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大宋的卖国之人,危害是什么,你们比我清楚。所以作为统帅,不能先考虑这嫌疑犯是不是会做奸细,而是要考虑他假如真是奸细,那危害有多大。”杨业的话在寂静的大帐中盘旋,发出共鸣。。
四周静得掉下根针也听得见,大郎环顾四周,父亲铁青着脸,额上的青筋跳动着,四郎的脸色纸一样的白,三郎仰头望着天,无郎低头玩弄着手指,二郎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想了想,大郎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爹,不如再找六郎来,仔细问问,我们兄弟都在,大家好好说,一定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六郎在哪里呢”
六郎正在五台山南台锦绣峰鲜花烂漫的草地上,仰面躺着看浮动的白云。他嘴角上还叼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的雏菊,悠然自得,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出暴风雨的来临。“天要下雨了”竹竹关切地看着六郎英俊的面容。六郎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更长的影子,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怡然娴雅。“六郎,我们要不要躲躲,看,那边乌云很重,一会儿会下雨!”六郎侧过头,眯起一只眼睛,看得竹竹粉面羞红:“怎么啦,没看见过?”“看见过。。就是。。没看够。。”“真不知羞,看我不去告诉杨大人。。你这样欺负我”竹竹假装生气,用手掩面,停了半晌,没见动静,悄悄分开两指偷看。六郎已经扭过头去,仍然望着天,一片白如堆雪的积云越来越厚。。像一只怪兽巨象迎头压了过来。。。“山雨欲来。。”六郎轻声说,一阵冷风吹过,竹竹不禁打了个冷战
“冷么?”六郎翻身坐起,看着瑟瑟发抖的竹竹,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竹竹享受地依偎着宽阔结实的胸膛,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可怕,哪怕就是现在暴雨倾盆也没关系。
天色越来越暗,一匹白马驮着两个人飞驰下山,刚进台怀镇,迎面碰上一队四五百人的骑兵,领头的大纛旗下,一身金甲,火红战袍的杨三郎魁梧高大,白马停了下来,六郎明亮的双睛碰上三哥紧锁浓眉下的眸子,他突然低声对还蜷缩在怀里的竹竹温言道:“竹竹,今世遇上你,杨景三生有幸”
竹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有小校跑来跪下禀告:“郡主殿下,我们将军给您备了软轿,天要下雨了,圣上请您上轿回行宫”
“去吧,竹竹。。。”六郎伸手臂把怀中娇小的身子轻轻从马上抱到地上,竹竹双脚还没站稳,就有一群宫娥不知藏在什么地方,呼啦围了上来,殷勤的恭谨的簇拥着郡主朝着队伍旁边的一乘大轿子走去。。。
看着那华丽的软轿走远了,六郎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面对三哥,这时他的白马已经被一圈提着大刀的骑兵围在中央。
“杨景,奉元帅命令,逮你回营”
六郎剑眉略微一挑,嘴唇动了动,脸色越来越白:“三将军,我跟你回去见元帅就是,你没必要带人马来。”三郎咬着嘴唇不说话,似乎在强自忍受痛苦,静了一刻,才突然厉声说:“杨景,你有通敌叛国嫌疑,还想骑着马回营见元帅?春秋大梦”说罢,下巴扬了扬,身旁士兵闪开,推出一辆木笼。
六郎看见,身形微晃,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昨天还并肩退敌的三哥。
“小六,你快撤吧,保护父帅,这个萧讨古不是对手,交给我了”
三郎的声音仿佛在耳边想起,可是传到耳膜里的却是另外一种声音:“杨景,你还要本将军下马请你?”
六郎翻身下马,将身上绣着金色雄鹰的战袍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托在手上,明亮的眸子一扫,看见杨武无奈地站在三郎的马前,就把战袍递了过去。“这个,是夫人和郡主所绣,烦请武哥交还。。”
“快点,杨景,再磨蹭,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六郎抬起头,双手抱拢平伸向前,“三将军,请便吧”
三郎严厉的星眸瞪着六郎平静但是苍白的面孔,轻轻一摆头。
从两侧立刻冲上来十几个怀抱大刀的执法军兵,领头一人冲着六郎吐沫飞溅地大声喝道:“把手放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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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2
更新时间2007…8…19 12:12:00 字数:2659
六郎抬起头,双手抱拢平伸向前,“三将军,请便吧”
三郎严厉的星眸瞪着六郎平静但是苍白的面孔,轻轻一摆头。
从两侧立刻冲上来十几个怀抱大刀的执法军兵,领头一人冲着六郎吐沫飞溅地大声喝道:“把手放在背后”
生牛筋做成的绳索是用来捆绑武功最高强最危险的谋逆份子的。军中一般的军法司很难找到,六郎虽然被勒得痛不可挡,还是一声没哼,当那个满脸横肉的军兵在他胸前钉好最后一个死结,六郎明亮的眸子冲他微微一眨,嘴角淡淡的笑容露出了讥讽:“兄弟,找这条绳子废了不少时候?辛苦你了”听到这句话,那兵丁脸上笑也不是,怒也不是,骂也不是,接着说也不是,竟然愣在那里。
三郎挥挥手,军兵们闪开一条路,三郎纵马上前,目送着六郎缓缓走向那个低矮肮脏木笼。六郎的双腿也被捆住,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蹭,他走得缓慢,但是每一步都踏实平稳,丝毫不晃动。到了敞开的木笼门口,六郎停住了,离地两尺高的木笼底此刻就像一个高不可攀的平台,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请身旁的兵丁帮忙,就觉得一只温暖的手拖住自己的左腋,一股力量呼地将他抬起。。。
六郎透过木笼的的柱子,仰视面前挺立马上的三郎,三郎的脸面无表情,六郎低声说:“谢谢三。。。哥”最后一个字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杨业在中军大帐里来回度步,大郎以下,除了出去带六郎的三郎,四个儿子全都垂手侍立。杨业看着外面霹雳扒拉的雨点,焦急地说:“怎么搞的,还没回来”
“爹,三弟稳重,不会误事”大郎宽慰道。一旁的二郎鼻子里哼了一声,四郎两只眼睛盯着帐子角,不说话。五郎闷声闷气地说:“就怕小六跟郡主在一起,三哥不好动手”
众人正在议论,忽然间帐子外面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头闯进来,三郎身上的披风被雨淋得湿透,身上的铠甲也全部是水,亮晶晶的水滴在往下滑落。“三郎。。。?”
