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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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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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没错,就是我脸上。
  事实证明,我刚从C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心血来潮带着我天天在山上跑步也不是全无效果,至少,我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在他挥拳的时候,我反应过来了。
  如果你也曾经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连他眉头皱的弧度都看得懂,我想你也能反应过来的。
  我挡在了蒙肃面前。
  李祝融的拳头,挟着厉风,狠狠砸在我的颧骨上。
  我的耳朵中“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脑袋里炸开了,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瘫软下去的都不知道。
  意识渐渐恢复的时候,我已经被李祝融攥着手腕,搂在怀里,他用另一只手托住我下巴,让我不至于继续流鼻血。我瘫软在地上,他也坐在地上,搂着我肩膀,在耳边反反复复叫我名字。
  我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平谷寒冷灿烂的阳光,而是他复杂得让人不敢看的眼神。
  我动了动手指,全身好像断电之后重新充电的机械,一个细胞一个细胞地苏醒过来。
  忽然想起来,在十年前,他不叫我许煦,我也不连名带姓地叫他李祝融,那时候,他叫我老师,我叫他小哲。
  我觉得他紧张的神色很好玩。
  “小哲……你打了120吗……”
  “说什么胡话!”他冷着脸打断我的话,瞪了我一眼,忽然低下头来,狠狠吻我。
  他的吻,就像他这个人,冷静霸道,带着让人畏惧的侵略性,让你连一丝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我晕晕沉沉的,听他让人准备车子,听他骂人,最后被他带到车上。
  他一直把我打横抱着,我看见许多人异样的眼光,我曾经那样惧怕那种眼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靠在这个叫李祝融的人身上,我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们要去医院,”他这样告诉我:“你可能有点脑震荡。”
  于是被搬到宽敞的房车里,坐在后面,他把我放在真皮沙发上,有点狼狈地扯松了自己的领带。
  我看到他嘴角有一块淤青,不是很大,但是因为他皮肤白,所以显得触目惊心。
  是伸出手来,碰了碰他唇角的淤青,用最轻微的力度描画着他唇角,他也难得地安静着,漂亮的丹凤眼眯着,沉默地看着我,在他长长的睫毛下,那目光像冬天里温暖的太阳,让人整个心都软得疼起来。
  “小哲,我们是什么时候,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
  据说,喜欢一个人,只要呆在他身边,你就觉得安稳幸福,别无他求。
  我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了。
  我梦见黑暗潮湿的防空洞,我的梦里,我一次次痛到苏醒,又一次次痛着昏沉。
  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我并没有害过任何人,我努力工作,我对我的朋友真诚,我对我的学生负责,我只是不经常回家,因为那会给父母招来非议,我总是在一年最忙的那些工作日里回家,因为那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许家那个同性恋的儿子回来了。
  我能养活自己,我从不觊觎别人的东西,我还会做饭,我曾经也没有这么懒……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李祝融?
  我在梦里,一遍遍被这些问题纠缠,我拼命挣扎,却逃不出来。
  后来,我挣扎得筋疲力竭,睁开眼睛,却看见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我身上插满奇奇怪怪的管子,旁边趴着的是睡得正熟的李祝融。
  那一瞬间,我似乎重新返回人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于是我装睡,等他走了,再由一个护工来发现“病人醒了”。
  他很久没有管我,直到过了年,他忽然出现在正在做康复练习的我面前,把护士赶走,然后像打了鸡血一样带着我在医院的花园里转圈。转着转着,就变成跑步。
  他仍然像十年前一样,不论是走路还是跑步,都远远地走在我前面,从不停下,从不回头。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忽然消失,他会不会觉察得到呢?
  …
  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李祝融的脸。
  夜很深了,我不知道是几点,床边的落地灯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在床上,世界都如此静谧。
  我爱的人,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
  也许是我注视的目光太明显,也许他那变态的警觉性在梦里也奏效,不到半分钟,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点蓝意,尤其是在光线强烈的时候。现在这种昏暗环境,他的眼神是幽深的,像狼。
  我不自觉地往后面缩了一下。
  “躲什么?”他伸手勾住我脖颈,摁住,控制住我的后颈,皱起眉头来:“做噩梦了?”
  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李祝融的脸。
  夜很深了,我不知道是几点,床边的落地灯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在床上,世界都如此静谧。
  我爱的人,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
  也许是我注视的目光太明显,也许他那变态的警觉性在梦里也奏效,不到半分钟,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点蓝意,尤其是在光线强烈的时候。现在这种昏暗环境,他的眼神是幽深的,像狼。
  我不自觉地往后面缩了一下。
  “躲什么?”他伸手勾住我脖颈,摁住,控制住我的后颈,皱起眉头来:“做噩梦了?”
