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刷地拔出腰间钢刀,指了指他的裤裆,道:“如果还想留着你的小鸡鸡撒尿,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为什么要出卖我?”
“我赌钱欠了二百两银子”
“靠,二百两银子?”
方学渐气得脸都白了,用刀背狠狠地在他的头顶拍了一下,“老爷我口袋里的一百多张银票,最少的也有二百五十两,你这个愚蠢透顶的猪脑袋,二百两银子只能买只车轮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齐爷答应过,只要事情办成了,他就介绍我加入漕帮。”
“不管你怎么狡辩,我都做过你的师父,你出卖我,就是欺师灭宗,就是死有余辜!”
“师父,我下次不敢了。”
“靠,还有下一次?”
方学渐又是一刀背敲在他的头上,“以前也有两个混蛋背叛我,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施大宝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被我捆在一颗高高的大榕树上,下面堆了半圈干柴,我派人专门看火堆,火大了压点湿灰,火小了就加块干柴,就这样用温火烤了七天七夜,直到把他最后一块骨头里的最后一滴油榨出来,整个人才噗地灰飞烟灭。”
方学渐慢条斯理地讲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诡异,握成拳头的左手蓦地张开,做了一个烟灰飞腾的姿势,翘起的嘴角露出了两颗白得晃眼的牙齿,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人油落到火焰上的声音?”
施大宝的眸子里露出了深深的恐惧,慌乱地摇了摇头。
“一滴油落下去,嗤的一声,一条血红色的火舌就卷上来,热热的,从脚底心烤出更多的油来,然后就有更多的火舌卷上来,一般用不了半个时辰,两只脚掌就会变成两块黑炭。”
施大宝眼睛都吓得绿了,咽了口唾沫,道:“另一个呢?”
“我还记得,”
方学渐抬起头来,空中的云彩好像一朵朵绽瓣的白棉花,悠悠地说道,“那是一个很冷的清晨,呼口气都会结成冰。我让人剥光那个叛徒的衣服,然后把他浸在后院子的一口井里,浸一会儿,拉出来吹一会儿冷风,整整炮制了三天三夜,这才没了气。你猜一猜,他咽气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话?”
施大宝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是是不是,请你饶了他?”
方学渐摇摇头,缓缓地道:“他说,下辈子宁愿做条狗,也不愿再做人。”
施大宝猛地一个激灵,脱口说道:“他为什么背叛你?你要用这样狠毒的手段处罚他?”
方学渐低下头来,清俊的面孔看上去有些苍白,微微一笑道:“他背叛我,只因为他把我最心爱的一条小狗打了牙祭。在这个世界上,穷人家的一条命原本就比富人家的一条狗还远远不如,你说是吗?”
“师师父,现在还不到大冷天,您又急着赶路,不至于用这两种方法来处罚我吧?”
“当然不会,不过我会把你剥得赤条条的,”
方学渐笑眯眯的,暧昧地看着他,“封住嘴巴,绑在这个树林子上,然后用蜂蜜涂满你身上的每一块皮肉,你想啊,那些蚂蚁闻到又香又甜的蜂蜜,哪有不蜂拥而来的道理?成千上万的蚂蚁黑压压地爬过来,用它们细小的牙齿一点点地切割你的血肉”
施大宝突然白眼一翻,砰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方学渐收起长刀,哈哈大笑道:“好个没胆的孬种。”
马贵走过来,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方学渐笑得越发凶了,点着头道:“一切随你处置,只要不弄出人命就好。”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马贵嬉笑着拿了一根牛皮索子和一把短柄匕首,提起施大宝进了林子。出来的时候,几乎让大家笑岔气。
施大宝的面皮涨得血红,耷拉着脑袋不敢抬起来,一条粗布裤子的裆部被剜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孔,乱糟糟的毛发中间,一根乌黑发亮的铁棍昂首而立。铁棍的底部,却被一条牛皮索子牢牢绑着。马贵拉着绳子的另一端,把施大宝牵了出来。
龙红灵捧着笑疼的肚子,骂道:“马贵,你也太缺德了吧?”
马贵笑嘻嘻地道:“小姐你有所不知,别看他人高马大的,这个地方可不经用,被‘怡红楼’的窑姐摸上两下,就走火冒烟了,我这是在帮他练习‘金枪不倒神功’。”
众人鬼哭狼嚎,笑得嗓子都哑了。
马贵把绳索的另一头绑在马车的后栏杆上,等方学渐和龙红灵上了车,啪地在马背脊上抽了一鞭,大笑道:“今天我来领路,拉着这个活宝在宝鸡的大街上转一圈,怕不闹个满城风雨、家喻户晓?”
四匹高头骏马撒腿小跑起来,才出了林子,一串清脆的铃铛声突然悠悠地飘了过来,若有若无。方学渐探头望去,只见南边的另一条官道上,一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从一个平缓的土丘后面浮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清越的铃声被秋风送出好远,视野中的骆驼却越来越多,一头跟着一头,连成长长的一串,绵延数里。
“这个就是骆驼啊,果然比较威猛。”
方学渐由衷地赞了一句。能在这里遇上西域驼队,真是最好也没有了。
龙红灵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骆驼,趴在他的肩上看得津津有味,道:“这个毛茸茸的大家伙,不知道骑上去是什么滋味?”
