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这老魔头受的打击还不算太大。
“你的徒弟是谁?”
赵魔音摇晃着特别巨大的脑袋,满面得意之色,傲然回答:“公孙元波呀!除了他还有谁?”
“什么?”沙天放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公孙元波明明是在修炼无上玄功的要紧关头,动辄有丧生之祸,如何能够出战?若是他能出战,则可以威胁赵魔音的形势已消失,今日必定难逃杀身之祸了。
“我不相信,你叫他出来给我瞧瞧。”
赵魔音仰天一晒,道:“好!元波,出来见过沙天放兄。”
院门内传出雄壮呼亮的应声,接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大步行出来。他只穿着紧身衣裤,没有外衣,所以围扣在腰间的缅刀,不时闪耀出光芒。
“晚辈见过沙老前辈。”他躬身行礼,温文尔雅中掩藏不住飞扬的豪气。
“你真是公孙元波?”
“晚辈正是。”他定晴注视沙天放,眼中有着觉得好笑的意思,“沙老前辈何故见疑?”
沙天放道:“你不是以速成之法修习赵魔音的玄功么?如何能在这刻回醒出来应战?”
公孙元波道:“这个晚辈歉难奉答,因为晚辈亦不明白是什么理由。”
沙天放斥道:“胡说!”但他看了公孙元波的神色,却不能不相信这些话并无虚伪,暗自忖道:“唉!赵魔音行事向来诡秘莫测,果真难缠得紧。我枉自潜修了几十年,也忍熬了几十年的无边寂寞,到头来还是一败涂地。”
公孙元波凛然道:“沙老前辈,晚辈的话信不信由你,但请你客气一点,别侮辱我的人格。”
沙天放除了强词夺理之外,实在无话可说,不禁一阵狂怒攻心。
公孙元波全神贯注在这个白发老人身上,他深知这沙天放既能与师父赵魔音颌顶,手底玩意儿一定含糊不了,比起他平生所遇的大敌都强胜得多,可以形容为最危险的敌人。
只见沙天放右手长拐缓缓提起,拐尖已离地两尺。他的身形仍然直直地挺在空中,只靠左拐点地支持,但身子重心却不移向左方。乍看极像是那支左拐深插于地内,故此可以让他身子挂在上面似的。
他的右拐渐渐向前提起,动作不快不慢。
赵魔音呵呵笑道:“元波,你可开了眼界啦!这是外门魔功中的极上乘心法,等到拐尖指向你身上要害时,劲道激射,有无坚不摧之威,称为‘霹雷魔针’。你试试看如何才可抵御得住”
他竟不指点破解之法,可就连沙天放也觉得奇异不解。公孙元波尽管感到迷惆,但他气概凌世,胆力强绝,丝毫不惊,迅即自拟抵御之法。
沙天放拐尖已平举遥指公孙元波,催动魔力,一股坚锐劲道挟着裂帛刺耳的声响,疾袭敌人。
公孙元波缅刀已掣在手中,一招“云破月来”,刀锋直劈那股劲道,口中同时发出一声长啸。
这阵啸声并没有奇特之处,但对随声落,势道顿时增强十倍不止。
刀锋在电光石火之际劈中了“霹雷魔针”的坚锐力道,两人相距丈许之远,却同时身形一震,各自退了一步。
沙天放瞠目瞪视,凶光四射,满胸尽是疯狂恶毒的情绪,心想:“嘿嘿!该死的老天。
这个大孩子才炼了几天武功,居然就能够挡住我聚集平生功力的一击。连这大孩子也杀不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沙天放真是万分忿激,气得几乎自戮。
但公孙元波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将作更凌厉的一击,当下加倍地严阵以待。
他的信心已经坚强得如万里长城,暗想:“本门‘声闻神功’中的‘诸天妙音’,一佩之威,神奇莫匹,毫不困难挽抵住了他的‘霹雳魔针’,而这还是我第一次施展呢!再熟练一点的话.说人定还有余力反击。”念随心已动.忽然想到为何不作先发制人之计?趁沙大放还未二度出手,先行施展“诸天妙音”又如何呢?他猛催玄功,仰天发出长啸,手中缅刀自然而然地遥遥攻出一招“千里迢迢”,对风电扑沙天放身上;这一股刀风得利“诸天妙音”神功之助,锋利凌厉得宛如有形之物。公孙元波自己当然觉察得出这一点,但感刀势畅顺,得心应手,尤其是“信心”倍增,更助长了这一击之威。
沙天放厉叱一声,身子一耸,升起数尺,双拐趁这时交叉疾戳,“嗤嗤嗤”一连七八声。
他双拐拐尖所发出的真力有声无形,可是任何人都可以从空气的震动中感觉出它的存在,而由于“劈啪劈啪”的裂帛刺耳声,使这感觉更为真实。
眨眼间,两股强劲无伦的真力撞上了,先是“蓬”地震响,双方身形都摇晃一下。
沙天放分出一拐点地,另一拐遥指公孙元波。刚才所发出的力道仍然存在,他拐上还源源激射新的真力以作支援。
公孙元波也是如此,他的缅刀作出遥劈之势,虽然不曾真个劈出,但啸声挟着刀风一阵阵地涌出。
双方对峙了片刻工夫,公孙元破口中啸声突然转强,人随声起,像大鸟般飞上两大高的空中,接着掉头下扑,刀光暴盛,宛如银河倒挂,向沙天放头顶冲泻落去。
他刚才出手先攻,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主动变化,或进攻,或退避。现在他采取攻势,人如飞鸟,刀如掣电,直有摧山裂石之威。
他心中的舒畅欢快难以言传,这~招完全是顺乎自然施展出来,暗合天地之奥机,身心同时受到感应,所以在招式上显现的是凌厉无匹,在心情上则是舒畅甘美,一点也不必掺假人力。
这一门“驭刀”之术,古时候的剑仙大概就是这样。“感谢老天,也感谢师父,我竟达到了这等境界。”他想。
事实上他灵台空彻玲珑,尽管念头闪掠,但这不过是心湖中无数涟漪中之一而已!他还能同时控制自己的种种念头,一点也没有妨碍。
因此他刀势到达沙天放之时,仍然想到京师里东厂的三大高手之首三宝天王方胜公这个人;“方胜公能不能抵挡得住我这一击之威呢?”
