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干嘛,”殷勤跟老头子碰杯,“我家大业大还不至于一下子就倒了,你舒舒服服在外面享受就好,别管那么多。”
父亲十分伤感,“唉,我儿子可怜啊……这么大了都没个伴儿,真是上天不公,唉,有时候我真想把我的真真爱爱燕燕介绍几个给你,可惜你都不喜欢……”
殷勤面无表情,“老头,你在我妈的墓前说这个,不怕把她气活了?”
“不会的,你妈的胸襟大着呢,D罩杯,”父亲伸长手臂揽着墓碑,好像年轻时揽着媳妇一样,看着墓碑上黯淡了的照片,醉醺醺道,“是吧,阿纳达,你走之后,我活得可好了,交了好多女朋友,都很漂亮,可惜她们只喜欢我的钱,唉……还是你好,虽然你长得不好看,智商也不高,脾气还不好,但我就是想你……”
天色全黑下来,园子里墓碑林立,两父子慢慢地喝着酒,殷勤摸着冰凉的墓碑道,“妈,我没出息,连老头一半的泡妞功夫都没学到,我男人又不要我了,可我却好像离不开他了,他都一个月没理我了,妈,我很想他……你说你走得那么早干嘛?也不教教我怎么管教男人,我都被抛弃这么多次了,他们都不爱我,妈,你也不爱我……”
“说得这么凄惨干嘛?一把年纪了还要找妈妈喝奶吗?”父亲不耐烦地打断他,拎着酒瓶抬手,搂住他,老头子像年轻时一样,一手搂着老婆,一手搂着儿子,看看头顶零散的星星,哑着嗓子道,“儿子啊,爸爸爱你。”
殷勤扭头看着父亲花白的两鬓,眼泪突然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他抹一把眼泪,“老头,你太肉麻了。”
父亲:“你真是个不孝子!”
晚上开始凉了,爷儿俩各自拍了拍墓碑,勾肩搭背地走出墓园,老爷子腿脚不灵便了,走路都有点蹒跚,殷勤支撑着他,两人回到家中,钟点工已经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父亲双手扶着殷勤的两肩,瞪着醉红的眼睛,哑声道,“儿子,没人爱你,咱就自己爱自己,喜欢谁,就勇敢地去追,大不了被拒绝,反正咱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脸皮已经练厚了,怕什么?人家要是实在不喜欢咱,咱就换一个,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大街都是么?”
殷勤心里满溢着温暖,点头,“嗯,我知道了,爸。”
老爷子在N城待了两天,第三天就又上了飞机,这回要去非洲看狮子,听说还有一个加强连的土著辣妞儿在等着他。
送了老爷子上飞机,殷勤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人群中一个拖着箱子的高大身影一闪而过,心脏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喊声脱口即出,“大熊!!!”
被抓很冤枉
路雄没有穿警服,宽松的迷彩长裤下面裹进黑色警靴中;显得双腿笔直修长;大步往外走去时;有种狂野的性感。
殷勤紧追上去;一把抓住他。
路雄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放手。”
“我不放;”殷勤仰起脸。
他最近瘦得皮包骨头;越发显得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路雄一刹那就心疼死了;却板着脸冷漠道;“放手。”
“不放!”
路雄想直接甩开他,但是他太了解殷勤的性格了,知道这厮绝对有那个脸皮就地打滚,机场人来人往,他能丢得起那个人,自己可丢不起。
只好带着他往机场外走去。
殷勤双手抱着他的手臂,啰啰嗦嗦,“大熊,你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我可想你了,真的,半夜醒来,想得都哭了。”
路雄心头酥麻了下,但理智告诉他,相信你就输了,两人走出机场大厅,他站在走廊里仰头一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天桥上,随停住脚,淡淡道,“说完了没?说完就放开。”
“我没说完,”殷勤豁出去不要脸了,死死抱着他的胳膊,大声剖析心路,“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冷漠?我都知错了,老公,别生气了,你回来吧,我一切都听你的,老公,你可是我亲老公!”
谁都不是你干老公!路雄没好气,他们两个人的拉拉扯扯已经够吸引人了,这家伙还这么旁若无人地大声嚷嚷,唯恐别人听不到似的,不由得是又气又笑,“我若再相信你,我就是智商有问题。”
他长这么大,不是没被人骗过,只是没被这么亲近的人用这么残忍的手段骗过,简直颠覆了他三十几年的爱情观!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自己这只一直装忠犬的老狼!
如果不能一次性制服了这家伙,自己后半辈子就等着喝干醋吧。
“你智商没问题,是我智商有问题,”殷勤飞快地说,他踮起脚,贴近路雄的脸,“我都傻成这样了,我没你不行,老公,你回来吧,都一个月了,你都一个月不接我电话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路雄漠然地看着他,心中波澜壮阔,怎么不想?想得骨头都疼了,每时每刻都在想,特别是晚上,身边没了那个死命撒娇的贱东西,好像整颗心都丢了半颗似的,撕心裂肺地思念,但这话不能说,他不能再让殷勤得瑟。
低头点燃一根烟,强作平静道,“你说的话真实度实在是太低了,没有我,你还有贺南,还有周正,怎么会是没我不行呢?殷勤,别在撒谎了,你的谎言太可笑。”
说完,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在面前停下,车门打开,杨桃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西装出来,拿下墨镜,目光不屑地扫一眼殷勤,转脸对路雄道,“上来吧,我们回家。”
她的眼光突然让殷勤心头一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涌上脑中,相当的不舒服,虽然知道眼前两人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总是心里膈应。
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路雄的手臂,“大熊,坐我的车,我们回旅馆。”
杨桃突然笑了,“嗯?邀请雄哥去你的旅馆扫黄吗?殷老板,做好自己的生意,真的倾家荡产了可没人救你。”
路雄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上了杨桃的车。
殷勤目光深沉,看着他们的车子缓缓离开,面无表情。
路雄到了车上便闭目养神,满脸的疲惫。
杨桃开着车,“雄哥,学习很累?”
