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剧组是在自己家吗?”连声音都是冷的。
“你就是这样敬业的?”
楚寻抬眼,视线极快的扫过面前,他却并没有开口。
所有人都看得出,花写墨生气了,压抑着冷冽的怒火。
“这个戏不再需要你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非常明白这句话里面所包含的意思。
楚寻坐在病床上,半边身子被裹在被子里,他低垂着头,看不清面部的表情。
“喂,花写墨你!……”
余之韵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拦住花写墨。
“虽然我知道楚寻他的做法是太过于任性,但他也是为了将电影演绎到完美……”
花写墨慢慢转过脸,勾起唇角的一抹笑容,印着夕阳的余晖,是动人心魄的美。“如果让你因为这样的任性,与这样的意外而承担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损失。”
他虽然笑得温柔,眉目间确是那般无情的冷漠。
“做事不能只凭着一腔热血,更多的是应该考虑你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
余之韵看着他的笑颜,突然哑口无言。
“好,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那么如果要临时换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难。”花写墨摇摇头。
“你有人选?”
花写墨身体微微依靠在门边,朝屋内看了一眼:
“就他吧。”
“什么!?”
花写墨与楚寻果然有矛盾了,这已经不是最劲爆的话题,最让人大跌眼镜的话题是,魂的男主角居然换了一个毫无名气的演员,应该说这个人或许连演员都称不上。
这人就是——慕禾。
下午发生在楚寻病房里的一幕,已经不能用劲爆来形容。
楚寻不是花写墨的情人吗,为什么他受了伤,花写墨表现的那么冷淡。他又为什么选这样一个连演员也称不上的人来独担男主角?
没有人摸得透花写墨究竟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我不行,不行……”
“不,你可以。”
“我,我我我。”慕禾被吓得不轻,一边摇头一边使劲往后退。
花写墨上前一步,缓缓道:
“我看了之前你提议改动的镜头,很完美。”
花写墨又靠近了半步垂下头,他放缓声音时就像风缓缓吹过,带着蛊惑的味道:
“你不应该被埋没在助理的职位上,你有这样的才华。”
楚寻失宠了,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但奇怪的是,作为感情的付出者,他却受到了最多的来自各方面的谴责。
他们说他恃宠而骄,不自量力,贪得无厌。
其实他只不过伤在了腰部,在医院住了一周后就被遣回了家。
回到家时,他正好碰见出门的慕禾。
慕
禾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楚寻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的行李轻柔问道:
“找到住的地方了?”
慕禾满脸的尴尬,眼神有些闪躲:
“嗯,嗯……为了拍摄方便,所以余导说得住剧组安排的宿舍……”
楚寻点点头,略过他身边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他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一瓶东西:
“这个你拿着。”
慕禾接过,疑惑的盯着,就听楚寻补充道:
“这个对蚊虫的叮咬挺有效果的。”
慕禾看了几眼手中的东西,又不自然的瞥了几眼楚寻,神色复杂。
他却似乎并没有发觉对方的不自然。
两人将行李搬到公司的车上后,楚寻正准备转身回家,却被慕禾一把拉住了。
他回过头,面带着疑惑。
慕禾似乎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努力将视线定格在楚寻脸上:
“楚寻哥,我,我……对不起。”他深深弯下腰。
直到感觉头上被什么东西触到,疑惑的抬头,见楚寻眯着眼,单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是你的机会,并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可是我……”
楚寻收回手,勾起唇角浅浅的露出个笑容。
汽车启动后,慕禾打开手机,里面是刚发过来的一条简讯。
他盯着那条讯息许久,幽幽的光印在他纯真无暇的面庞上,显得越发的苍白与空洞。
终于,他伸出手按了删除键,有些疲惫的仰头靠在椅背上。过了片刻,他忽的睁开眼睛,侧过头从玻璃窗朝后望去。
不远处似乎还立着一个浅浅的人影,淡的似乎要与天融为一体。
楚寻的人气果然还是受到了影响,他开始变得越来越闲,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捧是相当可怕的。
他现在就是这个状况。
花写墨频繁的带着越发光鲜明亮的慕禾出席各种宣传活动,社交场合。他们的每一次亮相,就更昭显着对楚寻的冷落。
他的确是越矩了,所以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很快,大家也见他无利可图,纷纷的跑去巴结其他明星了。
这天楚寻正拖着一个大箱子从化妆间走出来,刚出门就碰见白永飞。
他最近刚分配了一个有些实力的经济人,给他重新定了位,主要攻年龄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
毕竟白永飞还比较年轻,外形上符合偶像艺人的需求。另一方面,十八岁以下的年轻人普遍辨别是非能力还比较薄弱,要么对之前的事件不了解。
之后他努力争取了几支偶像剧男二号,按照目标去包装,得到的反响挺不错,所以最近人气又有些回升,有些死灰复燃的迹象。
有卖点了,大家也就会重视你。所以这间原本属于楚寻的休息室也重新分给了他。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永飞不讽刺楚寻几句
,定然是绝对不爽的。
于是,他腿一伸,就挡住了楚寻的路:
“哟,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啊。”
楚寻不想理他,但无奈前面的路被挡住了,只好抱着纸张停住脚步。
“哎,我看刚又有几个广告片商去找慕禾了。”
白永飞垂头看着刚修好的指甲:
“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啊,好心救了一条蛇,没想到却被反咬一口。”
“喂,你平时不是挺拽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啊?”
