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备案的民警小李得到科长的批准后,决定亲自带这个失忆的少年前往附近的收容所过夜,不只是过夜,在没有找到他的家人之前,他都会在那个地方度过。
“警察同志,这里有一百块钱,给这孩子买点东西。”看着坐在接待厅里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少年,张然心里不是滋味。他从干瘪的钱包里掏出一百元钞票,递给从备案室里走出来的小李。
“你真是好人!”小李接过钱,微笑道。“那么,我替他谢谢你了。”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张然腼腆一笑,和小李来到少年的眼前,他看着那颗垂得低低的漂亮头颅,伸手挠了挠头,因为不能应承他的恳求,他感到很抱歉。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他不介意做慈善家,更不介意自己的小窝变成慈善机构了。“那么,我走了。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家人!GOODLUCK!”
说着,他转身欲要离开,却被少年从后面捉住了衣襟,他回过头来,看那只修长的手儿紧紧拽住的衣角,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那只手松开了他,它回到同伴的身边,并与其紧紧相扣。“谢谢!”少年仍旧没有抬头,他将自己的脸掩藏起来,声音非常温柔地再次向他道谢。
“啊,嗯!”张然茫然地轻应了一声,回过头去,大步离开,当他离开派出所,脚步变得飞快起来,他一路狂奔着回到自己的租屋里。
他将身体抛进靠窗的单人床中,拼命的喘息着。这个曾坐过少年的地方,遗留着他的味道。他那张美丽的脸,修长的身影,忧伤的眼睛像挥之不去的画面,一次次占据着他的脑海。只是短暂的相处,蓦然之间,一种失去的惆怅感溢满了心头。
第03章 你欠我的,我会毫不客气的记下
更新时间2011…7…11 16:16:13 字数:2068
张然是被急促的门铃声从睡梦中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摸着黑去接响个不停的门铃电话。“喂—”他边打哈欠,边含糊地吭了一声。
没有人说话,还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耳朵听到的是一阵阵啜泣声。嗯?张然顿时睡意全无,他睁大了双眼,持电话的手紧了紧。他竖起耳朵,认真辨听了那轻轻的啜泣声,心揪了起来。“是你吗?”
“嗯!”对方弱弱的应了一声,啜泣的声音更大了。
“我这就给你开门!”张然按了一下电话座上的电子开门器,挂了电话,匆忙给只穿着一条裤衩的自己胡乱的套了件短裤和背心,捉起房间钥匙就冲出家门。
奔下楼梯的那阵空档,张然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的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一阵阵啜泣声,尤其是当他接近楼下时,那啜泣声更清晰可闻了。他在楼道的拐角处就看到了那个少年只身坐在阶梯上,背对着自己轻轻的哭泣着。
张然放慢了脚步,轻轻走下了楼梯,他的目光落在那躯单薄的身体上,背部的衬衫不知被哪个混蛋撕破了,绽开一道大大的裂口,露出来的他修长的背脊,几道红色的细细的抓痕刺眼地染上了那如雪般白晰的肌肤。少年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在啜泣中不住地颤抖着。
张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疼,他走过他,站在他的面前。少年因为他的到来,将满是泪水的脸低下,他双臂环抱着坐起的双膝,右边的衣袖被撕扯得几乎要掉了下来,他的小手臂上呈上几道深红色的捉痕,衣襟上的扣子也掉了两粒,变得更脏的白色衬衫从他美丽的胸膛上展开,他看到一对清秀的锁骨因为那一阵阵啜泣而起伏。
“被收容所里的那些大老粗欺负了?”张然愤慨地问。
少年豆大的泪砸湿了胸襟,他的沉默让张然一肚子火。他一把将这个柔弱的少年从阶梯中拽了起来,几近吼叫地骂他:“你这笨蛋,为什么总是惹麻烦,这么大了,都不会保护自己吗?”
少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他充满委屈,也同样充满了愤怒。男人所问的问题,他也不曾一次的问过自己。真是太没用了。他嘴角的紫变得更深了,鲜血从他咬破的嘴唇流淌了出来。
张然随着少年的沉默和再次受伤而发抖,他一把将这个饱受苦难的孩子拥进怀里。“不要怕,还有我在!”
