舱门!”她用魔导通讯对自己的部下下令,“采取保护姿势!”
她刚来得及关上自己魔导装甲的舱门,炮弹就落下来了。
透过装甲的收音装置,维罗妮卡勉强分辨出落下来的俄军炮弹的口径——就和露丝玛丽说的一样,俄国人只有七十五毫米炮,没有更重的火力。
七十五毫米的榴弹就算直接击中魔导装甲,也不会对里面的战姬造成足够的杀伤,因此维罗妮卡放下心来,安静的等待俄国人反击的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