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忽然,唐风觉得脚下什么东西绊了自己一下,漆黑的屋子里,唐风看不清脚下,只得推开手电筒,朝脚下照去,又是一具干尸,这具干尸同样身着蒙古军士的盔甲,面部因为痛苦极度扭曲,所不同的是,这个蒙古军士不是被箭射死的,也不是被长矛扎死的,而是死于乱刀之下,浑身上下,竟全是刀痕!
唐风绕过这具干尸,摸索到了屋门前,他推开屋门,一缕炙热的阳光刺了进来,照进了这封闭数百年的黑屋中,唐风和韩江走出屋门,来到一个天井当中,天井不大,可里面却躺着三具蒙古军士的干尸,无一例外,都是死于刀下。
韩江盯着天井里的干尸,不禁犯嘀咕,“你说这错综复杂的巷道是为了迷惑攻入城的敌人,可我们看到的却都是守城的蒙古军士尸体,党项人的尸体一具也没见到,你觉得这正常吗?”
“党项人血洗了蒙古人驻守的千户镇,这个解释够吗?”唐风一脸无奈地看着韩江。
“当然不够,难道这么复杂的巷道,也没能难住瀚海宓城的那些党项人?”韩江反问唐风。
“也许他们对这里本来就很熟悉。”
“什么意思?……”
韩江话没说完,天井外传来一声尖叫,唐风马上意识到这是梁媛的声音,他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声。
6
唐风和韩江猛地推开天井另一头的一扇房门,一间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屋子,里面依旧横躺着两具干尸,唐风不顾一切地就向房间另一边的屋门闯去,韩江一把拉住唐风,示意他要小心,唐风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蹑手蹑脚来到屋门后,唐风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屋门那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唐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抹了抹额头的细小汗珠,又侧耳倾听,不错,屋门后面那个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向这边靠过来……
唐风瞪大了眼睛,还是不敢相信在这空无一人的千户镇中……他回头看看韩江,韩江显然也听到了那个脚步声,唐风看见韩江手里的匕首正闪着寒光,他知道韩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唐风猛地推开了面前的屋门,一张此生最恐怖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副狰狞的面孔令唐风再也无法忍受,他放声大叫起来,几乎就在同时,一个凄厉的女声也叫了起来,半分钟后,唐风感到大脑有些缺氧,停下来这才听出那个女声竟是梁媛的声音!
挡在唐风和梁媛之间的那具干尸倒了下去,待扬起的尘土散去,一张美丽的面庞出现在唐风面前,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你怎么乱跑到这儿来了?”唐风责问梁媛。
“你还说我,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车上,这么长时间不会来!”梁媛责怪唐风。
“是我不好,我们在这里迷了路,所以……”唐风回身看看韩江,韩江已经把匕首收了起来。
“刚才那声尖叫也是你?”韩江问梁媛。
梁媛一脸委屈地点点头,“这里真是太可怕了,一个活人都没有,却有那么多干尸!”
“你也看到干尸了?”唐风问。
“这不就是一个!”
唐风这会儿才仔细观察起眼前这个房间,不,这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条过道,过道那头还连接着一个房间,刚才那具可怕的干尸原来是吊在过道的房梁上的。
“这具干尸不像是军人,倒像是一个小商人,他也不是战死的,而是上吊自尽的。”韩江迅速判断道。
“还……还有女人,孩……孩子……”梁媛颤抖地说道。
“女人?孩子?”唐风有些惊愕。
“是的,刚……刚才我就是撞上了一个女人的尸体,才尖叫起来的!”梁媛依旧惊魂未定。“他……他们就在那屋……”
梁媛指了指过道那头的房间,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唐风怀中,韩江顺着梁媛手指的方向,疾走两步,向那个房间走去。
三人来到过道这头的房间,眼前是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恐怖一幕,一个女人高高地吊在房梁上,内墙下的炕上,一溜齐刷刷并排躺着五个孩子,——准确地说,应该是五具扭曲的小干尸。
7
韩江粗粗查看了一番,“有男孩,也有女孩,年龄在三岁到七岁之间,应该都是窒息而死的。”
“窒息?”梁媛小声惊道。
“就是给闷死的!”
“谁把他们闷死的?”梁媛瞪着恐惧的眼睛望着韩江。
韩江瞥了一眼吊在房梁上的女人,道:“就是这个女人,他们的母亲。”
“啊——母亲杀死自己的孩子?”梁媛不敢相信。
“也可能是他们的父亲,就是过道里那个男人!”韩江又推断道。
“这……这怎么可能?”梁媛摇着头,还是不敢相信。
“是的,我想也是这样。”唐风拍拍梁媛的肩膀,“城破之时,父亲和母亲先闷死了他们的孩子,然后上吊自杀。”
“太……太残酷了!”梁媛不敢再多看一眼。
韩江推开了这间屋子的房门,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照进了这尘封数百年的屋子,韩江大口吮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用眼睛扫了屋外一圈,这是一个院子,前面似乎是一间正屋。韩江并没有急于走到前面的正屋,他掉头回到屋内,突然问梁媛,“刚才你听到枪声了吗?”
“枪声?”梁媛摇摇头。
“就在你尖叫之后!”韩江盯着梁媛。
“我当时太……太害怕,太紧张了,根本没听到什么枪声……”梁媛极力回忆着。
“这就奇怪了?哪来的枪声?”韩江还在盯着梁媛。
梁媛被韩江看毛了,“韩队长,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怀疑是我开的枪?我哪来的枪?”
