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屁话!”袁天纵一把抓住他,心中直冒火,“你自己说,你是我什么人?”这些年他对这孩子如何谁不知道,就是自家子侄也从没让他上过心,这小混蛋怎么老是这么无理取闹。
“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对于他的怒气陆敏行早已不在乎,“我是你批发的男宠,俗称婊|子,也是害你离了婚的狐狸精,你确定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他已经卑微至此,哪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两位老人?
“你!”袁天纵揪住陆敏行的领子,险些一个耳光扇过去,但看见他雪白着一张脸,黑黑的眼珠里充满了说不清的痛,当下硬生生地收了手,“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从没当你是那种人。”现在才知道陆敏行这些年来心里竟然都是这么想的,袁天纵十分烦躁,心想那些口角纷争中的胡说八道怎么也能当真。
“你可以替我转告两位老人,我一直很清楚我的身份,他们真的不必害怕什么。”想来袁家二老不过是担心自己长期跟在袁天纵身边破坏了他的人生,“或许你真的应该正经结婚生孩子。”
“陆敏行!”听他说出这句话,袁天纵突然间头疼欲裂,咆吼一声将他压在墙上,“你故意的,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你瞎掉了吗?”
“你对我很好,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陆敏行说得像背书一样机械。
“那我要你去见我的父母!”袁天纵咬牙,他的初衷明明是希望能够带这孩子回家,让他在袁家取得应有的一席之地,可现在的重点却变成了“这孩子是否还听话”的角力。
“这是命令吗?”陆敏行望着他,睫毛微微颤抖。
“对。”如果只有命令才能让他听话,男人不介意行使这个权力。
“好吧,我去。”陆敏行闭了闭眼,一脸的木然。
那一刻袁天纵几乎想将他抱在怀中,对他说不用了,我们就这样过也没关系,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忍住——再宠他下去,这孩子就该无法无天了。况且,这原本就是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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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生,袁先生!”
转眼就快到袁安邦的寿诞,不允许陆敏行临时变卦,所以袁天纵一有空就提前跑去盯人。
一进家门陈淑卿就拉着他,脸上带着一些不确定,最后踌躇了一下终于说道:“您前几天都没在,我瞧小陆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袁天纵一愣,这几天他的确因为工作比较忙没有过来,“他怎么了?”最近他还觉得这孩子乖顺了不少,怎么自己没在又闹别扭了。
陈淑卿瞧了他一眼,有些吞吞吐吐,“可能是我多心了……感觉最近他话特别少,先前我看他弄了好几瓶安眠药藏在浴室的柜子里,原本以为那是给芝萍姐准备的,也没在意,今天早上一看发现几个瓶子都不见了,可那药她根本没可能吃得那么快……刚才扫地又发现这个……芝萍姐这两天也一直说敏敏晚上抱着她哭了……”
袁天纵接过那张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纸一看,上面反反复复只有几个字:妈妈,对不起。
“他人呢?”
“一、一早就上班去了。”女人听到他冷峻的声音,吓得打颤。
深呼吸了一口,袁天纵立刻阴沉着脸掏出手机,拨了陆敏行的电话。和往常一样,不过三声就通了。
“在哪儿?”
“刚下班。”
“赶快回来。”
“嗯。”
对话一切如常,根本听不出来对方有丝毫想要寻死的念头。袁天纵这才抓紧了那张纸,轻轻吁了口气——如果刚才找不到陆敏行,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虽然已经确定对方没事,但是那种后怕却让袁天纵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烦躁不堪,心里不停地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那孩子绝望到想要去死。只要一想起陆敏行曾经无助到抱着疯疯癫癫的刘芝萍流泪,袁天纵就觉得幼时那种如同魔咒一般的头疼又缠上了自己。
陆敏行一进家门,立刻被袁天纵拉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揉碎。
“怎么了?”陆敏行有些莫名其妙。袁天纵的这个拥抱虽然十分用力,却透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脆弱,“你不舒服吗?是不是累了……”
“敏敏,你到底想要什么?”袁天纵是真的搞不懂了,想发怒又不得要领让他无比狂躁,“只要你说,我会不给你吗?”犯得着在他跟前去寻死?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陆敏行平静地一笑——他想要的,这个人也许永远也给不了。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久,还是将那些药片都冲走了。寻死是多么容易又多么懦弱的行为,这样简单就死去,未免辜负了当初在暗巷里拼命求生存的陆敏行。
“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男人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眼中一片阴鸷——这是他最不愿意去想,却又觉得唯一可能的答案。
28、第28章 。。。
第二十八章
“如果我说是呢?”陆敏行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问他。袁天纵的怀抱如同带刺的软胄,虽然贪恋那温暖却不免会被刺得浑身鲜血淋漓,“你让不让我?”
“你休想!”
