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你来啦……”突然角落里响起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大半夜的没开灯还真有点渗人。
大概是以为他不会来,陆敏行舍不得将她锁在房间里,倒让这疯女人黑灯瞎火地跑出来吓人。不过袁天纵是公认的八字重命又硬的人,从来不害怕这些东西,借着微光他看见刘芝萍穿着件长长的白色睡衣,对他娴静地微微一笑。
陆敏行自然也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险些无地自容。还好腰间围着浴巾,否则他真的没脸见人了。他想挣脱男人的怀抱站起来,袁天纵却抱紧了示意他别动。拿他没办法,陆敏行只好将脸藏在他怀中,心中又是羞愧,又是痛苦。
这不是刘芝萍第一次看到他们亲热。
原来他们还住在湖边的别墅时,有一年冬天陆敏行坐在壁炉边的摇椅上看书看到睡着,袁天纵路过客厅,被他映着炉火晕红的睡颜迷住,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一下,后来还差点直接在斑马皮上要了他——如果不是关键时刻陆敏行发现了在楼梯转角目不转睛瞧着自己的刘芝萍,慌忙推开了情人。
那次袁天纵大发雷霆,咒骂跳脚一定要陆敏行将刘芝萍送进疗养院,说受不了家里有个疯子盯着。不过陆敏行死活不同意,他不能为图享乐方便而抛弃母亲。袁天纵气得将他们两个都赶出了别墅,安排到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原本是打算眼不见为净,可是见不到陆敏行他又心痒难搔,最后还是忍不住跑来找他,为此事袁天纵算是忍耐到了底线。
“你出来干什么,赶快回去睡。”男人没好气地吩咐。
“哦哦。”女人显得有些惶恐,却又讨好地说了一句,“袁先生,我和敏敏会报答你的。”
“嗯。”袁天纵面不改色地抱着陆敏行径自走进主卧,狠狠地拍上门。
妈的,真晦气。
“我不会把她送走的。”陆敏行躺在男人的怀里闷闷地说,知道接下来一定又是这种戏码,他不想浪费时间老生常谈。
“靠。”袁天纵翻身压上他,“瞧把你急得,我都还没说什么呢。”这小王八蛋竟然还学会先下手为强了……嗯,反正他从小就很有主意,胆子也不小,“你都不怕被她看,我怕个屁。”这些年来他也差不多习惯了,不过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而已,根本无需多虑。
“睡吧,很晚了。”经过刚才那番折腾陆敏行现在是真的倦了,不再需要使用药物。
“敏敏。”袁天纵突然搂住他的腰,“你去院里请个假,跟我出趟国,时间越长越好。”一连三十几天的素瞌睡让他差点憋疯,想到下次过去还要呆上个把月,袁天纵白天就盘算好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带陆敏行一起过去,陪他一阵子。
10、第10章 。。。
第十章
星期一上班,上午一连开了两个庭陆敏行才有时间分别跟上司和人事部门的领导打了个报告,申请年假和出境审批。他参加工作的年限不长,只有区区五天假期,不过加上首尾的周末,也能凑个十来天。
其实陆敏行并不是很情愿陪他出国,可是袁天纵的坚持让他没有办法。如果他不自己主动来请假,想必那个人会亲自找上院长谈一谈什么的,那他就更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自从来到法院工作之后陆敏行还从未请过假,年假也基本上不用,一直任劳任怨地干活跟头老黄牛似的,人勤快又本分,长得还一表人才,整个民一庭从上到下大部分人都挺喜欢他。
乍听到他要请一周的长假,施人杰已经开始想抓头发。原本事情就多得头皮发麻,现在还要损失一个得力干将,怎么能不让他头大。
当年陆敏行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刚进来不到两个月就把他们民一庭积压下来的那两百多份判决书不声不响地写完了,多年的案卷也重新整理得整整齐齐。那些判决书施人杰都曾一一过目,惊喜地发现这孩子写东西的思路很好,文笔通俗易懂却又逻辑严密剖析细微,很有说服力。问了一下他果然在大学选修过哲学,而他当年司考四百八十几分的优秀成绩也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施人杰不是不知道陆敏行进本院是有人关照过的,这样能干的孩子即使没有背景也会有单位抢着要,所以还没等他实习结束就提前定了他。陆敏行也没有让他失望,从一进来当书记员到现在当上审判员不过四年时间,本区混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法院民一庭有个办案效率和水平都极高的帅哥法官。
其实当初陆敏行差点做不成这行,因为公检法系统的政审一般都比较严格,像他这种少年时期曾经留下过不良记录和刑事案嫌疑的人,若仔细追究起来事情可大可小。原本他硕士毕业了打算去找个律所做助理,可是袁天纵知道他想进的是法院,当下表示要让他先去法院实习。
“你没什么不良记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记得袁天纵当年皱着眉这样告诉自己。当时陆敏行没吱声,实习的时候还是去了法院。此后他从没在这方面遇到过任何问题,心里多少也明白袁天纵多半在其中掺了一脚。不知道这算不算又欠了他一笔,虽然陆敏行知道不靠他自己也能凭实力闯出来,但是显然不会这么顺利——至少这些年他从高中一路念到硕士,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奖学金和后来两年他跟着导师做业务有点收入之外,之前都是袁天纵在出钱。
陆敏行知道像他这样出身的孩子,想要翻身一贯很艰难,即使到了现在他看似混得人模狗样,谁又知道这一切都是出卖尊严换来的。可悲的是他还得对那个人感恩戴德,因为袁天纵的确是他们母子俩的恩人。若不是他,他们两个人早已不知道流落何方,又会做出什么事。
记得两年前他路过法院的公告栏,偶然看见一桩刑事案件的公开判决书,那犯人他竟然认识,就是当年和他一起合伙敲诈袁天纵的邻居之一肖昆,罪名是多起抢劫杀人,法院判了死刑立即执行。照片上的肖昆显得年轻而憨厚,并不像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当时陆敏行控制不住地觉得浑身发冷,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年幼时母亲离家忘记做饭,他饿得直哭,还是肖昆送了一盒廉价的饼干给他。
