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匈奴”.除了真正的国家边患,还有就是弄权乱政的阁官。
总而言之,他对干美丽的异性,实在不怎样动心妄想。虽然以他过人的聪明才智以及风流不羁的个性,有时不免有些轻薄言语,使得不少女子倾心爱慕,自动掉入了情网,但他本人对此却如香象渡河,羚羊挂角,心中不留一点痕迹。
冷于秋的声音忽然传入他耳中:“公孙元波,你跟谁说话呀?”
这个东厂的著名高手,修然出现在他面前,狐疑地四下张望。
“冷仙子,冷姑娘,你回去吧!行不行?”
“我回去干什么呢?家里又没有人等我”
公孙元波身子一震,心想:“原来这个名满天下的女魔头,竟也如此孤单可怜。”
他罕得会如此的感情冲动,尤其是对待敌人身份的无情仙子冷于秋,居然想出言要安慰她,甚至打算代她筹划一下“安身立命”之计。
冷于秋忽然好像听见了什么消息,面色~变,悄声道:“快走,有人来啦!”话音未歇,她的人已如一缕轻烟般跃向道旁树丛茂草间,眨眼失去了影踪。
公孙元波满腔传香惜玉的情绪,陡然又变成冲霄的豪气,慨然忖道:“若是厂、卫之人来到,我好歹再杀一两个捞本。若是那位幽燕王赵魔音,我也不须躲藏了。”
过了~阵,眼前一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却是肥头大面、霜眉拂顿的森罗宫幽燕王赵魔音。
他面上泛起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老人家弄出一点声音,就把这个女孩子吓跑啦。
哈哈!”
公孙元波道:“在下实是万万想不到冷于秋的胆子是这么小,唉!真想不到。”
赵魔音道:“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不过这也不能怪冷于秋急忙逃遁,因为我弄出的声音,正是她最害怕的人的。”
“哦?请问老前辈,冷于秋最怕之人是谁?”
“老夫如何晓得?”他的样子有点不大高兴,“这些江湖上的小小事情,老夫怎有时间心思去打听?你应该知道呀!”
公孙元波摸不着头脑,道:“可是您老亲口说,您弄出来的声音,是冷于秋最害怕的人呀!”
“不错,不错!”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又道:“老夫将魔音送入外耳中,她心中害怕什么人,这声音就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公孙元波恍然大悟,“老前辈的魔音能引起她的幻觉,以为是她心中最怕之人弄出的声音,对不对?”
“好啦!那女孩已经走了,咱们不用再提她,回到咱们的话题上吧!”
公孙元波欠身应一声“是”,便默默等他说话。
幽燕王赵魔音缓缓道:“公孙元波,告诉我,你为何竟有拒拜老夫为师之意?”
“因为因为”公孙元波迟疑起来。
“因为什么?快说,老夫要听真话,你只管说,老夫不一定会杀死你。”
公孙元波苦笑一下,道:“在下不是怕死而迟疑.而是忽然想到我若是放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不是愚不可及之事?”
赵魔音肥大的面上,微微透出受用之色。
公孙元波又道:“起先在下不愿马上拜师,实不相瞒,便是因为感到老前辈手段严厉毒辣,恐怕恐怕”
“恐怕老夫是邪恶的人物,是人是?别怕,都说出来,大不了一死而已”
“老前辈说得是,一个人大不了一死而已,在下从不怕死,所以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在下心心念念都为了国家安危着想,如果在下之死对国家有益,当然什么都不怕,反过来说,如果是白死,在下就不免感到可惜,总希望留此有用之身,再为国家出一点力”
“晤!你说得有理,也固执得像头驴子。那么你现在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公孙元波道;“在下忽然想到,纵然老别辈不是那种方方正正呆呆板板之人,可是也不一定会命令在下去做那些邪恶之事呀,所以”
赵魔音吟了一声,道:“老夫活了一百多岁,难道是那么不通情理之人么?”
公孙元波双膝跪倒,现在轮到他担心这个胜老人不肯收他做徒弟了。
幽燕王赵魔音面上透出欢喜之色,道:“好,好,老夫总算收到一个徒弟啦!”
他这么一说,公孙元波更不怠慢,纳头下拜,就在大道上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
然后,这两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路边的树木中
京师中,东厂和锦衣卫都大为震动骚乱,三宝天王方股分亲自率领了鬼见愁董冲、无情仙子冷于秋,一同查访杀死薛秋谷等人的凶手。方胜公多年以来已不曾亲自出手,故此这回事态之严重紧张可想而知。
薛秋谷等人被杀的现场共有两处,三宝天王方胜公已仔细踏勘过。
当时无情仙子冷于秋也一同在场,。心情忐忑不安。因为这两处现场她都来过,而且其~是她的杰作。
方胜公在第一处现场,亲自查看过薛秋谷以及另外两名东厂高手的伤痕死因之后,没有作声,随即转到数十丈外的第一二处现场。
那边是东厂一流高手江奇峰被杀之处。这江奇峰乃是鬼见愁董冲的心腹,所以董冲眼中透出愤恨恶毒的光芒,陪着方股公到处察看。
无情仙子冷于秋却诧异地站在一旁,因为她发现三宝天王方胜公的神情动作,竟是第~次来到此地的,然而当她和公孙元波在一起,最后被吓走时,耳中分明听到了方胜公的声音。
她最忌惮畏伯之人,就是这个身居东厂首席高手的三宝天王方胜公。不论是武功也好.计谋手段也好,她都服服贴贴,自认远比不上方胜公。
如果她晓得当时她听到的声音,只是幽燕王赵魔音的神通而已,她便不会感到这么困惑了。只听董冲道:“方大哥,江奇峰兄惨死之故,究竟是被利剑先杀死的呢,抑是面门被重手法击碎的~记致命的?”
