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钱家人在祁邢忍无可忍之前搬家了。那时,祁邢说他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计划,那孩子总爱跟着我们,我们就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故意让他跟着,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甩掉他,让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我笑着问祁邢,如果我们也迷路了呢?祁邢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笑着说道,那我们就不回家了,只要跟着哥,在哪里都好……那时,我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松开这双紧握住我的手。
天,又亮了,僵持着的身体仿佛没有了知觉。梁安找到了我,他说徐颖查了我手机的位置,今天这事就算我不想,他也会绑着我去。我摇了摇头,却不是拒绝——因为,每次通过徐颖的眼神,我总能看到她对于梁宸的感情,是爱情燃尽过后空余的恨与怨。
换好礼服,被梁安拉着四处亮相,我的嘴角一直噙着笑,努力完成自己的承诺。总算安全挨到了最后,只需要说出那句虚假的我愿意,代替梁宸交换完戒指,我留下来的最后使命,也算是终结了。
“梁宸!”教堂的门忽然被推开,来的人,却是那天和祁邢说话的女人。
“豆芽菜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什么事,有话也要等到姑奶奶我说完了你才能说!”徐颖一把扯掉了头饰,扔在地上,看到梁安迅速带走了那女儿后,一脸严肃地看向我,“梁宸,你给本小姐记住了,甩了你两次的人是我,这场婚礼本来就是逗你玩儿的,用来澄清这几年来姑奶奶我受的闷气!你们那些破事你们自己处理,少在我面前晃悠,还不快点给我滚出去,孩子他爸还等着上台呢!”
“抱歉,还有,谢谢。”前一句我是代替梁宸说的,后一句,是为了自己。
“梁宸!”走出教堂,那女人立即冲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衣领,哭着吼道,“是不是你?祁邢口里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一厢情愿的人是我,和他没有关系,他已经那么可怜了,为什么你还要去折磨他!”
“窦颜你有话好好说,我相信梁宸不是那样的人。”梁安再次拉开了捶打着我泄愤的女人。
“祁邢他怎么了?”
窦颜只是怨恨地看着我,泣不成声。
“他是不是还呆在那里,不愿出来?”其实,我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祁邢从昨晚高烧到现在,不吃不喝,死活都不肯出门。这下,你满意了?”窦颜看到有些急切的我,情绪反而冷静了下来,“施工队下午两点就会进行爆破,若是祁邢做了傻事,这都是你害的!”
“看来你那朋友遇上了点麻烦。”梁安将窦颜塞给了站在一旁的诸葛,用胳膊狠狠地勒住了我的脖子,“哥哥我这次就好心陪你走一趟吧。”
“谢谢你,窦颜。”谢谢你对祁邢这么久的照顾,谢谢你到了最后还没有放弃他,“还有,我不是你要找的梁宸。”
我的话音未落,梁安就已经拖着我朝门外的婚车走去。替我做出决定的人是窦颜,如果今天她没有来找我,或许,她还能走进祁邢的心里……
被等待的幸福
车上,梁安给我说清楚了徐莹,梁宸,以及窦颜之间的纠葛。当初追徐颖的人是梁宸,梁宸以为徐颖是自己的初恋,但在一番相处下来才发现,自己找错了人。徐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即使她真心喜欢上了梁宸,也一脚将他踹了,去了国外。梁宸因为徐颖的事情一蹶不振,在生病住院的时候遇上了窦颜,是窦颜的温柔帮他走出了徐颖的阴影。可后来,梁宸发现,窦颜一直喜欢的人并不是他,所以他提出了分手,想要放她自由……
“这条路我以前陪梁宸来过。”在停下车的时候,梁安忽然说道,“跟踪窦颜的时候来过。”说完,梁安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小伙子你可来了,你快去劝劝祁邢那个傻小子,他要是再不出来,施工队可就要叫警察来把他拖出来了。”走到公寓门口,吴大爷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大爷您放心,就算他不走,我也会把他绑着出来的。”我拍了拍老人的肩,“大爷您就先回去吧,这么大的太阳,到时候祁邢出来了您就倒下了。”
“好好好,老头子我这就回去。祁邢那傻孩子脾气倔得很,有什么事你就多顺着他点啊!”老人握住我的手,嘱咐道。
“您放心,我会的。”我搀扶着老人走到公寓门口,没有再犹豫,急速跑回了我阔别已久的家。
门是开着的,祁邢还是像往常那样呆呆地靠坐着沙发,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焦距。一切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我颤抖着走了进去,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他,叹息道:“祁邢,我回来了。”
“哥……”祁邢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哽咽道,“我有乖乖听话……”
“我知道……”我蹭了蹭祁邢的头,“祁邢一直都很乖……抱歉,我这么晚才回家……”祁邢的额头很烫,手心却是冰凉的。
“哥……我好想你……”
“我知道……”
“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知道你还活着,你会回来找我的……”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祁邢哭泣的时候,总是特别安静,只有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我颤抖着抚上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眼睛,却还是止不住他的泪水。
“祁邢……”我将他的头按入怀中,握住他贴在我脸上的手,“我在这里……”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只带,祁邢现在一定噙着笑,笑得很是满足。
“嗯……”祁邢忘我怀里缩了缩,贴得更近了。
“你不是说要我在新房子里画满三色堇么,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好!”祁邢搂住我的脖子,“哥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过我们要先去医院,你有点发烧,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咱们再一起去画。我可不想一个人傻乎乎地踩着人字梯爬来爬去……”抱起祁邢,我吻了吻他的额头,祁邢消瘦的厉害,好不容易被我养出来的那些肉,全消失了踪影。
“嗯。”祁邢将头埋进我的怀里,肩膀不停地颤动着。祁邢这人,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喜欢躲着我一个人偷偷地乐。
“哥……”在跨出门的那一刻,祁邢忽然唤了我。
“怎么?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我用下巴磕了磕他的头,笑着问道。
“不是……”祁邢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还没说完呢。”祁邢故作恼怒地扯了扯我的脸,“以后出门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我,没有我陪着,哪儿都不准去!”说完,祁邢一脸不安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祁邢……”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又要哭出来的祁邢。
“哥,我害怕……”祁邢拉了拉我的衣服,一脸委屈。
“我不是答应过你了么……”
“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祁邢听到我的回答后,立刻闹腾起来。
“祁邢,你真的知道自己是病人吗……”虽然脱口而出的又是这句叹息,但我知道,自己的胸口早已溢满了幸福……
番外:另一种结局(上)
“哥,这边还要一朵很大很大的三色堇!要蓝色的!”