  我点头。
  他用手臂把我勾了过去,按在胸口,动了动肩膀,留一个角度给我呼吸,摸了摸我后脑,道:“睡吧,别乱想。”
  他身上带着点奇特的草木香,很温暖。
  要是真的能不乱想,那也是一种幸福。
  这世上人,都是因为想得太多,才有那么多的想不开。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那些遇到烦心事就喝酒的人是什么想法了。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当你遭遇痛苦的时候,还不得不保持清醒。
  喝醉了,就像睡着了,以前不敢想的事,都可以想了。那些耿耿于怀的往事,在你意识还不清新的时候,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只是,人可以醉一时,却不可以醉一辈子。
  醉若成欢,醒后却要各自离去,该恨的,还是要恨着,因为这世上没有能让人醉一辈子的酒。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爱,可以让人不管不顾,连自己的尊严垫在脚下,只为了能够靠近那个人。
  我不是圣人,我是许煦。      

    15、第 15 章

  四月四日,是个很不吉利的日子。
  我并不迷信,但也觉得从早上醒来,头顶就笼罩着不祥的乌云。
  大概是因为我对这栋房子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我不是喜欢故地重游的人。
  他家里在他的经济上向来宽松,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和郑野狐在外面玩,有时候玩得晚了,直接睡在外面,他那栋房子离R大远,开车都要二十多分钟。
  他一直喜欢自己开车,他喜欢奢侈漂亮的跑车,火红,宝蓝,银灰,墨黑……
  后来,他上了高中,他爷爷的身体渐渐弱了,他开始慢慢接手一些事,于是在R大附近弄了套房子,很亮很宽敞。
  其实,我大四左右的那段时间,我们已经是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
  他很忙,忙到每天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了,我早上起来,他已经走了。他是自律的人,这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规矩”,在他的世界里,他的人生是计划好的,任何企图打乱他计划的人都会被粉碎。
  我想,他的人生计划里,是没有我的。
  第一次争吵的导火索,是我发现了他在准备出国。
  然后问题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断地涌出来。我的学业,我因为毕业将近的忙碌,他的漠然,还有始终不屑于解释的态度,都成了争吵的理由。
  我记得的最后的画面,是在R大明亮的校长室里,他当着他爷爷的管家,还有R大的校长、教导主任,以及我的班主任,很是倨傲地说:“我不是同性恋。”
  他的眼神这样不屑,我站在那里,徒劳地张了张嘴,午后的阳光如同利箭,万箭齐发,把我死死钉在地板上,血肉模糊,千疮百孔。
  …
  李祝融很早就起来了。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偌大的房子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我顺着铺了地毯的楼梯往下走,一楼的客厅里空无一人,饭厅里有个系着白围裙的女孩子在往桌上摆早餐。很地道的中式早餐,热气腾腾的小肉包子,白粥,酱菜,腌制的酸黄瓜,还有切得薄如蝉翼的火腿。
  “他去哪了?”我问那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垂着头,浅浅地笑了:“李先生在书房。先生要现在吃早餐吗?”
  我朝书房走了过去。
  李祝融喜欢把书房安排在房子最里面,书房的门外站了两个保镖,里面大概是在谈生意。看到我,一个保镖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门,往里面说了句什么。
  半分钟后,袁海出来了。
  我并不喜欢在书房和他说话,那个地方完全是他的地盘,坐在书房里的李祝融,几乎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所有心思,锋利得像一柄没有鞘的剑。
  “怎么了?”他靠在老板椅上,活动了一下脖颈,从墨蓝色衬衫的领口里露出白皙的脖子。
  “我想回学校,和你说一声。”
  “哦~”他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你会不说一声直接走呢。”
  “我也很想。”我温和地和他解释:“但是这是你的地盘,那样是行不通的。”
  “你还记得这是我的地盘?”长眉挑得高高的,他平静陈述:“那你也该知道,如果我不让你走的话。你连楼都下不了吧?”
  我抿住了唇,颧骨上已经没什么痛觉了,估计是肿了,我想我现在一定很像个猪头。
  “回去,把早餐吃了,回楼上去。”
  我坚持地看着他:“我要回学校,现在,立刻,马上。”
  早就知道,只要在我们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我们的相处模式就会变成这样。各执己见,谁也不会退让一步。
  他站了起来。
  一米九的身高,还是很有压迫感的,他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攥着拳头才没有被吓得倒退,他脸色阴沉,这说明等着我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再说一遍,乖乖在这呆着,不要想着回你那个见鬼的学校!”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强作镇定地回答他:“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我的监护人吧?”
  他冷笑了起来。
  “既然我们都听不懂对方说话,不如选个直接点的交流方法吧。”他伸手扣住我肩膀,手指顺着脖颈慢滑到我下巴,是什么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躲开了他的手:“你疯了!”
  “是吗?”他嘴角噙着笑,然就凑了过来,最先碰到我脸颊的是他的鼻子,然后是混血儿光滑白皙的皮肤,最后才是带着点凉意的嘴唇。
  我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
  他大概是从来没想过我会打他,竟
  然一点防备也没有,柔软腹部被击打的剧痛让他怔了一瞬间,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简直是有点茫然的。
  我抓住难得的机会,往房门跑。
  手抓上门把的瞬间,他一脚踹在了门上,伸手抓住我肩膀,把我扭转过来,按在门上。
  “如果你不是伤号,我一定要揍你一顿。”他恶狠狠地说着,用拳头示威地撞了撞我额角:“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里面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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