耀目的刀光闪电般落下,沙天放双拐连环抽扫,手法奇奥无比,都击中了刀光。
公孙元波被强逾山岳的真力震得退开六七尺,飘然落地。
却见沙天放也退了七八尺之远,仍然屹立,可是身量却好像矮了许多。
公孙元波旋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敢情他的这一击,沙天放虽然以绝顶外门魔功抵住,但双拐都被他刀锋扫断了一截。本来各有六尺来长的拐杖,现在只剩下五尺左右,难怪沙天效显得矮了半截。
赵魔音道;“元波,等一等。”
公孙元波煞住出手之势,道:“师尊有何吩咐?”
赵魔音道:“你已经赢啦!”
公孙元彼应道:“是!”但他心中却不明白师父的真正意思何在?赢了便将如何?可以就此罢手了么?在他眼中,对面那个形状凶恶的白发老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他浑身衣服破碎不全,简直和裸体没有分别,使人联想到凶恶的野兽。杀死一头恶兽,谁都不会感到不忍。只不知师父有何打算?看沙天放这种人,绝对不是会羞愧自尽之辈。如果放他一条生路,势必成为极可怕的仇敌。
沙天放两眼发直,形状显得更为凶恶,嘴巴里喃喃道:“是的,他已经赢啦!哈哈!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孩子,竟把我老沙击败了!”
这一刹那间,数十年被囚的无边寂寞与孤独,一下子涌上心头,好像重新再经历了一次似的。
他难受得想叫,也想大哭一场,但两者都办不到。岁月去无声,他已经是垂垂老矣,不能够再度忍耐几十年了“赵兄,你这个徒弟,”他问,声音已大见平和,“你怎样调教出来的?”
赵魔音答非所问,道:“沙兄,如果当年你不是被困敝宫的三光狱,这几十年你想干什么?”
沙天放一愣,道:“我么?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等问题?尤其是当他被囚之时,心心念念只在如何脱身逃生,哪里会想到别的?赵魔音沉声道:“那么我告诉你,你若不在此地,老早就骨化飞灰,形神不存了。”
沙天放一怔,道:“这话怎说?’”
“孤溪庙的幻天君你没有忘记吧?”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老王八,”沙天放道,“他怎样了?”
“幻天君当年曾经公开说过,第一个要杀之人是你沙兄,”赵魔音道,“第二个敌人才是我。这话你听人说过没有时“有呀!”沙天放爽快回答,“但我也知道他出不了孤溪庙一步,除非我送上门去。哼!我会自己送上去挨宰吗?”
赵魔音道:“等一等,幻天君他所以不能出孤溪庙一步,为了什么缘故?”
沙天放有点不耐烦地道:“他被自己誓言所限,谁不知道?”“这就对了。”赵魔音说,“他只是被誓言所限,并不是真的不能离开孤溪庙。所以你如果不是被敝宫所困,老早就死于幻天君的‘十八般兵器’之下啦!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沙天放道:“我不相信。幻天君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践,岂有自食誓言之理?”
赵魔音第~次况下面色,不悦地道:“沙兄,你敢是认为我赵魔音说假话么?”
沙天放连忙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他不是畏惧,而是深知赵魔音决不会撒谎,所以必须澄清这个误会。
“那么我告诉你,”赵魔音严肃地说道,“幻天君在十年前已经离开了孤溪庙,踏入江湖,查访你我的消息。”
沙天放愣了~下,才道:“他他真会这样做么?”
“唉!沙兄,也许是他的誓言已经失效,又或者是他昔年在洞庭湖边那~场决斗中,和我一样身负内伤,所以施放这个烟幕,作为他不入江湖的借口。”赵魔音寻思了一下,又说道,“我认为后者更可能些,但他一定不会承认的。”
沙天放道:“听说你和浮尘子在洞庭之滨与那幻天君决斗,浮尘子落败身亡之后,由你出手击败了幻天君,是也不是?”
“不错。”赵魔音点点头,道,“我和他拼斗了三天三夜,兵刃拳脚和内功全都比过,最后他突然遁走。其实我已力竭负伤,根本不能追赶”
沙天放遗憾地道:“可惜我赶去时已经迟了~步,只见到不少断折的树木和脚印。后来我听说幻天君被誓言禁出孤溪庙,我就乐得自在,当然没有去找他了。”
公孙元波听到这里,已知道这两位当代老前辈异人口中的“幻天君”,必定是极厉害的人物。他真想插口问一问这个人现下死了没有?他擅长的“十八般兵器”又是怎样的一宗绝艺?赵魔音说道:“沙兄,你几十年来一直消息沓然,所以幻天君才一直不出庙门一步。他消息之灵通,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不管你在天下任何一个角落出现,他马上就会知道,你信不信?”
沙天放嘲声道:“我若说不信,你又说我认为你说假话啦!”赵魔音这回并不动气,说道:“我告诉你吧,幻天君派遣他座下大弟子为官家效力,所以耳目之灵通,出乎你意料之外!”
公孙元波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师父,幻天君的大弟子是谁?”
赵魔音道:“就是东厂三大高手之首的三宝天王方胜公。”
公孙元波“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他!只不知道这回师父你的踪迹,会不会被他察觉?”
沙天放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