“到了兰州,我们买两头骑骑,不就知道了。”
龙红灵突然惊呼一声,一匹通体白鬃的骏马越队而出,旋风一般向山庄众人驰来。一个身穿橘红披风的女子端坐马上,突然撤出背后硬弓,搭箭上弦,瞄准两人的车厢嗖地放了一箭。
疾如流星的箭矢在空中爆出一粒寒星,一闪而没。马车的后面,很快响起了施大宝的一声欢呼,那根牛皮索子被利箭射中,断成了两截。
那女子驱马上前,抽出腰间的柳叶刀,俯身劈了一刀,反绑施大宝手臂的绳子登时纷纷断裂。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虐待你?”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哭过很久的样子。
施大宝抬起头来,面前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妇,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突出的颧骨,使她的面部轮廓显得有些生硬。一头柔软黑亮的长发,有点散乱的鬓角,反而给她平添了三分女人味。
长腿宽背的白马高昂着头颅,忽律律一声长嘶,神竣异常。英姿勃发的女子稳稳地坐在上面,橘黄色的披风在风中习习飘扬,冰冷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却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他是我的徒弟,我正在教他练习一项独门绝学,无敌铁枪功。”
方学渐叫马贵停车,跳下去把一块棉布扔给了傻站着的施大宝。
“无敌铁枪功?”
方学渐轻飘飘的目光从她神采飞扬的脸蛋移到挺起的胸膛上,这是每个正常男人在见到陌生的年轻女子时的例行公务。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少妇的胸膛虽然挺得很高很刻意,但是胸脯却是平得坦荡荡的。就好比脚下的黄土高坡,坡是高的,但是土坡上面一览无遗,连一座像样的丘陵都没有。
“是啊,无敌铁枪功,就是在床上生龙活虎的那种,这位大姐,难道你对这方面也有浓厚的兴趣?”
方学渐的嘴角微微弯下来,露出来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奸诈。
少妇的脸蛋红了红,一双明亮的眸子转到施大宝的身上,却故意不去看棉布底下高高顶起的长枪,问道:“真是这样吗?”
施大宝的眼珠子在两人间转来转去,突然弯腰向少妇行了一礼,道:“女侠英明!”
又飞快地向方学渐鞠了一躬,道:“师父更加英明!”
“是啊是啊,”
方学渐哈哈大笑,两道斜斜的目光盯在少妇平顺如镜的胸膛上,“这位女侠不但办事英明,胸襟更是坦荡,真乃万中无一,绝对难得啊!”
少妇的脸色微微一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拨转马头回去了。
带头的骆驼拐弯走上西行的官道,近得甚至能看清鼻腔内喷出来的白气了。
方学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得这么痴,舍不得啊?”
施大宝转过头来,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地道:“哪儿有的事,师父真爱开玩笑。”
“那是想媳妇了?”
方学渐看着那一领橘红色的披风消失在驼队中间,笑了笑道,“找媳妇也要挑个奶大屁股圆的,胸脯平平,算个女人吗?男人们不如自摸得了!”
“自摸?师父,您对麻将也有研究?”
啪的一声,方学渐一巴掌抽在他的脑门上,骂道:“要不是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我就一刀把你阉了,这笔帐暂时记着,快上车去吧,争取戴罪立功。”
当夜宿在宝鸡县。庞大的西域驼队没有进城,在靠近林子的一块空地上扎了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帐篷,生起火堆无数。
天气真的很冷了,尤其是刮风的夜里,丝丝的冷气钻进来,鼠皮袄子也抵挡不住。刚过了二更,墙头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青霜,凄清的月光飘下来,照得一块块砖石好像镜子一样闪闪发亮。
方学渐是完成例行的功课之后,被龙红灵拉到城墙上来的。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接受大小姐花样百出的按摩奖励了,昨天用毛茸茸的青草擦拭银枪,今晚该用两片湿淋淋的花瓣来上油了吧?
龙红灵偎在他的怀里,眸子一闪一闪的,突然抬头道:“白天那个穿黄披风的是谁啊?”
方学渐把她的两只小手握在掌中,绵软光滑犹如握着两块质地上佳的软玉,轻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女人肯定是金马镖局的‘太平公主’了?”
“太平公主?又是一个皇亲国戚,怪不得那么嚣张。”
方学渐偷偷一笑,心道:“你不是皇亲国戚,难道不嚣张吗?要不是把矛头全对准了我,一路上也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是非,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方大爷夜夜温香软玉满怀抱,还能够积下不少功德,也算人间一大快事了,南无阿弥陀佛,佛祖可不要嫉妒。”
“她未必是什么公主,那个‘太平’嘛,倒确实名副其实。”
“她很厉害吗?出现的地方就会天下太平?”
方学渐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把“太平”两字的含义解释清楚。
龙红灵噗嗤一笑,嗔道:“你这家伙真坏,老盯着女人家的那个地方看。”
“这不是坏,这是比较,只有亲眼看了,才能比出我宝贝灵儿的优势嘛,你自己摸摸,又鼓又圆,衣服都要撑破了。”
方学渐抓着她的两只小手,慢慢移到两座高耸的乳峰上。
龙红灵连脖子都红了,虽然隔着厚厚的羊绒衣服,纤秀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敏感的峰巅,仍让她的娇躯震了一震,然后瘫痪似地软在他的怀里了。
方学渐把她横着抱起,回身跃下城去,嬉笑道:“站在这里喝老天爷的西北风,不如回去吃乖宝贝的嫩豆腐。”
山庄众人快马加鞭地赶了两日,于日头将落未落之际,到了陇上第一名城兰州。
第三天休息,施大宝自告奋勇地陪着闵总管上街,跑了一天,杂七杂八地买了许多。除了四匹骆驼,好东西还有三张虎皮软垫、两件白狐裘和一件紫貂皮大衣,做工还算精致。
从第四天开始,一行人就不远不近地跟在西域驼队的后面,一连走了两日,距离嘉峪关已不过二百里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