。。。。。。。。。
回到屋子里,张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从床边的小矮柜里取出了一件衬衫和一条短裤,把它们送到坐在床另一头沉默不语的少年身边。
“让我看看。”他的语气从未如此温柔过,在征求了对方的意见后,他将少年身上的破衬衣脱了下来,非常仔细检查他受伤的背部和手臂,还好只是小伤。他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你先到洗手间去洗个澡,我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药。”
少年似乎哭累了,只是无力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半夜三更的,很难找到还在营业的药店了,张然在附近转了一大圈,最后只在便利店买到了创口贴。想着晚上那少年没什么吃东西,他随便在店里买了些牛奶面包和一些日用品。
回到家里的时候,少年刚刚冲洗完,光裸着修长秀美的身体从洗手间出来。可能是因为受了伤,也可能不习惯冲凉水澡,他的身体虚弱得瑟瑟发抖。
“这是在便利店买到的内裤,估计你要在这住上几天了,所以毛巾什么的也买回来了。”他将装满东西的购物袋放在床边的小柜上,拿出一只装了两条内裤的包装盒拆卸,他瞄了眼背过身去穿他为他准备的衬衫的少年,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少年穿戴好后,张然看着披着一件过长过大的衬衫,一只手提着松得快要掉下的短裤的少年,忍不住扑哧一笑。“算了,你还是把短裤脱掉吧。都是男生,我什么都不介意的。”
少年赞同地点点头,将短裤脱了丢在床上。
“只买到了这个,不知道应该如何给你贴上。”背上的伤太长,创口贴毫无作用。张然一脸迷茫。
“只是小伤,不用了。”少年坐进床里,声音很轻。
“好吧,今夜也只能这样了,明天我会去药店。”张然把一盒牛奶和一包面包递给他,“吃完了就睡吧。”
少年接过食物,饥饿迫使他将面包都送进了腹中,他喝牛奶的时候,张然已经坐上窗台,从新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说要收留我,是真的吗?”少年凝望着那张侧对自己的脸,一圈圈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烟香浓烈的味道开始随着吹进的风,扑面而来。他不习惯地轻轻咳嗽起来。
张然立即熄灭了只抽了几口的香烟,他将小柜台上的小风扇打开,让风吹散弥漫开来的烟雾。
不再咳嗽的少年抬起那张嘴角泛着紫的脸,期待他的回答。
“我找不到坚持的理由。是的,我妥协了。明天我会去趟派出所,和警察说明这件事。”张然还能怎么样呢?这个孩子让人忧心,想必他的家人知道他在外面受苦,一定会心碎而死吧?“你欠我的,我会毫不客气的记下,以后要狠狠跟你算帐。”
“嗯啊!”少年脸上流露出感激的微笑。
“我说的可是真的。”张然认真的道,“你这小子,不知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嗯啊!”少年也认真的听听头,他将喝完的牛奶盒丢到垃圾桶里,爬上了那张单人床,面对着张然侧身而卧,“我会很乖很听话的。那么,我睡了!”
嘿!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跟他客气啊!张然无奈笑了笑,也上了床。“啊呀,没想到这么小的床竟然能挤下两个男人。”
少年脸上露出天使般可爱的笑容,他看着这个一次又一次帮助了他的男人躺在身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缓缓合上双眼,柔声道:“晚安!”
“晚安!”张然瞄了眼合了双眼的少年,温柔回应。
第04章 魔鬼
更新时间2011…7…12 7:17:17 字数:1350
美国,纽约。
夜幕将临,却成了一场醒着的噩梦。
DAVID的心如此猛烈地撞击着,星星都震颤了。
他感觉到,苍穹似乎正在向他倾斜,顷刻之间会像雪崩似地倒塌。
……他抓住栅栏,栅栏的震颤通过他的双手,传到了他的骨头里。
窗外,一轮满月挂在空中,好像孩子丢失的气球挂在白千层灌木最高的树枝上。
月光透过落地窗,融化在昏黄的灯光里,明亮了他身后的罪恶。
J接到DAVIDR的电话,就急匆匆地朝A区山顶的豪华别墅赶,他第一次听到主人的声音那么慌恐,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房门是半掩着的,轻柔的蓝调在静谧的环境里变得格外的响亮,每一个音符从半掩的房门里飘出来,就像一个个铿锵的石子无情地敲打着J的心灵。
“DAVID?”J将手搭上那扇半掩的门,叫了主人的名,半响,方听到屋里传来弱弱的回应声。他得到允应后,轻轻一推,那扇门缓缓敞开了,随之映入眼睑的是几件零散躺在地上的少年衣物,桌上打翻的酒瓶,如松脂般晶莹剔透的液体早已从敞开的瓶口奔洒而出,流了一地,醇香的酒气和迷离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醉了整个房间。DAVID光裸着上半身,站在落地窗前,愣愣地盯着外面的世界。
当J迈进这间弥漫着醉人气味的房间时,他同时也嗅到了混在空气中的别一种味道,冰冷的,恐怖的味道。
下午送来的那名少年,光裸的躺在凌乱的大床上,月光下,DAVID巨大的身影投在少年的身上,朦胧了他那张早已冰冷的天使面孔。
DAVID双手,垂头凝视,正是这双手,无情地摧毁了一条稚嫩的生命,他从没有犯过的错误,全都因为自己的私欲与霸道。而这一切,终究不会就止结束,反之更加变本加厉。此刻,他又被那种激烈的情绪左右。他的右手无情地挥向身边的小圆玻璃桌,将上面的水晶花瓶打落,顿时一声沉闷的巨响,他身后溅了一片水晶碎片和残败的红玫瑰。
J停滞不敢向前,来不及细看那少年纤细的颈子上於留的血痕,真正让他感到颤栗的。并非已渐冰冷的少年,而是那股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
……室外,八月的夜晚很闷热,可屋子里却寒气笼罩,让J起了鸡皮疙瘩。
在等待J的这段时间,DAVID经历了宛如一个世纪之久,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而泪水则淹没了所有的恐慌和良知。当他凝视窗外的星空时,不止一次想起那个孩子的脸,泪水再次模糊双眼,他对他的所有爱恨交织成了一张紧密的网,将他那颗冰冷寂寞的心紧紧缠裹起来,令他痛疼万分,乃至窒息。
J来到床边,掀起被单将死去的少年包裹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曾为DAVID收拾过多少残局,只是,这一次更加丑陋,更加罪恶。
“我送你回市中心的公寓吧,这里迟些我会收拾好。”J看着扶着栅栏一动不动的主人,小心地道。
“……老爷子那边情况怎样?”DAVID已经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老样子,不管他用怎样的方法,都劳徒无功。”J如实回答。
“嘿,正是因为老爷子的私心,才会害大家沦落到这份田地,这世上的事怎么可能每件都让他如愿?!”DAVID冷语,他转过身来,践踏着半地玫瑰,走过J的面前,他瞄了眼被单包裹的少年,才经历了短暂的时光,他已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