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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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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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的践线而预先在前面等候一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潜踪匿迹地趟行了数十步,发觉前面不远似是一片空地,当即选了旁边一株高耸的树木,攀了上去。
  这一攀到树巅,发现恰好在最佳的位置,可以俯瞰到那一片空地的大部分,自己却不虞对方瞧见。
  那辆马车停在空地上,四名大汉正把棺木抬下来,动作之间,显然极为小心慎重。
  在空地当中盖搭着一间矮小的木屋,两面敞通,所以看来内中空无一物,但屋前却有一座巨大的石香炉,高与人齐,雕刻得很精美。
  那口棺木抬入木屋内,架在木条凳上,之后,四名大汉分为两排,肃立在石香炉两旁。
  转眼;司,马车来路处出现两名白衣佩剑少年,大踏步行近木屋。
  公孙元波与他们相隔虽远,但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这两名白衣少年,都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阴森神情。
  其中一个白衣少年问道:“都安顿了没有?”
  一个大汉应道:“都弄妥啦!”
  驾车的黑衣人这时方从马车上下来,走近他们,道;“两位这一路跟来,没有发现外人跟踪吧?”
  另一个白衣少年摇摇头,道:“没有,依咱看来,董大人似乎太小心啦!”
  黑衣人道:“这实在是不得不小心之事。董大人马上就陪娘娘驾到,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见。”
  就这么几句话工夫,来路又出现人影。先是一个身着锦袍、留着三络长须的中年大汉行出来。但见他龙行虎步,威仪赫赫,一望而知不是平常之人。
  在他身后是一顶软轿,由两名灰衣人抬着,脚步矫健平稳,身上也佩着长刀,可见得这两名轿夫除了抬轿,还负有保护之责。软轿帷慢深垂,竟不知这里面坐着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见那董大人走入木屋,伸手打开棺盖,看了一眼,也没有把棺盖盖上,便转身行出这间木屋。
  一名白衣少年拿出几把香,点燃之后,插在石香炉内。
  董大人挥挥手,转身行去。那黑衣人高声道:“大人有令,着无职事之人容皆回避。”
  于是最先进来的四名轿夫、两名大汉以及这个驾车载棺的黑衣人,都迅速跟那董大入走出旷场。
  木屋前除了一车一轿,便只有那两名白衣少年。他们肃立轿旁,一个拿着本点过的香烛,另一个则不知在何处拿出来一盘果点,都捧在手中,看来是等轿中之人出来上香献祭。
  过了一阵,轿中之人还没有动静。连那远处眺望的公孙元波也感到心急了,暗念:如果高梁皇在有人返回京城的话,会不会发现单行健他们?他正在转念,忽然眼睛微花,但见一道人影踏入了旷场之中。这人衣袂飘飘,体态袅娜,正是无情仙子冷于秋。
  公孙元波心头一震,付道:“奇怪!冷千秋踏入空地时,好像曾经穿过一层无形的墙壁似的,这种印象感觉,就像是大热天太阳晒热了地面,气体蒸腾时那种景象。但不同的是前者只是发生于冷于秋踏入时的一刹那,而夏天地面的热气腾升景象却是持续不断。”换言之,这一块空地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墙围住,有人穿过之时,无形之墙发生波动,旁观之人才得以看见。不过冷于秋看来并无异状,她一直走向软轿。那两个白衣少年转眼望见了她,都泛起了惊讶之色。
  左方的少年冷冷喝道:“姑娘站住!”
  冷于秋不理他,仍然向软轿行去,亦即是向这两名白衣少年行去,因为他们乃是站在轿前两侧。
  那白衣少年又道:“你听见了没有?我叫你站着!”
  冷于秋果然站着了,敢情她已距轿帝不到五尺,与左右两旁的白衣少年也相距不过六七步远而已。
  她指着轿子,道:“这里面是什么人?”
  她神色冰冷,口气含有命令般的味道,加上她的突然出现,种种因素,形成了奇异的力量,使人不敢轻易地对她无礼。
  那白衣少年皱眉造:“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你是谁?何故跑到这儿来?难道没有人通知你不可闯入来么?”
  冷于秋美丽如画的面靥上,泛起不悦之色,道:“哼!哪一个有资格禁止我?董冲么?
  笑话!”
  右边的白衣少年这时第一次开口,道:“你究竟是谁?如果要我们通传,也得有姓有名才行呀!”
  冷于秋道:“用不着你们通传,我自己瞧瞧。”
  她上前两步,已到达伸手就可以揭起轿帘的距离内。
  这时她发现那两个白衣少年都没有动静,不禁大感意外,心想:轿中之人如果不能让人看见,则这两名白衣少年应该出手阻拦才对。 
 

 
 
 