那时候陆敏行深刻地怀疑,如果没有遇到袁天纵,他的下场或许会比阿昆更加不堪——虽然一样十分贫穷,最起码他父母双全家里还有兄弟,自己若是犯事被枪毙,搞不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无论袁天纵待他如何,至少他把自己养大,没让他走上歧路。光是这一点,陆敏行就自问没有任何跟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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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你要休假啊!”吃完午饭,苏月扶着肚子在办公室里散散步,顺便调戏小帅哥,“我看施老头都快哭了。”
“嗯,有点事要出门。”陆敏行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个和他的工作生活都八杆子打不到的地方,只好避重就轻,“回来给你们捎礼物。”
“你说的啊。”苏月走到窗户边上吹吹风,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上次跟你提的那位小梅姑娘,你考虑过没有?我去打听过了,她对你印象挺好的,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们牵牵线。”
陆敏行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苏月是个幸福的女人,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对他很热心也很关心,可她哪里知道,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自己都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他不想耽误别人。况且在袁天纵还没腻烦之前,他大概没有选择的权利,“苏姐,我说过了,我的情况是不合适的结婚的。”陆敏行苦笑。
“哎呀,不就是你妈那点事吗?”对于他的自卑苏月有些不能理解,“她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吧,你本人也好好的,不要因为这个耽搁了呀。”她是真的替这孩子着急,终身大事怎么能这样不紧不慢的呢。
“再说吧……”没办法说出真相,陆敏行只好含糊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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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请假到出境申请审批再到办理签证需要一段时间,袁天纵还特意推迟了几天,这期间回家探望了父母,还有那位年过九十的老祖母。
老太太虽然已经老得有些糊里糊涂,可是对这个长房金孙却是一直记挂得紧,非要问明白他最近有没有头疼有没有不舒服才放得下心。
时值夏秋之际,祖母多年来养下的昙花再一次怒放,她很开心,一个劲要求孙子陪着她去看。袁天纵发现这花虽然漂亮命却极贱,用叶枝进行仟插繁衍,成活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连家里的小孩子都懂得帮老祖宗培育新苗。
这不是袁天纵第一次目睹昙花盛开的样子。在如铁如剑的墨绿叶片间,硕大洁白的花冠剧烈地颤抖着缓缓展开,霎那间含羞带怯地亭亭玉立于人前,很清雅,也很凄艳,而数个小时之后,无论是英雄宝剑还是花香美人,都会幽幽逝去。
“人这一辈子,短得很哪……”老太太在躺椅上喃喃地说道,“阿纵,你是不是不打算让奶奶看到孙媳妇了?”
年过四十的袁天纵一直不肯结婚,家人死活拗不过他,软的硬的都对他来过,他却是油盐不进。到了这把年纪只得这一个儿子,却死活不肯成家,袁天纵的父母以死相逼的心都快有了。
为了绝对的自由,过了三十岁袁天纵就不再参与家族生意,宁可自己投入十倍的精力,付出百倍的努力另辟蹊径打下一片江山,目的就是不想像大哥袁天恩那样,连结个婚、搞个把女人都要被家里人和岳父岳母家盯得紧紧的,这样他绝对受不了——任凭是天王老子,谁也管不到他的下半身的事。
“我要找媳妇,一定是奶奶喜欢的人。”袁天纵猎爱名单的优先顺序从低到高分别是女人男人美人陆敏行,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女人。如果一定要娶个老婆来安慰安慰父母和老太太,他也会考虑一下,就当尽尽孝道。
“真的?”老太太欢喜极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我马上找人给你问问……”从孙子三十岁开始,她手边已然常年储备了许多太子妃人选,只要袁天纵点头,什么环肥燕瘦自然是任他挑拣。
“哎,随便您了,我过几天又要出国去。”只当让她高兴高兴,到时候结不结还不是看心情。说实话,家里逼婚逼得厉害也的确让他烦,但对象到底是父母,不同于其他人可以无视甚至喷回去。如果老太太真能找到一个对他好色的名声毫不在意、只对他的财产感兴趣的女冒险家,他不介意娶一个放在家里让她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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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后和袁天纵两个人出行还是第一次,陆敏行打包的时候出了一会儿神。最后一次陪他出去玩好像是在研一的暑假,袁天纵很喜欢冒险,一般都去没有什么人的野生景点做徒步旅行,通常他这个陪客都会累得筋疲力尽。
后来他忙着考试和实习找工作,进了法院之后又从头忙到尾,陆敏行这才发现两个人除了做|爱之外,已经甚少这样平等直接的交流了——这几年他们两个人都很忙,见面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固定,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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