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文把红花油在手心里搓开,抬头看到面前那两瓣白嫩挺翘,愣了一下,身上竟然有点发热。“操。”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双手覆了上去,对着那片碍眼的青肿揉了起来。手感真好。
年晓米给他揉得浑身发软,直打哆嗦。沈嘉文回过神来,好笑道:“你抖的什么啊!”手底下却不含糊,又加了几分力气,心里可惜,这么好看的屁股,长在个男人身上,真是白瞎了。上完药还不过瘾,在没伤的那一面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年晓米一声惨叫,沈嘉文忍不住低低笑出来,这人怎么这么好玩儿。
年晓米红着眼睛看着他,有点生气。沈嘉文笑够了停下来,见对方脸色不对,忙敛了笑意:“抱歉,和朋友这么闹惯了。”
年晓米默默系好腰带。男人有的时候想法特别单纯,开起玩笑来过火一点也很正常。他早就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沈嘉文也有点尴尬。年晓米毕竟不是他那么多年的兄弟,天性又有点害羞,这么闹是有点过了。调整了一下情绪,他诚恳地抬头:“抱歉,闹过头了,别往心里去。我送你回去吧。”
年晓米点点头:“谢谢你。过年就你和淇淇两个人?”
“没,刚从亲戚家出来。”
年晓米还有点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不好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的。”
沈嘉文想想,有点为难。
年晓米笑了笑:“没事的,我一个人回去可以的,脚也不那么疼了。我去看一眼淇淇。”
淇淇在小床上躺着,年晓米摸了摸他的小脸,突然慌张起来:“怎么这么热!”
沈嘉文伸手一探,脸色也变了。他记得淇淇出院时米主任特意叮嘱过,术后半年内要千万小心,不能感冒,尤其不能发烧。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淇淇抱起来套衣服。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的:“困,要睡觉……”
沈嘉文心里头一抽一抽地疼:“可千万别睡,淇淇乖,哪里难受跟爸爸说……”
小家伙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爸爸一眼,又闭上了:“头很困……”
年晓米见他瞬间白下去的面色,反倒镇定起来:“去附院吧,那边条件好,年节时值班大夫也多。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你先别慌。”
沈嘉文点点头,把孩子往年晓米怀里一塞:“我去发动车子……”
年晓米找出小保温水壶给宝宝灌了一壶温水带着,忍着脚痛抱着淇淇出门。上了车立刻给姨妈家挂电话。
米瑞兰仔细问了状况,沉吟了一下:“大晚上的值班大夫也做不了什么,要么这样吧,你把孩子带回来,我找楼下张大夫给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年晓米的姨妈家在中医药大学的家属区,老式的住宅区,院子里没有停车的地方,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一阵连着一阵,沈嘉文来回兜了好几圈才找到个小角落停车,急匆匆的,也顾不得是不是车子要被炮仗崩坏漆。年晓米领着他,抱着娃娃往姨妈家跑。家里房门半掩着,听见走廊有动静,一家子差不多都出来迎人,姨妈心疼地数落着:“大冷天的,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要冻坏了呦!”
米瑞兰把两人迎进屋子里,解开衣服给淇淇检查身体,在软软的小肚子上按了很久,神色放松下来:“没什么大事,我觉得可能是着凉了。这时候也打不了点滴。这样吧,姐,能不能下楼找张大夫开点药?”
米瑞梅爽利道:“没问题,你们跟我来。”
沈嘉文见了张大夫,心就定下一大半。这世上别的他不敢说,但是他知道至少有两样东西是越老越好的,其一是酒,其二就是大夫。
老爷子发眉皆如白雪,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大过年被找上门看诊也没有丝毫地不耐烦。米瑞梅照例客套着:“哎呦老爷子,真是过意不去,这大过年的还来麻烦您……”
张大夫一挥手,中气十足:“没事儿,本分的事,你们到这屋来吧。”
原来这张大夫退休前是省中医院有名的教授,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年年拿国务院特殊津贴的。沈嘉文很惊异,没想到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居民区住着这样的高人。年晓米小声解释着:“张爷爷现在还上班呢,被医院返聘的,没班的时候就在家给人看病抓药,人好医术也好,你放心。”
所谓的这屋,是同一层上的另外一户,老大夫平时给人看诊的屋子。让沈嘉文抱稳淇淇,老先生便认真摸起脉来,又让娃娃张嘴看看舌苔,然后提笔开始写药方。
沈嘉文忍不住追问:“大夫……”
老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有点惊讶的神色,又望了一眼淇淇,伸手仔细摸了摸他的头骨,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来。
三个大人不明所以。沈嘉文急道:“我儿子……”
“哦,没什么大事,外感风寒,内积食火,加上本来有些体虚,开过刀吧?”
“嗯,九月份的时候……”
老大夫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小孩子呢,就跟小树苗似的,生命力最旺盛却也最脆弱。这孩子底子本来应该挺好,你怎么能给养成这样……”
沈嘉文尴尬地听训,老先生还在喋喋不休:“三餐一定要定时听到没有,那肉啊鱼啊不是吃得越多越好,得吃水果蔬菜,吃暖和的好消化的东西知道不……我给你开点药回去煎,今晚退了烧,明天要是不烧了就没什么事了,这两天吃点清淡的东西,发物就别吃了,过几天看没什么事儿了,弄点蛋壳跟山药炒炒给他泡水吃,多吃点山楂没关系……”
沈嘉文一一点头称是,老先生写好方子,喊儿子过来给他们上另外一个房间抓药。回头看见年晓米,脸色立时又严肃起来:“小米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年晓米摸摸头,不安地笑了笑。老爷子一脸的苦口婆心:“爷爷说了你多少次,就你那个小身板,平时一定要注意休息,要懂养生知不知道,不然不用等六十岁,三十岁你就要开始遭罪……”
年晓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忙么……”
“唉……”老先生一声长叹:“年轻人啊,都不听话啊……”
沈嘉文见状赶紧岔话:“您刚才摸淇淇的脑袋,是怎么……”
“哦,那个,你儿子骨头长得好,是个福相。你爷俩都是富贵相,挺难得的……”
上楼的时候沈嘉文悄悄问年晓米:“那个老大夫还会看相?”
