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给妖精迷昏了头。”
“叔叔为什么会给‘要急米分了头’？”
“叔叔单身太久了。”
“叔叔为什么‘丹森泰酒’？”
“叔叔……嗯……”
唐颖卓神速出现在楼道门口，车是敞篷的，明远说：“上车。”
唐颖卓前后打量两眼车身，坐上副驾驶：“新买的？”
“嗯。”
唐颖卓假装不乐意：“找我什么事儿啊，我都要睡了。”
“果果睡了么？”
唐颖卓舌头打个结儿：“早睡了。”
“我车在楼下停挺长时间的，想等果果睡着再叫你出来，今天怎么没听见果果弹钢琴？”
唐颖卓假装很不屑地说：“果果不愿意弹了，弹够了。”
“……哦。”明远沉默了一下，又问：“你怎么好像瘦了？看孩子很辛苦吧？”
唐颖卓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你到底有没有事儿啊？没事儿我可上去睡觉了？”
明远说：“你都不问问我这段时间为什么没上课么？”
唐颖卓回头看看他，朝窗外吐个烟圈儿：“我怎么没发现呢，哦对，你好像是没来上课。”他又转过脸去吸了口烟儿。
明远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笑得胸有成竹：“你生我气了？”
“生，你，气——”唐颖卓嘴里和鼻孔里吐着烟雾笑出声来：“你，真，逗！侄女都会打酱油了，说话还跟小学生似的！”
“你不就是小学生么？”
唐颖卓回头瞅瞅，再瞅瞅：“谁？谁是小学生？”
“你呀。”
唐颖卓又向四外瞅瞅，有点莫名其妙。
明远微笑抻抻他的呢子大衣：“扣子都扣错了，还不是小学生？”
唐颖卓赶紧低头，一看，真特么扣错了，这时发现一双细长的手伸过来要重新扣，他马上扭转身子，说：“去去去，谁用你啊！”
明远缩回双手，目光非常有爱地看着他，看他自己把扣子重新扣好。
“蔡雪出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5 章
唐颖卓系纽扣的手一抖，烟灰掉腿上，赶紧开车门下去掸烟灰，急不可耐地问：“怎么会这么快！？”
明远所答非所问：“她出狱了，果果就可以回到妈妈的怀抱了。”
唐颖卓坐回车上，扶着车座靠背，认真地盯着他：“你没开玩笑吧？”
“蔡雪现在就在我公寓里，不信你去看看。”
唐颖卓已经完全敲碎牛掰的全金属外壳，变回原来的傻样，瞳孔放大：“我当然要去看看！现在去？”
“现在去，可以呀。”明远要发动引擎。
“等一等，你先告我你怎么弄的？”
“什么我怎么弄的。”明远不顾他，继续发动引擎，车调头。
“你怎么把蔡雪弄出来的？”
“我没怎么弄啊。”明远看倒车镜，继续挑头，转过头来看见唐颖卓一张阴白的小脸儿：“你说不说？”
明远板着脸说：“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
“快点好不好？别卖关子！”
明远不吊他，把车开上小街。唐颖卓挺尸，看风景，一边儿凉快。现在轮到明远拿一把。唐颖卓心想，小样的，你才是小学生好么！芝麻大的小屁事儿都要报复两下。
夜景诡异而华美，从来没这么专心欣赏过夜景，兜风车这么棒，司机这么酷，比快艇爽！立冬以后国大周边晚上十点路灯都熄了，车开大灯，照出很远的路面，远方的楼，远方的树，都像是从夜幕背后变魔术变出来的，临近眼前庞然大物狰狞呼啸而过，左右，左右，左左，右右，轮流冒出来逗你玩儿，吓不哭你，风在笑，笑得奸诈，笑得市侩，笑得你一身鸡皮倒立。在你的视线之外，有些白天不会动的东西彻夜狂欢，东倒西歪，鬼打墙，戏弄你没商量的，你喝上点吧，要不你跟不上节奏你就死定了。
