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棋嘿嘿笑了两声:“你这是打死不挪窝,一定要这么跟我睡吗?”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得,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吧。”严冬棋在他头发上呼噜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妹妹
韩以诺沉默了一会儿,说话的声音有点闷:“哥,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怎么就‘这么好’了,这就叫对你好了?那你是没见过我对严芷,简直就是当佛爷供着,你好赖是个汉子,我对你可糙着呢。”严冬棋声音懒洋洋的,搭在他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力道正好,让他每个骨头缝都觉得舒服。
“可是我就是觉得太好了,”韩以诺接着之前的话说,“有点儿不真实的那种,就跟电视剧似的。我就怕明天一睁眼就发现我只是做了个梦。”
韩以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颤,那点颤一直颤到严冬棋的心窝子里。
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这么能伤春悲秋呢?我还没怎么着你就这么犯二,要我哪天一个激动对你好大发了,你准备怎么的,以身相许啊?”
韩以诺笑了笑,身子往下蹭了蹭,脑袋离开枕头埋在韩以诺胸口。
“唉,这连体婴儿啊。”严冬棋是真的没和哪个大男人这么相拥而眠过,感觉汗毛都立的根根分明,但是他又实在没法把韩以诺推开,只好把手搭在他头发上揉了揉,轻轻叹了口气。
“以诺啊,”严冬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不要,唉,怎么说呢,我愿意照顾你,你姐姐吧,她只是个诱因,我当时答应她可能是因为我爱屋及乌,但是这段时间下来,我觉得咱俩挺投缘的,最起码我从来都没有因为答应要照顾你而后悔。”
他的声音温柔,语调平和,慢而轻的叙述着:“我打小就想要个弟弟,我妈怀严芷那会儿,我天天琢磨着将来有个弟弟能一起玩儿,结果等我知道是个妹妹的时候,那个悲伤的心情,啧啧,当时真是哭的嗷嗷的。”
韩以诺轻轻的笑了笑。
“所以你可算是满足我有个弟弟的夙愿了。而且我就是看你顺眼,咱俩这才满打满算没几天兄友弟恭呢吧,要换了别人,我哪能搂着他睡啊,早让他滚门边儿蹲着去了。”严冬棋轻轻挠了挠他的后脑勺。
“哥,谢谢你。”韩以诺的声音闷在他胸口,有点听不清。
严冬棋乐了:“你怎么这么没劲呢,我都掏心掏肺了,你还在这谢谢来谢谢去的跟我生分。”
韩以诺把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挪了出来,枕在枕头上看着他:“哥,其实我姐姐走了之后,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特别不是人。虽然她不在了,我也很难过,但是真的是特别解脱。她知道自己生病之后,性格变得很厉害,喜怒无常。我小时候也傻,不会看脸色,所以经常被她骂。
后来她病变得严重了,只能一直住在医院里,我也就只能陪着她。我每次听着医院那些机器的声音,觉得都快要疯了,感觉这样的日子根本没个头。可是我看着她那么难受我也心疼,我就剩她一个亲人了。”
严冬棋认识韩以诺这些天来,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一时反应不过来,没吭声。
屋子里没拉窗帘,外面有光透进来,韩以诺点漆似的眸子里水雾朦胧。
“哎呦这是怎么了?你别啊你,”韩以诺就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盛着泪,严冬棋这会儿才定睛看到。
这一看就有点儿扛不住,他一把把韩以诺拉到怀里,在他背上胡乱的拍着,“你别这么想,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况且你还是个孩子,有这样的想法太正常了。你看你姐病的那么痛苦,心理压力也大,这一走其实也是解脱,对不对?而且你怎么就无依无靠小白菜了?你不是还有你哥我呢吗?”
“你可别哭,你哭的哥心都快碎了。”严冬棋长叹一口气。
韩以诺把眼睛里的眼泪全擦在严冬棋的睡衣上,然后从他怀里让出来:“那我在阁楼里哭那会儿,你怎么没心疼?”
严冬棋笑了,抬手把他眼睫下的水渍擦掉:“我心疼啊,我不是还夸你是筒子楼一枝花安慰你来着么。”
然后韩以诺就笑了。
“年轻人啊,就是有能耐这心情大起大落的。”严冬棋把被子往韩以诺那边抻了抻,给他盖好,“好了少年,哥哥给你赏的被子,来吧,一起同床共枕眠。”
“我就这么抱着你睡,可以吗?”韩以诺说完又往这边贴了贴。
“我说不行你答应吗,你抱吧抱吧,就今儿一天啊,可别半夜把我勒成两段儿了。”严冬棋翻了个身平躺着。
韩以诺立马贴过来,把胳膊搭在他肚子上。
严冬棋身上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很快就觉得眼皮子开始打架,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严冬棋听着韩以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借着微光侧头看了看少年的睡颜。韩以诺睡着的时候也很不快乐,皱着眉头,眼睛下面有不明显的淡青色。
他微微皱了眉,轻轻把韩以诺的胳膊从身上挪开,然后把被子往他肩上拉了拉。
一声低沉的叹息消失在房间的黑暗里。
韩以诺一觉醒来时,屋里一片黑暗。
卧室里的窗帘很厚,双层的布料密密匝匝的把窗户外面的光线挡的一干二净。
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条件反射就想开口叫哥,但是及时的把嘴巴闭上了。他坐起来挠挠头发,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和两岁小孩睡醒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妈”“妈”一通乱叫的行为一样幼稚。