白永飞视线在楚寻身上扫了几眼,突然恶意的盯住他的腰部,一个想法在脑海中转了几圈。
他忽然身子前倾,故意把身上有铆钉的部位往楚寻受过伤的部位撞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文件夹不偏不倚的砸到他头上。
他身子一晃,重心一下不稳撞到一旁的门框上。
“妈的!谁敢砸老子。!”白永飞捂着头恶狠狠的转过身。
“你说谁呢?”
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顶头上司,公司女霸王林纹。
她迈着豪放的步伐朝白永飞走过来,抱起手臂:
“我说你大白天的不工作,在这里瞎墨迹什么?”
“通告赶完了?还是闲太多,不想拍?那OK,我这就去跟你经济人说,给你取消掉好了。”
“别……”
“不想就赶紧给我去工作!”
“是,是!”两步做一步,白永飞在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楚寻一眼。
眼神意义相当明显:都到了靠着女人撑腰的地步,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滚!”
“是,是。”林纹一吼,地动山摇。白永飞迅速夹着尾巴逃遁。
☆、第三十七章
“多谢你。”楚寻道。
林纹一笑:“哈哈,没什么好谢的。他毕竟也是我手下的员工。”
说完视线对上手中的酒瓶:
“哦,对了。咱们把它喝了吧!”
楚寻奇怪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妆扮精致,职业装,细高跟却抱着一大瓶酒的女人半响,问道:
“为什么?”
林纹一挑眉,凶巴巴的说:
“哪有什么为什么,心情不好就喝酒!”
楚寻其实很想说,他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此时他忽然发觉这几个字有点沉重。
于是他看了林纹片刻后,伸手接过酒瓶,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启瓶器,又到茶间拿了两个玻璃杯,倒好酒,不多不少正好两杯,他故意将朝向林纹的那一杯少倒了一些。
看到他默默又细致无比的做着这些时,林纹突然很生气,于是她狠狠的将酒杯里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今天就啥也别顾虑了,姐姐我陪你一醉方休!”
楚寻怔了怔,却忽然笑了。
他这一笑,眉眼略弯着,衬着一张脸像是春天的阳光,看得林纹竟也呆了。
忙低头又喝了口酒骂道:
“花写墨那个混蛋,失去你是他这一辈子的遗憾。”
楚寻摇头:“他没有对不起我。”
林纹愤然道:“他就是个混蛋好么,不就是受伤这么点屁大的事,用得着这样封杀你吗!他就是乐意等别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以后,再无情的把别人抛弃!以前夏络鸣,还有二哥,通通都是这样!他就是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花花公子!”
林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楚寻忽然无言以对。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承诺,没有约束,也没有未来。但是他一直在渴望着什么呢?其实他是不是真的孤单太久了,于是便希望心中能有一些牵挂,这样才不会那么痛苦的活着。
一瓶酒很快就下肚了,林纹一杯接一杯好像喝白开水一样的往肚子里灌,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是她失恋了。
直到她嘎啦的拧开第二瓶酒时,楚寻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抢过酒瓶。
林纹焦距有些不稳的摇摇头,口齿不清道:
“给我,我还要喝!”
楚寻礼貌的架住她摇晃的身体:
“我打电话让余之韵送你回家吧。”
林纹打开他的手:“不,他是笨蛋!哈哈,花写墨是混蛋,余之韵是笨蛋,难怪他们两人是好朋友,哈哈!混蛋和笨蛋,真是绝配!”
林纹边说边哈哈笑着踉跄着往前走,可能太急着站起来,头脑一片晕眩,她晃了几步,眼看就要撞到身后的办公桌。
“小心!”
楚寻还是慢了几步,林纹仅仅是被他带着闪开了腰,但大腿还是狠狠的擦到了。
两人因为冲力步伐不稳的跌坐到沙发上,还好楚寻及时
的保护,她不至于摔得太过于狼狈。
“摔到哪了,疼吗?”楚寻侧过身问。
林纹抬着头,在朦胧中看着面前这个一贯没有表情的男人,但他有双及其清澈的眼睛,如果仔细的人往往能在他的眼中发现那些情绪。
此刻,他的眼睛中满溢的担忧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伪装的。
她突然觉得很委屈,非常的委屈,鼻尖酸涩。
然后她没有再忍耐,眼泪哗啦啦的从眼眶中滴落。
楚寻一下就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别哭,很疼吗?我送你去医院瞧瞧吧。”
林纹摇头。
他从小就最害怕女孩哭,从来很淡定的楚寻略有点慌张的在房间内找纸巾,但无奈没有。最后他犹豫着拽出袖子,想替林纹擦擦眼泪。
林纹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眼泪滑到脸颊,最后滚落到衣领里。
然后她慢慢的靠近,闭上眼睛,仰起头,好像受到了什么蛊惑,缓慢的朝楚寻的嘴唇靠了过去。
气氛在一瞬间就变了,直到四唇快要相接时,楚寻突然醒悟,别开头,礼貌的侧过身体:
“林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林纹痴痴的看着楚寻,良久才慢慢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