唐颖卓猜明远又吸大麻了，时速表上指针已经掰到三点，而听说最新法拉利的极速记录是四百迈，等于是还没看见障碍物就飞天化蝶了。其实刚才唐颖卓就猜到了一个事儿，不敢说话怕他分神。从国大整个一飞到酒天国际公寓的。
明远管这叫：“漂。”
唐颖卓扶车门，直接吐了。
明远捶捶他后背，拧开一瓶水递给他，还问：“怎么样了？”
唐颖卓耷拉着脑袋：“吐车门上了。”
“没事儿。”明远轻踩油门，换了个停车位。
唐颖卓漱口。
明远绕过来看看：“你胃里什么也没有啊，晚饭都吃哪去了？”
“答对了，我晚上没吃饭。”
“减肥嗯？”
“你看我这样的还用减肥么？”
“那怎么不吃饭？铁扇公主没在家做饭么？”
“她做了。”唐颖卓把剩下的纯净水倒在车门上冲刷几次。
“不用管它，明天一洗车就没了。”
唐颖卓仰头看看酒天大楼顶层：“蔡雪在你房间呢？”
“没。她在另一个房间。”
明远捋捋他脖颈子：“怎么样，能走路么？”
“能。”
明远说：“要是知道你今天身体状况不好，我就不开这么快了，我还寻思让你爽一下呢。”
“嗯，谢谢你，总算知道晕车啥滋味了。”
明远笑：“不客气。”
唐颖卓用手背蹭蹭嘴角的水珠，夜晚气温将呼出的气体变成团团白雾：“一转眼都冬天了，我还以为你真秘密结婚了呢！嗳，对了，我刚才想，你说果果缺乏母爱所以要和Lyn结婚，你是用这个办法逼你爸放蔡雪出来的？”
“嗯，你最聪明行了吧。”
“切，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说你胖你就喘。”
“咱们上去吧？”
“你能行么？”
“我不行怎么着？你背我上去？”
“我背你个腿！”
“那你还问个屁！”
“我意思把蔡雪叫下来。”
唐颖卓想想：“不用，这么晚了，别折腾她。”
明远说：“要不……我背你？”
唐颖卓看看他，挺想让他背的其实，但是又觉得有点那个。再说呢子大衣挺沉的，一只手拎胳膊都酸，再加上刚才吐了，口气恐怕不太好。
“哎呀，我都说没事儿！”唐颖卓站起来走两步，眼前的景物在转，情况不太妙，扶着明远肩膀说：“你背我吧。”
明远看看他，笑着猫腰：“上来。”
唐颖卓爬上去：“你站起来时慢着点，我头晕。”
明远边走边说：“一会儿看完蔡雪，在这儿住吧。”
“嗯。”
“我感觉你的体质真是大不如以前了。”
“嗯，时常虚脱。”
“都什么时候会虚脱？”
“有时是洗澡水太热，有时是天气太闷，有时是刚拉完屎。”
“呵呵，拉屎都能把自己拉晕了，你这破烂儿身体快去卖废铁得了！”
“你以为我编瞎话呢？是真的！”
明远不说话了，走着走着，又问：“那怎么不去医院问一下你的主治医师？”
“去过。”
“医生怎么说？”
“说我这算不错了，那年跟我同时做手术的人，有几个算几个都上去了。”
明远停住脚步。
唐颖卓搂住他脖子，在耳边问：“大哥你真信？”
明远释然一笑，继续走：“知道你就是在胡掰，我们圆氏白血病基金会的小朋友现在都长大了，父母经常在基金会网站上发照片炫靓。”
唐颖卓说：“切，都那么说，十年后你再看看，没准都变成遗照了。”
“闭上你乌鸦嘴。”
“哈哈。”唐颖卓一条小腿空中来回晃悠。
“老实点！知道路有多滑吗？”
唐颖卓腿不动了。