“嗯,”路雄应了一声,“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倾家荡产?”
“对,为什么那样说?他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杨桃一笑,撇嘴,“你在外地封闭学习,没听过也正常,N城可都传遍了,甜蜜蜜的这一季度的新品和法克公司太神似,又比法克公司发布得晚,听说闹得挺厉害,不过我不懂商场的事儿,具体情况不了解。”
路雄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懂做生意,但见以前殷勤乐颠颠的小样儿,觉得大概挺简单,有本钱就能做,如今看来,水好像还挺深。
“不过……”杨桃促狭地笑道,“听说法克公司的老板贺南以前是殷勤的心腹兼情人,两人闹翻了才自立门户的,如今看来,殷勤这叫自掘坟墓……”
路雄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不用你介绍!”
杨桃识趣地闭了嘴。
车子停在路雄住处的楼下,杨桃没有下车,探头出车窗对他道,“房子已经找钟点工打扫过了,不过你那么长时间没住,里面也不乱,就是有些灰尘。”
“谢了,”路雄抬手,将一个东西抛给她,“来去都太急,没来得及带什么礼物,在机场随便买的,别嫌弃。”
杨桃一把抓住,是包装好的几块崂山石,一笑,“够兄弟,我走了。”
殷勤回到旅馆,心情非常糟糕,坐在办公室生了半天的闷气,他知道路雄生气,但没想到路雄竟能如此决绝,他是真的不想和自己再续前缘了。
敲门声,蓝莓脚步轻盈地端茶水进来,甜蜜蜜已有转机,她肩上的担子轻了,又没有感情累赘,自然心情大好。
“你要结婚了?”殷勤不悦地挑起眼皮,他心情不好,所以也不希望别人心情好。
蓝莓顺口开玩笑,“你打算送多少彩礼?”
“一根按摩/棒。”
蓝莓脸色一沉,“你见过大熊了?”
殷勤伸了个懒腰,没有骨头一般瘫在椅子中,有气无力,“以后没有大熊了,只有路队,莓姐,帮我房间里他的东西全部处理了。”
蓝莓想了想,“小媚娃和憨憨呢?”
殷勤暴怒,“他们是我儿子,你要干什么?”
“你说把大熊的东西全处理了,”蓝莓面不改色,“那两个以前也是大熊的儿子吧。”
“那我以前还是他老婆呢!”
蓝莓点头,“那把你一起处理了?”
“……”
这日子没法过了!!!殷勤憋了一肚子气,抓起她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走了,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他突然不想进去,满屋子都是和路雄一起生活的痕迹,想想就觉得胃疼。
打电话让客房部给随便开了个房间,进去躺在床上,他想自己就这么一闭眼,睡死过去是最好了,反正一睁眼就是旅馆、工作室、贷款、合约、钱、钱、钱……这一切都让他无限疲惫。
喵……喵……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勤猛地睁开眼睛,房间一片漆黑,不知道几点了,小媚娃正蜷在床头,柔媚地舔爪子。
“儿子,”殷勤低哑地唤了一声,伸手将小媚娃抱到怀里,摸着他的绒耳朵,“你怎么跑进来了?”
“汪!”床下传来一声轻叫。
殷勤低头,看到憨憨正站在床前,仰着一张傻脸看自己,他抬头看看房门,是关严了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笑,必定是蓝莓怕自己钻牛角尖,送这两个小家伙来作陪。
将憨憨抱到床上,爷儿仨亲亲热热地躺在被窝里,殷勤满心温暖。
这个世界上“情”字所代表的意思很多,并不是只有人与人的感情,也不是只有爱情,用了心,便动了情。
正在玩着,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嘀地一响,室内大亮,蓝莓大步走进来,“阿勤,快起来,出事了。”
“什么事?”殷勤坐起来,头发凌乱。
蓝莓紧皱眉头,“扫黄组来突击检查,抓了十几个人。”
殷勤脸色一沉,掀被下床,开始穿鞋,“怎么回事?这十几个是什么人?”
“有男有女,是卖/淫嫖娼。”
殷勤匆忙整整衣服,大步往电梯走去,蓝莓踩着小高跟鞋追上来,两人站在下落的电梯中,蓝莓道,“可能是前台疏忽,十几个人开了两个房间,扫黄组破门而入的时候,一个房间在玩S/M,另一个房间,在聚众溜果子……”
殷勤一言不发,迅速下楼来到大堂,正好看到扫黄组的副队长带着几个警察在押送裸男裸女们上车。
“这……”副队长快步凑过来,面露难色,“晚上接到举报,我们就是来走个过场,哪想到……嫂子,您怎么敢顶风作案啊,路队还没销假,这叫我可怎么办啊?”
殷勤冷若冰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罚款吗?”
副队长吞吞吐吐,“罚款可能还压不住,您得跟我们走一趟,说不定还得歇业整顿,毕竟,不止涉黄,还涉毒了。”
蓝莓又惊又气,“又不是我们涉毒,你怎么还能……”
“我也难办啊,”副队长愁眉苦脸,“我都想哭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行了,”殷勤打断他,淡淡道,“我跟你们去警局,让这些人住进来也说明我们旅馆制度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