男人拒绝去体会陆敏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凄凉的坚决,只是用双手捧着他的脸,恶狠狠地亲了上去,强势地要将自己的气息染在他的身上。
陆敏行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纵然身体灼热也无法拯救那颗逐渐冰冷的心。
“我不许你离开。”
在这样几近色厉内荏的命令中,袁天纵突然发现自己无可否认地老了。男人只有老了才会如此念旧,如此软弱,听到这孩子不安无助会疼到心里去,还会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冷战而感到疲累,而最让他恐慌的是,敏敏对他好像已经毫不留恋。
可就算这样,袁天纵也不愿意放开他。
“我知道了。”陆敏行平静地说,轻轻地推开了他。
“敏敏,我头疼。”袁天纵抚额,皱着眉头。祖母给他留下的月下美人明明都还好好地活在身边,一直寂寞地守候着花期。
“我扶你进去休息。”
“你陪我。”
袁天纵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陆敏行的双手在他的头顶力道适中地按摩,不由得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舒坦多了,丝毫没有在对一个晚辈撒娇的自觉。
“敏敏,以后心里难过,要告诉我。”听到这孩子一个人躲起来哭,他心疼。
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陆敏行“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袁天纵睁开眼睛,将跪在身侧的青年拉下来趴在自己胸前,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陆敏行也不拒绝,乖顺地任由他抚慰。
这孩子也是真傻,从来不对他提出任何要求,每次都是被逼到最后爆发出来,袁天纵才会发现他一直在纠结些什么。
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很多事不用说他也应该了解,但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男人不由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在他耳边低语,“既然往后咱们还得一起过,你就不能再和我闹别扭较劲。你好好想想,这十几年,你坚持要和你妈住一起,让你帮我做事你偏要进法院,还不高兴我娶老婆,有哪件事我没顺着你?就这样你还琢磨着要离开我,在我背后偷偷摸摸地想寻死,这不是在控诉我亏待了你么?还做出那副说走就要走的样子,难道你对我就一点留恋都没有?”
越说越觉得窝火,袁天纵翻身将陆敏行压在身下。每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这孩子都能一声不吭地逼得他再后退一步——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剖白,这小子全让他做足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陆敏行瞪着他,眼眶和鼻头都红了。
“敏敏,我年纪大了,除了你之外,没有精力再花这样的心思在别的人身上……不要随便动离开我的念头,嗯?”伸手摸上他的脸颊,袁天纵头一次说出这样几近恳求的话,“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爸妈,从今往后,叔叔只守着你一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简直他妈的丧权辱国。
袁天纵在心里暗自不甘,可只要一想到陆敏行竟然想要以死来逃避自己,他又什么都不在乎了——如果没有了敏敏,有再多的莺莺燕燕又有什么用,袁天纵权衡起利弊来总是非常迅速。
“嗯。”陆敏行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却仍旧没有接话,只是紧紧咬着牙关,喉头不住滑动。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那天听陆敏行说出那些自轻自贱的话,袁天纵才知道他的内心竟然是这样自卑——这孩子没有正常的家庭,从小缺乏安全感,自己一生起气来就对他口不择言恶语相向,男人现在是真的觉得那时候实在太犯浑,“你以后就是袁家的一份子,谁也不敢欺负你。”
既然母亲主动提起,这孩子又别扭成这样,袁天纵打算这次干脆跟他们敞开来说清楚,确定陆敏行在家里的地位,免得他以后又担心自己抛下他去跟别人结婚。
将陆敏行轻轻搂进怀中,袁天纵吻了吻他泛红的眼角,慢慢一步一步地亲他的脸颊,诱哄他张开双唇,捕捉到他的舌头,前所未有地温存爱抚,直至怀中微微发颤的身躯重新为他打开,燃起他熟悉的温度。
那一刻袁天纵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通话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只是陆敏行久违的清浅喘息响在耳边,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拒绝再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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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后再次来到袁家的大宅,陆敏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参加宴会的人很多,作为寿星公的幺子,袁天纵不得不承担起相应的义务,负责招待重要的客人。陆敏行穿着一套不起眼的深灰色西服,乖觉地躲在大厅最角落的次席上,默默地啜着一杯茶水,仿佛一切的喧嚣浮华与衣香鬓影都与他无关。
这一桌坐的似乎都是袁家的编外人员,彼此也都不太熟悉,省去了他不少事。
“嘿,陆敏行?!是你吗?”
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问了一句,陆敏行转头一看,身边多了一位穿着雍容大方的女郎,约莫二十七八岁,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当年的高中同学徐薇薇。
“是我,你好。好久不见了。”陆敏行跟她打了个招呼,波澜不惊。知道今天晚上是自己注定的劫数,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遇上什么人说什么话都不会激动。
“真的是你啊!”她自从嫁人之后就随夫君去了国外,这次是特地飞回来参加外祖父的寿诞。望着眼前这个老同学,徐薇薇惊奇地发现岁月几乎未曾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仍旧是当年那副高岭之花一般清俊的模样,不过在这里看到他,的确是非常让她意外,“呃,你难道是跟我小舅舅一起来的?”她可没忘记当初在家长会上,袁天纵突然跑来坐在陆敏行身边的样子。真难以想象这么些年了两个人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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