第七章 陷入困境
 
  冷于秋身为东厂三大高手之一,在这等奇怪的情势之下,可就显出她的机智应变能力实是高人一等了。但见她微微一笑,反而退开了一大步,道:“你们哪一个过来打起帘子,姑娘定有赏赐!”
  那两个白衣少年似是感到意外地怔了一下,都没有说话。
  冷于秋温声道:“你们都聋不成?”
  左旁的白衣少年先干咳了一声,才道:“姑娘好没道理,此地本来不许任何人闯入来的,你这是怎么回事?”冷于秋使出移形换位的身法,突然间已经在他面前,速度之快,使人简直看不清楚。
  那白衣少年大吃一惊,急退数步。可是当他站定之时,却发现对方仍然在他面前,距离并没有拉长。
  冷于秋慢慢举起五手,口中道:“你瞧,我这一掌拍出,手势有抓拿和拍击两种变化”
  说到这里,她五手已经拍出,但却停在半路。正因她既停得快,又加以说明,是以那白衣少年根本没有动手防御。冷于秋接下去道:“假使你不闪不避,亦不出手抵抗,那么我拿住你胸口衣服,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出手抵御,或是反击,那么我化为拍击之势,这一把就要了你的性命。”白衣少年发愣地注视着她,竟不会说话。
  冷千秋面色一沉,其寒似冰,话声也透出森冷的杀机,道:“你决定没有?”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道:“我我”
  只见冷于秋的手势已经移动,向他胸前伸落。白衣少年本能地举起左手封架,右手丢掉香烛,挥掌向她手臂疾削。
  此时冷于秋动作慢而白衣少年手快,所以她不仅掌势被封架住,同时玉臂也被他削中。
  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冷于秋掌势一催,迅若雷霆般拍落。
  白衣少年虽是架住了她的手掌,可是她的掌力像一只巨锤般,“砰”的一声,击中了他的胸口。白衣少年应声摔倒地上,竟不再动弹。
  冷于秋一回头,望住丈许外的另一个白衣少年,道:“他这一跤可摔得不轻,你看清了没有?”
  那白衣少年被她弄糊涂了,应道:“我看清楚啦!但但你究竟干出什么事情?
  你你打死他没有?”
  他一时之间真不知问她哪一件事才对,是以糊里糊涂走过来,但旋即醒悟不妥,忙即停步。
  冷于秋道9“他不让我拿住胸口衣服,我早就警告过他了。”
  话声中一晃身,到了这一个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心中大骇,叱喝一声,手中的盘子向她迎面奶去,同时一矮身,伸脚疾扫。
  冷于秋身子一侧,已把上下两股攻势全部让过,接着一伸手,就揪住了白衣少年的胸口。心念电转,付道:这两个少年的身手都不见得高明,莫非真是什么娘娘的小太监?想是这么想,但心中却知道不然,因为这两名少年虽是年轻,却分明都有胡子,声音完全是男性味道。假如是小太监的话,不但没有胡子,话声更是尖锐得有如女人,甚易区别。她指力已侵入对方体内,制住他的脉穴,是以那白衣少年简直像一摊烂泥一般,连站也站不稳。
  冷于秋冷冷问道:“轿子里面是什么人?”
  那白衣少年但觉全身既无气力,而且胸口也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惊惧痛苦兼而有之,忙道:“没··船有人”
  冷千秋表面上虽然神色不变,可是心头却大大震动,感到自己似是已跌入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陷饼中。
  她一松手,那白衣少年“叭啦”一声摔在地上,也爬不起来,原来他穴道已被制住了。
  她横跨两步,移到轿前,伸手一拨,轿帘登时跌落,但见轿内果然没有人,却有一尊三尺高的金色女神像。这尊女神有十多条手臂,眉目如画,竟是微笑的表情,而最令人感到不对劲的是上身全无衣服,双乳高耸。
  冷于秋目光流转,但见这多臂女神像的头上有一幅黄布,上面横绣着“威灵感应妙相殊色幽冥神后”十二个字。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众神之中有这么一号“幽冥神后”,只有一点她不能不同意的,便是这具神像工艺佳绝,果然可以当得上“妙相殊色”这句话。
  四下一片死寂,冷于秋翟然回顾,空地上不但没有人影,各至连天色也大见阴暗低沉。
  她心中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生像是掉入梦靥之中,户是她的理智仍是清晰如常,是以得知决计不是做梦。这种恍促迷离难以形容的气氛,使她不由自主在发生必须“挣扎”的感觉。
  冷于秋的目光回到“幽冥神后”面上,墓地一惊,敢惜这尊雕塑而成的神像,好像已比刚才高大了许多。
  她退回数步,接着转身行入木屋,鼻中还嗅到石香炉内袅袅升起的氛红香气来。
  那具木棺是打开着的,冷于秋暗暗运聚内力,打算一看见可疑的景象,马上全力攻击,或者退走。
  她一步步行近棺材,发现此棺居然很深,老是看不见棺底有什么物事。直到她去到切近,伸头俯视,这才看见棺中躺着一个黑衣老妇,头上也扎着黑巾,是以那张面庞显得特别青白,皱起的皮肤和尖削的鼻子也特别惹眼。这个黑衣老妇似是毫无生气,但冷于秋敏锐的感觉中,却觉得她并没有死亡。那么她何以躺在棺中?还有人烧香祭奠?她俯视着棺中的妇人,忽然迷迷忽忽地想起了很多事情,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久已忘怀,可以说没有一点印象,但现在却一件接一件掠过心头。这些往事,使她心境也有了变化,仿佛逐渐回到小的时候。
  她小的时候当然是很脆弱,没有什么力量可言,那时候外界的侵害,她可没法于抵抗。
  棺中的黑衣老妇眼睛慢慢睁开,眼珠十分呆滞,过了一阵,竟变得锐利森厉地注视着冷于秋。她长长吐一口气,面上也有了表情变化,恢复了生气。只听她用吵哑的声音道:“小女孩,你看见了什么?”
  冷于秋身子震动一下,接着伸手扶住棺边,支持着身体。
  黑衣老妇又道:“小女孩,听,谁在叫你?”
  冷于秋道:“是我娘的声音”
  黑衣老妇道:“对,对,你娘在叫你回家。你肚子一定饿了,身上又冷,快快回家吧!”
  冷于秋的目光已变得十分呆滞,她已不知不觉陷入恍消迷忽的情境中。现在她果然感到又冷又饿,真个急于回家,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黑衣老妇又道:“来吧!小女孩,让我带你回去,回到你娘身边。来吧!小女孩—
  ·”
  冷于秋听到“回家”两字,连连点头,那动作就仿佛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般。事实上她这刻正已回到七八岁的幻觉之中,完全忘记了长大的经验,自然也忘记了自己竟是一个身负绝艺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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