可是唐颖卓一时也闲不着，翻翻明远后脑勺，看有没有白头发，霓虹灯下头发全是紫色的，这时夜空飘起轻盈的雪花，卷入城市灯光的交相辉映，七彩花瓣飞满世界各个角落，落在人行道上，晶亮一下，立刻消失，变成一小片儿水晕，花斑地面快速就成了精湿一条街，大气中充满高田贤三冰之恋香氛的味道。
想起了许多年前在星曜剧场演出的情景，那会儿大家都跟傻冒似的，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拍的那东西超级幼稚，放寒假去沼泽地露营，到现在那一片儿都是禁区，如果说曾经有一个高中生考察队穿越过那片沼泽，疯子才信。
但是那些回忆都是最珍贵的，而且从来没有后悔过。
电梯门口，明远侧过身子，唐颖卓摁了一下按钮，电梯门打开，明远背着他走进去，唐颖卓问：“几楼？”
“等我问一下。”明远要掏电话，想把他放下来。
唐颖卓使劲儿勒着他脖子不肯下去：“你说号码，我帮你问。”说着在大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明远说：“都进电梯了怎么还不下来！”
“腿软。快说号得了。”
“我得问本，号码在手机里存着，我也不记得他号。”
“我有本的号。”
“嗯？你怎么有他号？”
“你失踪那段时间他找过我，我手机里就有他号啦。”
唐颖卓在手机里翻，电话簿很长，刚想起用拼音查找，电梯门唰一下，开了。明远和唐颖卓都吓一跳，对面的人也吓一跳，这会儿有十一点了，站在电梯门外离得很近，灯光在头顶确实有点恐怖，但更多的是惊讶，不知道是谁摁的电梯，对面的人背着手站着。
明远当时双臂就松开了，唐颖卓差点没摔屁股，寻思扶着明远胳膊站稳，明远又甩了一下胳膊，差点又把他闪个跟头，明远就那么直溜溜地站着，也不说扶一把，唐颖卓心里还埋怨呢，哪有这么当哥的，等他把脚站稳，从明远身侧看出去，电梯门唰——自动关闭，唐颖卓却看到了对面的人。
——我艹，是明翔！！
唐颖卓当时傻了，感觉明远当时也傻了，幸好电梯门关住，明远立刻摁了一个楼层按钮，随便摁的，电梯开始上升。
唐颖卓戳戳他的后腰：“你爸耶，你就这么……摁了？”
明远伸出一只手胡乱攥两下，看上去是很慌很措手不及，又取消刚才那个楼层，摁下103层的按钮，转过来对他说：“你在我房间里等我。”然后就什么都没说，把他留在103层，赶紧乘电梯下去了。
唐颖卓站在电梯门口，看着电梯一直下一直下，下到1层才停。
他愣愣地盯着电梯显示数字，有点恍惚，说不出有多担忧，无法想象明远见到明翔后，父子之间会发生什么。
唐颖卓一瞬间想到许多，也许都是瞎想，他深呼吸，劝自己别瞎想，看明远走时还挺镇定的，至少第一反应先藏匿证据，把自己带走隔离。
明远搞不好要挨骂，屁，别说挨骂，挨打都算屁！搞不好要被收回大权，变成光杆司令。那就好了，那他就养不起超模了。
——老头子，您就行行好，把他董事长撸了吧。等您上去了，我多给您烧点纸钱，把您当爷爷供着。
说起来今天真特么邪性，怎么就一步都不想走，怎么就赖着明远不肯下地，怎么就查找本的手机号查了那么半天，前后差一分钟也不会跟明翔碰个正着。
也许今天注定是他们父子俩开诚布公的日子，他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沟通一下，像朋友一样自由交谈，本着互相尊重、求同存异的方针，进行友好、融洽、文明的父子对话。
唐颖卓这么一想心里痛快多了，回头一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