杨业试探地问,三郎看看帐外,朗声说道:“末将杨晃回营交令,通敌人犯杨景已拘押在监,听候元帅发落”杨业摆摆手,低声说:“好,王监军已经回去了”三郎听了,“嗯”了一声,也压低声音说:“我把小六安排在后营的仓库中了。那里在后山,应该比较安静”
杨业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拍拍三郎的肩膀,沉声道:“老三,怎么有披风还弄得这么湿。。快下去换件干净衣裳。”“爹,没事儿,披风罩在木笼上来着,雨太大了”杨业眼中瞬间的欣慰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慢慢坐回帅案,大声说:“你们赶紧各自回帐,早些用饭,戌时整在中军帐内陪本帅夜审杨景通敌案”
大郎最后一个离帐,走到帐门,又回头看看,正碰上老父恳求的目光。大郎放缓了脚步:“爹。。。”“延平,你留一下。。”
“爹,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唉,有人构陷,六郎自己也不检点。。。你坐下,帮着爹爹分析分析”
“爹,这是从何说起呢?”大郎不解地望着杨业
“六郎在醉花楼。。是为父亲眼所见。。皇上生气,念在这次土尔基山大战的功勋上,让为父自己审问。可是皇上仁慈,潘王两位毕竟不是省油的灯”
“爹,就算六弟去了风月场所,独占花魁,这在我杨家是不为家法所容的事,在大宋朝野怕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朝重文轻武,文人骚客去勾栏人家不是很常见的么,陛下为何要大惊小怪,还要将六郎抓起来审问?”
“不是为青楼之事,皇上说那青楼女子有嫌疑在参与谋逆大案,策划谋逆,并私通辽人,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灭门九族的罪名。。前几日你们追击耶律休哥的时候,你没看见一个打扮妖艳的番邦女将么?那是大辽的长公主耶律玫古。据悉皇上那里截获一份她给六郎的亲笔手书,上面。。。唉,除了把我军布局说的一清二楚之外。。还。。”杨业摇头叹气,没有接着说下去
“这恐怕是辽人的反间之计。。六弟屡出奇谋,克敌制胜,已成他们的心腹大患。。”大郎深思熟虑地说
“唉,我也这么想,小六除了在婚姻这件事上固执一些,他是绝不会作叛国投敌之事的。可是。。可是。。那辽邦公主的来信上竟然还。。卿卿我我地说到很多私密。。包括。。包括。。六郎的胎记都提到了。。还说,唉,大郎,这事你知我知,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那个公主信上提及。。她和六郎浓情蜜意之时,六郎曾让她在私密处替他纹身,是一枚杏花以示永结同心。”
“这真荒唐。。怎么可能。。小六对郡主是一往情深。。”大郎连连摇头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那天我去看他,想给他上点强筋健骨的膏药,他死活不肯脱衣。。啊。爹年纪大了,本来看着你们都长大成人,希望能成为一员国家有用的将才,可是小六却越来越离谱。。。”
“爹。。我看这其中另有隐情,这样,我们把这件事分成几个问题,第一,您是不是相信小六不会投敌?”大郎依然慢条斯理地说。
“这个,我基本相信,要是他真的投敌,我们也不会这样毫发无伤的救出皇上,潘元帅他们。土尔基山也不会高奏凯歌。”杨业答道
“第二,您觉得是不是辽邦有人在陷害小六?”
“这个。。。哼,我觉得陷害是肯定有的,但是他也相当的不检点。假如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会。。还是那句老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就在大郎和杨业促膝交谈的同时,皇上的行宫也是两人在密谈:“陛下,这件事,嗯,不像是真的。杨延昭这次救圣驾真可谓出生入死,要不是他带着呼延王爷的兵声东击西,冒险深入大辽腹地,陛下。。。可就。。啊。嗯”曹彬话说到一半,突然干咳起来。皇上半靠着龙榻,眯缝着眼睛心里想:“皇姐夫,这里又没外人,你还这么吞吞吐吐。。。杨景这孩子确实有才,只是孤傲至极,让朕对他是又恨又爱。这封破信一看就是反间计么。。。”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另外一样:“杨业教子无方,这杨景已经多次无令出击,鉴于是为了救驾,也就罢了,可是他在大辽似乎确实与辽邦长公主有染,要不这封书信焉能写得如此详细?”
曹彬偷眼看着皇上的神色,心中明镜一般,皇上早就心中有数,这件事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机打压杨业和杨家众将?
其实曹彬还只猜对了一半。
皇上手里早就有几份奏折,指责湛泸营只唯杨景是从,杨景离朝,朝中就对湛泸营彻底失控。这次大辽俘获五名湛泸营骨干,却神秘消失。。皇帝拿定主意要将这五个人借口变节,杀人立威以起杀鸡警猴之效。却在这小小的晋州不翼而飞,那个要犯王启更是不知所终,最为恼火的是,湛泸营骨干的名单。。不知在何处。醉花楼的花魁班婕纾似乎是个线索,尤其是和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