“好。”我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将左手的颜料盘递了出去,“再挤点颜料,蓝色没了。”左手举了半天,祁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我有些茫然地回过头——祁邢那家伙正远远地站在门口,一脸嫌恶地看着我手中的调色盘。
“祁邢!”我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画笔,在屋子里寻找了一圈以后,颇为苦恼地看向这个罪魁祸首。
“呐,哥!”祁邢慢慢放下捂着鼻子的双手,故作柔弱地说到,“你看看是不是在床底下。”
“祁邢……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在这墙上画满三色堇么?”从床底爬了出来,我认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正在偷笑的祁邢。
“呐,哥,我这不是还在陪着你么!”祁邢小跑着冲了过来,在我脸上还算干净的地方亲了亲,又迅速跑回了门口。
“当初把颜料玩得房间里到处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嫌弃这气味!”我笑着看向因为憋气而满脸通红的祁邢,“不如待会我画完了,谁弄脏的地方由谁来收拾?”
“哥,你欺负我!”祁邢嘟着嘴,一脸委屈地看向我。
“是谁每天在医院朝我嚷嚷着要和我一起布置属于我们的家?嗯?”调好手中的颜料,我再次爬上了人字梯。
装潢队在好一个月前就已经交房给我们了,我带着大病初愈的祁邢来看房,原本计划着等他身体巩固些天再一起画上三色堇——可是抢着要提颜料的祁邢突然来了兴致,把颜料泼得到处都是,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将房间清理干净——墙上现在五彩斑斓的三色堇也是由他所赐。今天,原本想着他受过次教训总会老实些了……
“可是,哥……颜料真的很臭……”祁邢的声音里满是讨好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除了把房间弄得一团糟,你还会做什么!”原本只是一句玩笑的话,却不知为何化作了一道叹息。
“哥,你真坏!我明明……明明也有帮到过忙的!你看这房间里这么的简洁,可都是我的功劳!”
“行了,今天就画到这儿了,明天只要把树叶填上去就算完成了,还好抢救得及时!”我满意的看着墙上总算成型的花骨朵,决定暂且饶过祁邢。真要让他收拾了,最后来忙活的人还是我……
“哥,你画完了吗?赶紧脱衣服,我去帮你放水洗澡!”刚才还是一脸嫌弃的祁邢忽然冲进来扯住了我的衣服,一脸期待的表情。
说起衣服,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祁邢似乎除了穿我的衣服,就只穿他身上这套;以前去公寓看他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违和感,应该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换过其他款式的衣服。“祁邢,这衣服你究竟有多少套?”
“不……不记得了……”祁邢瞬间缩回了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我去给哥放水……”说完,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那个自己,穿着那套有些呆板的正装,身后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跌跌撞撞中看到了迎面开来的客车……祁邢一直穿着的,是我死去时穿着的那套衣服。
虽然我一直不愿想起,也不愿去相信,将我从人群中推出的那双手太过熟悉——那是祁邢的手,我听到的是母亲的笑声……“祁邢……”我从背后拥住呆站在浴缸边的祁邢,轻轻地的吻了吻他的额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哥!”祁邢紧紧握住我的手,“其实,这五年来我都能从镜子里看到你……我害怕我一出声,你就会消失不见了……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你都不愿来抱抱我,我害怕……”
“祁邢,你还记得母亲吗?”我贴着祁邢的脸,感受着从他眼角滑落的泪滴。
“嗯……”
“是母亲……”母亲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或许就是我和祁邢之间得到幸福——一切的开端,应该就是那句忽然的——我喜欢你……
“祁邢……”
“嗯……”
“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所以,别害怕……”现在的一切,美好的就像梦境一般,我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另一种结局(下)
无肉版:
是梦,终会要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