年晓米一笑:“中医么,大概讲究这个。”
沈嘉文侧头看见他脸上柔和的笑意:“那他说你呢?”
年晓米想了一阵:“小时候不太好,不过长大了命里会有贵人什么的……我也不太懂,总之可能是不好不坏,普普通通那种吧。”
姨妈把两个人领回家,家里人听说是年晓米的朋友,便热情地留人吃饭。沈嘉文赶忙摆手。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里打扰,终归是不好,福大爷笑笑眯眯地:“没事儿,别那么见外,人多热闹么。话说回来,这还是小米头一回往家里带朋友呢……”
大伙儿一想,可不是么,这一定得一起吃个饭。沈嘉文还想推辞,米瑞梅一句话定了乾坤:“大冷天的,孩子病着怕折腾,住一宿也没啥的。”
老福家三室一厅的房子,大嫂收拾出了孩子们睡觉的小屋,把淇淇安顿下来,很自然地提起药包往厨房去,沈嘉文赶紧拦着:“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指定煎不坏。你跟我弟吃饭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
年晓米先前没回来,大家只是草草垫过一口,这时才开始正式吃晚饭。家常的年夜饭,八碗四碟。蟹粉狮子头,清蒸鳜鱼,红烧肘子,番茄牛腩,杏仁西芹,香菇油菜,家常凉菜,鱼香茄子。冷蝶是水晶皮冻,松花皮蛋,老醋花生和干果拼盘。年晓米的三姐夫带过来一瓶45度的洋河大曲,瓶塞才起,酒香四溢。家常的宴饮,图喜庆不图醉,米瑞梅端出了平时收在柜子里的酒器,景德镇的骨瓷,每一只小酒盅都绘着精巧的青花缠枝莲,一人一盅。
年晓米的大侄子乾乾蹭过来:“我也要喝……”被他大哥无可奈何地抱到一边:“你太小……”淘小子把嘴一撅,转身往年晓米身上爬,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晃:“小叔……”年晓米给他晃得头昏,只得拿筷子沾了一点儿,乾乾美滋滋地咂咂嘴。大嫂又好气又好笑,提溜着淘气包的领子把他拽走了。
年晓米的二哥使劲往年晓米碗里夹菜:“弟你吃,我跟你说,今年这个鳜鱼特别新鲜,我拿豆豉汁蒸的……还有这个狮子头,这回螃蟹买得特别好……”
福大爷频频劝菜:“那谁,小沈是吧,别客气,多吃点儿……小米,给你朋友夹菜啊……”
年晓米严肃地捞起一个狮子头放进对方碗里。
沈嘉文是酒席上的常客,礼数周全得体,这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年晓米在一旁埋头做苦吃状,其实心里美得简直要冒泡了。
家里人多,女眷和孩子只得单独坐了一张桌子,桌上码着一样的菜色。因为不喝酒,倒是比这一桌先吃完。三姐的小女儿蹒跚着走到年晓米身边,轻轻扯他的衣襟。年晓米放下筷子,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小娃娃也不说话,张张手臂,年晓米一笑,把她轻轻抱起来,小家伙眉眼一弯,白嫩的小脸上都是笑意。年晓米嘟着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琪琪喜欢小叔么?”小丫头点点头。“给小叔做闺女好不好?”小丫头又点点头。一桌大人哄笑。年晓米的三姐夫过来抱孩子,小丫头搂紧了年晓米不肯撒手,三姐夫一下就酸了:“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这到底谁才是亲爹啊。”大人们又乐起来。
年晓米抱着小丫头哄了好一会儿,娃娃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沈嘉文奇道:“小丫头和淇淇名字一样?”
年晓米笑道:“没,是琪花瑶草的琪。”
沈嘉文微微一笑:“你倒是很讨小孩子的喜欢。”
年晓米没听清,笑得有点茫然。
沈嘉文摇摇头,自顾自地嘴角又牵起弧度。
老福夫妇家里电话一直不断,都是熟人和同事打过来拜年的,老两口忙着应付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去了。沈嘉文刚想起身去瞧下淇淇,手机响起来。他对年晓米点了下头,去淇淇睡着的那屋接电话。
果然是从前的老丈人。听着那边有些尴尬的声音,沈嘉文暗叹一口气,温声问候起来。老爷子跟沈嘉文寒暄两句,紧接着就问淇淇。身体如何啦,有没有长高啦。沈嘉文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出口还是一声温温的“都好”。然后两厢沉默。
良久,电话那头欲言又止:“你跟……”
沈嘉文截断话头:“还有其他事么?”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有空带淇淇回来看看吧……你妈那人,唉……”沈嘉文心里一刺,噌地窜起一股火:“不敢,阿姨要是想见淇淇,我送他过去就是,您瞧瞧这些日子哪天有时间……”
挂掉电话,沈嘉文在黑暗里摸了摸淇淇的有点烫手的小脸。柔和的壁灯忽然亮起来,年晓米端着一个木盘进来:“嫂子把药熬好了,现在吃?”
沈嘉文赶紧起身接过来:“给你家添麻烦了。”
年晓米赶紧摆手:“没事没事不麻烦。”
琪琪在光亮里醒过来,看到沈嘉文手里的黑乎乎的药汁往杯子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