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显示的是11:02am,韩以诺有点惊讶,他几乎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
也从没有这种睁开眼睛之后就有稳定感和归属感。
他又仰倒回床上,窝在被子里滚了两下顺带睁着眼发了会儿愣,然后慢腾腾的起床,光着脚走到窗边伸手把帘子拉开来。
阳光涌进来,房间一片明亮,韩以诺眯着眼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的阳光的味道。
“呦,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得简直地老天荒啊。”开门的声音传来,韩以诺回头,看到严冬棋站在门口,腰上围着那条相当少女的粉色荷叶边围裙,笑眯眯的看着他。
“赶快起来洗洗准备吃饭了。”严冬棋说完这句话就要出去,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对了,严芷小同学来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刚刚她可是摩拳擦掌的要进来叫你起床呢,可被我拦下来了。”
韩以诺洗漱出来走到客厅,抬眼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四仰八叉的斜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傻笑,还冲着厨房的方向喊:“老哥,今天嘉宾请的是你喜欢的那个女的。”
严冬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自己看电视,我这儿炒菜听不清你说的话。”
“那你快点儿,都饿成一张皮了啊。”
韩以诺站在客厅口,不知道是该上去打个招呼还是该直接绕道去厨房。
在沙发上窝的乱七八糟的女孩这时候刚好转过脸来,然后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小碎步跑到韩以诺的面前,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这丫头个子不算高,挺瘦,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背带短裤,一头齐耳短发在沙发上蹭的乱糟糟的,看五官倒是文静,尤其是眼睛,和严冬棋很像。
俩人都互相看了一阵儿,小姑娘率先开口,脸上带着一点儿令人不大愉快的狡黠而挑衅的笑容:“韩以诺,你好,我是严冬棋的亲妹妹,我叫严芷。”
“亲妹妹”三个字加了重音。
韩以诺微微抿了抿嘴,垂着眼睑看着地:“你好。”
女孩子没再接话,扯着背带转身走进厨房里。
韩以诺抬眼看着严芷的背影,又看了看在厨房里的严冬棋,轻轻的皱了皱眉。
他放弃了去厨房的打算,避开了严芷四仰八叉躺的那块儿地方,轻轻在沙发一角上坐下。
严芷拖着鞋踢踢踏踏的走到厨房,看到她哥正在把虾仁青豆往盘子里倒,就上去抓住另一个锅耳朵搭了把手。
“哎呦这个菜我喜欢,”严芷用手把锅里的香味往自己跟前扇了扇,“老哥,你捡个孩子对外貌要求还挺高嘿。”
“什么?”严冬棋专心装盘没听清。
“我说啊,”她从盘子边儿上捏了个虾仁送进嘴里,“卧槽烫死了!”
“严芷同学,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严冬棋提溜着锅去水池边儿洗,“我一直以为我这么费心费力的娇惯你,能把你整成一天都是粉红色小纱裙的公主,没想到……”
“没想到现在成了这么个只能看脸不能张嘴说话的女流氓,你这性格还不如妈呢。”严芷翻了个白眼,嘴里的话被热气烫的有点含糊。“你就会这么几句,我都背过了。而且粉色纱裙小公主听上去真变态。”
“你背过了也不说长点记性,爸妈老怪我把你带坏了,那能怪我吗?”严冬棋回头瞟了她一眼,关了水龙头,“你刚进来想说什么?”
“哦对,我说啊,你捡的这孩子长得挺精神嘿。”
“人家比你大了大半年呢,没大没小叫人家孩子。再说那长相是我能挑的吗?我要能挑,一准儿挑个小姑娘,给你培养出一个穿粉色小纱裙的嫂子。”严冬棋杵在水池边笑了笑,冲严芷抛了个媚眼。
“你可真能膈应人,反正我说了啊,我挺烦他的。”
他转身把锅放回电磁灶上,顺手把锅里的水用抹布擦了,然后转头看着严芷:“人家又不是踩你尾巴了你好好的烦人家干嘛?他的情况我可都给你说了,人家这会儿正脆弱不安呢,你可别给人家甩脸子,说话抻着点儿,别什么都往外秃噜,戳着人家就不好了。你刚没说什么吧?”
严芷别过脸去撇撇嘴:“我能说什么啊真是的,你看你那个老妈子的劲儿。我就是有点儿烦他又不是有深仇大恨,顶多就是嘲讽脸嘛,一个大小伙子受不了这个?”
“哎呦你就先忍忍吧,以后都是半个亲人呢。”严冬棋用围裙把手上的水珠子擦了,抬手呼噜了一把妹妹的头发,“你就当是哥先给你养着一个备胎,以后指不定你俩就日久生情了呢,那敢情方便啊,你都不用伺候婆婆。”
“你可千万别,”严芷冷哼一声,“我才不喜欢他那样儿的,而且按你说的,搞不好以后也是半个亲人,熟人怎么下手啊,我还是喜欢咱爸那种微胖界帅哥。”
“哎呦看你这话说的,回头我就给老严同志转达一下,他肯定能乐的飘到天上去。”严冬棋笑着拍拍妹妹的背。
“去舀米饭,准备吃饭了,我再炒一个胡萝卜,马上就好。”
他说完又探头出去,冲着客厅里低头摆弄手机的韩以诺开口:“以诺,准备吃饭了,过来收拾桌子。”
韩以诺这才算是见识到了严冬棋正儿八经的做菜手艺,就三个人吃饭,愣是整了一桌六菜一汤,摆在桌上围了一圈跟花儿似的。
他自己也会做饭,但是远没有严冬棋的手艺这么色香味俱全。本来睡起来就饿,这会儿菜香味一直往鼻子里钻,他感觉口水都要在嘴里拍打出浪花来了。
严芷端着米饭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之后稍微勾勾嘴角笑了下,简直比不理他还让人心塞。他只能当没看到,拉开椅子坐下,盯着面前的盘子边儿发愣,胃口一下子就淡下去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日不更,后天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