韩江依旧盯着梁媛,唐风赶忙替梁媛辩解道:“咱们是一起出发的,梁媛怎么可能有枪!你别胡思乱想了。”
听了唐风的话,韩江才将目光从梁媛身上移开,他再次环视屋内,最后把目光又落在了唐风身上,“我们都没有枪,那么枪声是哪来的?难道是我们俩产生了幻觉?”
“这……”唐风一时语塞。
“难道这无人的死城里,还有其他人?”梁媛忽然惊道。
梁媛的话,惊得唐风后背一阵发麻,这错综复杂,空无一人的死城里,难道还有别人?韩江倒还镇定,“完全有这种可能,不要忘了戈壁滩上那两道车辙印。”
“是啊,我们的老朋友一定不会放弃的,不过……不过戈壁滩上那两道车辙印后来消失了,并没有进镇啊?”唐风疑惑道。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他们手中有枪,我可不希望这死城里,除了令人作呕的干尸,再突然冒出来一具新鲜的尸体!”韩江说完,大步走出屋子,向前面那间正屋走去。
“新鲜的尸体?”唐风还在回味韩江的话,韩江的这句话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唐风和梁媛跟着韩江来到正屋前,梁媛一指正屋前的大门,说道:“外面就是南大街了,我刚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唐风和韩江瞥了大门外一眼,外面果然就是他们走过的南大街,韩江回身打量一番正屋,戏谑道:“看来这户人家在此地也算是大户了,院子挺大。”
说罢,韩江径直踹开正屋已经摇摇欲坠的门板,走进正屋,这里总算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干尸,破败的正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几把椅子东倒西歪,韩江刚想离去,唐风却在正屋东侧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盒子,“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韩江走过来,一把捧起了角落里那个盒子,谁料,那个木盒子经过七百多年,早已脆弱不堪,韩江刚一捧起,木盒子便散了架,伴随着裂成数块的盒子,盒子里涌出了大量不知是尘土,还是粉末的物质,受过防化训练的韩江暗道不好,忙丢下手里的破木块,向后退去,“妈的,生化武器啊!”待粉末散去,韩江咒骂道。
唐风被尘土和那未知物质搞了一身,他一面拍打身上的尘土,一面走过去,拾起了一块木板,轻轻拂去上面灰土,一行楷书汉字出现在木板上——兴庆府张公讳元府之灵。
“这是什么?”梁媛颤巍巍地问道。
“一个骨灰盒。”唐风平静地回道。
“骨灰盒!我说怎么那么多粉末,原来是骨灰!这里不是干尸,就是骨灰,真他妈晦气!”韩江抱怨道。
“是晦气,不过这个骨灰盒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哦,你从这破盒子上能看出什么?”
唐风并不急于回答韩江,又从一堆破烂中翻出另一块木板,这块板看上去和刚才那块一模一样,唐风同样在上面发现了文字,只是这些文字很小,也是楷书的汉字——大汗征伐,累及我辈,竟至先父西去而不能回乡入土,暂借此盒,以安先父之灵,以慰我心。
“就这点字,你能从上面看出什么来?”韩江催促道。
“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这户人家姓张,祖籍兴庆府,应该是汉人,他们并不是商人,而是一个工匠世家,这里的‘大汗’应该是指蒙古的大汗,大汗要对瀚海宓城里最后负隅顽抗的党项人用兵,要建造这座千户镇,于是,征调了张家来此,他的父亲,也就是张元府死在了这里,却不能回家安葬,只能暂时将张元府的骨灰安放在这个盒子里。”唐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梁媛不解。
“这证明了我之前的判断,一,这座镇子是一座精心建造的军事堡垒,为了建造这里,蒙古大汗征集了大批工匠,正是这些能工巧匠设计了这错综复杂的街巷和坚固的堡垒;二,这里的建造时间应该很长,以至于张家两代人一直居于此地,直到千户镇被屠城。”唐风解释道。
梁媛看看后面那些迷宫般的房舍,“就是这些工匠建造了这里……”
“嗯,但是他们最后也死在了这里。”
“行了,别考古了,咱们既然找到出路了,快离开这里吧!”韩江对唐风的考据并不感兴趣,他的心里依然盘算着那神秘的枪声。
第七章 死城
1
三人走出张宅,来到南大街上,没走几步,唐风就看到了他们的悍驴,此时,天色已大亮,风也停了,整座古堡寂静无声,戈壁滩上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古堡上,气温迅速上升,可是唐风的心里却依旧被阴霾笼罩着。
唐风回头向北面望去,城北显露出一些大型建筑的屋顶,但站在南大街上,却根本看不到他们出发的那个广场,也看不到北大街,“千户镇里的街道看似是直的,其实都是呈一定弧度建造的。”
“所以我们站在南大街上,却看不到北大街。”梁媛也发现了端倪,“难道这也是出于军事防御的需要?”
“我想是吧!”
“好了,想想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吧?”韩江有些不耐烦地嚷道。
“看来我们要比米沙幸运,我们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唐风也在盘算下面一步的计划。
“我看咱们见好就收吧,千户镇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现在天亮了,风也停了,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赶路了。”韩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唐风也有些心动,他可不想被这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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