原来江奇峰除了胸前要穴上中过一剑之外,面门又血肉模糊,一望而知头骨尽碎。
这两处伤势,只要有一处,任何高手也休想活命,所以连鬼见愁董冲这种人物,亦弄不明白这江奇峰为何身负两种致命伤势。这一点尚属次要,最重要的是他查看不出这两处致命之伤哪一处在先,哪一处在后。
三宝天王方胜公沉吟道:“我也一时推究不出,但是这仍然是一条线索。”
“方大哥,天下问能杀死江奇峰江大人的人物,寥寥可数,咱们要不要从这一方面着手侦查?”
“你不妨试一试。”他声音中略略显示出不抱希望的意味,“重冲,你坦白告诉我,江奇峰何以来到此地?他此行一共多少人?”
“不敢有瞒方大哥,江奇峰见乔装改扮守着这一带,已经是好几天的事了。他一共是四个人,在那边和薛秋谷大人死在一起的毕大人和关大人,正是其中的两个,还有一位是”鬼见愁董冲话声停顿了一下,目光向无情仙子冷于秋迅瞥一眼,似乎有一点点顾忌。
三宝天王方股公这位东厂第一人物双眉一皱,微露不耐烦之色,道:“董冲,你和冷于秋平日有点心病,我都知道。目前情况严重,如果你们两人还不同心合力的话,哼!只怕咱们统统都要裁励斗!”
鬼见愁董冲忙道:“方大哥说得是。另外一个便是三年前调到南京的毒手鬼姥霍三湘。”
冷于秋鼻子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原来是毒手鬼姥,无怪你在冷于秋面前不想提起。”方胜公以和事佬的姿态声调又道:“冷千秋,咱们不提过去之事。再说,毒手鬼姥贬到南直隶已达三年之久,此人武功不错,也应该调回来帮忙了。”
冷于秋道:“方大哥,小妹没有说话啊!”
鬼见愁董冲接口道:“方大哥,这毒手鬼姥霍三湘不见影踪,小弟已派人遍查数十里方圆地面,也没有她的尸体!”
“晤!这又是一条线索,”方胜公道,“咱们且回薛秋谷遇害那边。”
这三人回到另一处凶杀现场。他们带来的人不少,但当他们在讨论之时,别人只有远远站在一边侍候的份,连听一听都没有资格。
“这里一共死了三人,其中当然以薛秋谷武功最强,才智也最高,任何人碰上这三个,最难办的当然是薛秋谷了。”
方股公缓缓地说,又像分析给他们听,又像是自语。此刻以董冲和冷干秋这等人物,居然都还听不懂方胜公这一番分析有何用意。
方胜公道:“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你们看看现场留下的种种痕迹,,董、冷二人齐齐查看,其实他们已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无须再看了。
方胜公又道:“我的意思是指这三人之死,从所留下的痕迹判断,竟是以薛秋谷死得最干净利落,这是最奇怪的一点。”
冷于秋回忆当时和公孙元波在一起时的情形,心中恍然大悟,忖道:“是了,当时公孙元波猛劝我快走,言下之意,竟是为我着想的,可见得当真有一个绝代高手帮助他,替他收拾了薛秋谷。”
方胜公深沉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冷于秋的思潮:“另一位毕大人,死法也很像薛秋谷,相当干净明快。这两个人与另一位关大人的死法截然不同,由此可知,此一现场中的凶手不止一个人。”
他抬起光秀发亮的头颅望向天空,沉思了片刻,才道:“董冲、冷于秋,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鬼见愁董冲干咳一声,道:“方大哥,小弟隐约感到,这被杀的四个人情况显示,好像内情相当复杂。”
方胜公只“嗯”了一声。
冷千秋道:“我的看法是这个凶案必定是某一个集团所为,但太子方面的人马,只怕还没这等本事”
万股公道:“你们的看法各有见地,不妨各自照你们的想法加以侦查。至于我本人,另有侦查路线。”
“方大哥,咱们如果不能在三两天之内弄个水落石出的话“那便如何?”方胜公瞅住鬼见愁董冲,声调平淡,似乎对这番话并不如何重视。
“小弟恐怕咱们的手下,会有种种离心离德的谣言呢!”
“哼!谁敢?”冷于秋说,“哪一个敢动摇的话,立即处死!”
“冷千秋,你说狠话有什么用?”鬼见愁董冲嘲声道:“他们又听不见。等到你下令处死之时,哈!只怕那时已没有几个人可杀了。”
“那就试试看!”
“好啦,你们别吵嘴!”方胜公摆摆手,但神色口气却很温和,“我不明白你们两人共事了许多年,已经一同出生入死过不知多少次了,却还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为什么你们不能和好呢/’
冷于秋和董冲都不表示意见,他们吵嘴是吵嘴,但节实*已不是小孩子,有很多内心的意见,谁也不肯透露出来。
勘查血案现场工作至此结束,但追捕凶手的行动却正是开始。
在东厂里那方胜公的公事房中,许多叠案卷文件,堆在他那张特别巨大的檀木书桌上。
在这些文件内,不但有那无情仙子冷于秋关于掳得公孙元波并跟踪他到京师的详细报告,以及锦衣卫方面当日抓到公孙元波,后来误交给聂三娘的报告,还有有关太子派集团的一切资料,包括赶车的小六子和陈姓少妇等。
三宝天王推开一叠卷宗,仰天沉思片刻,才拿起一根小小的棒子敲击玉磐。
理然脆响一起,立刻有一个满脸俊秀聪明的年轻小伙子进来,躬身行礼。
“上来,去传这些人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