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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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2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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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大风暴,倒也得心应手。至不济,也可以在两边下注,保住自身安全。

而有张端这层关系在,倒不是不能向张璁示好,只要给他一定的好处。

对未来的大礼议而言,孙淡倒没有自己的政治观点,谁胜谁负,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所想的只不过是看如何能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

孙淡想明白这个道理,接着道:“罗峰先生,你想过没有。若你连二甲也进不了。将来没机会进翰林院,也没资格做庶吉士,这次考试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张璁面上有怒气闪过,冷笑:“静远就这么看不起我张璁?”

孙淡微微一笑,“等发榜的时候再看吧,张端兄是孙淡的恩师,说起来你我也不是外人。将来你若有用得着我孙淡之处,说一声就是了。”

张璁终于笑出声来:“好,就这么说定了。若张璁中了进士或者赐进士,而静远却没有进前二甲,有用得着我张璁的地方,说一声就是了。”他下颌三缕长须无风自动,显是怒到极点。

张璁这句话有明显的挑衅意味,可孙淡却不生气,反点点头:“若孙淡到时候落魄了,还请张先生扶持一二。”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入闱

见二人说出了真火,张端也看出情形不对。他也不明白这两人以前有什么过节,按说应该不至于啊。

在孙淡进京之前,他也跟孙淡提起过自己有个大哥叫张璁现在正客居京城。而他也曾经写信给张璁,说孙淡是自己的学生,让他提点一下这个后辈。

当然,后来孙淡在京城声名远扬,提点一事自然无从谈起。

张端不解地看着张璁和孙淡,道:“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日后自然要多多扶持。”

孙淡轻轻一笑,拱手对张璁道:“是啊,我们以后还得多亲近,张兄你说呢?”

张璁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可他毕竟是个大名士,读了这么多年圣贤,胸中自然有一股浩然之气。只吸了一口气,心情就平静下来。也大笑起来:“哈哈,好说,好说。”

这二人这么一笑,引起了旁边众考生的注意。就有人吃惊地说:“看,是罗峰先生。”

“啊,不但罗峰先生在,连孙静远也在。”

“果然是人以群分,大名士自然要同大名士在一起啊!”有人大声赞叹。

于是,就有不少人上前来同孙淡和张璁见礼。一时间,小广场也微微骚动起来。

这次会试,一众考生都知道孙淡和张璁要来参加考试。如果不出意外,这二人是必定要中的。能够一睹这两大名士一登龙门,的确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在人群中寻找这二人的身影。

如今终于看到孙淡和张璁,心中如何不喜,都涌了过来。

张璁在京城客居多年,人面也广,而孙淡最近的名声如日中天,也认识不少读书人。

这样一来,二人忙着回礼,自然也没心思再说下去。

不住还礼,说了许多久仰久仰之类的话,到让二人有些口干舌燥,身体微微出汗。

正烦不胜烦间,突然听到一阵密集的鼓点急促地响起来。刚才还称兄道弟应酬个不停的考生们都安静下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如今已经到了卯时,正是开闸放人进去的时辰。

果然,贡院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队衙役簇拥着一个七品的官员鱼贯而出。

如果没猜错,这个七品官应该是礼部的,孙淡看了一眼,却不认识。

这个官员五官却也端正,只可惜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人长得很是干瘦矮小。可他一开口,声音却响亮得出奇,其中蕴涵着与他身材不相称的巨大能量:“蟾宫开闸,祝各位考生金榜提名。”

“开闸!”几个衙役也是大嗓门,同时一声大喊,倒将孙淡吓了一跳。这一阵喊声整理洪亮,住在贡院附近的居民估计都会被惊醒了。

风中,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小儿的啼哭。

却没听到狗叫,为了防止居民的犬吠声音影响考生答题,贡院附近的百姓都不许养狗喂鸡。

那个礼部官员等广场里安静下来,又扯直了嗓门喊道:“现在,大家依号依次入帷,不许拥挤,不许喧哗,违者,直接剥夺考试资格。现在,叫到名字的上前接受查验,验明正身之后就可以入场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书办和衙役们都分成几个小队,开始点名。

所有参加会试的考生事先都要先去礼部报考,并领取一个号码。现在,他们就是依据这个号码点名进场的。

孙淡早在半个月前就去礼部报过名了,老实说,那次去礼部报名的过程不是太愉快,礼部在六部排名第一,里面的人虽然不想吏部的人那么狂妄,可对人也是冷冰冰的不太给面子。孙淡那次去也没报上自己的名字,一切依照规矩来。可那次去报名,足足排了两个时辰的队,直站得他双腿发软。他还算是好的,碰到身体不好的考生,站晕厥过去的大有人在。这情形有点像后世的春运买火车票那一幕。

轮到孙淡的时候,那个礼部官员只微微一愣,就面无表情地给了孙淡一个号码,将他打发走了,让习惯了前呼后拥的孙淡有些不习惯。大明官员当中,刚直僵化木讷的君子式的人还真不是少数啊!若换成清朝,如孙淡今天这样的名声,以及在皇帝那里的地位,只怕早被请进精舍中香茶侍侯了。

以前在礼部所领取的号码按照甲、乙、丙、丁的顺序排列,孙淡的号码是乙六十三。

等呼到他的号的时候,孙淡忙提着考篮走了过去,对那个书办道:“劳烦,我是乙六十三号,顺天府孙淡。”

那个书办显然是知道孙淡名字的,一呆,面上突然出现震撼的表情,喃喃道:“日怪了,我今天运气真好,一口气遇到三个大名士。这乙字号还真是邪性,先是平秋里,然后是张璁先生,现在又是孙静远,我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三个文曲星来了一个三星会萃,看样子,下一局我也该试一试看能不能考个功名。”

孙淡心中一惊,忙抬头看过去,却见平秋里和张璁并肩站在贡院门口,含笑着望着自己。

按照点名的规矩,孙淡的考舍应该紧挨着这二人。

这才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因为不能说话,三人也只相互点了点头。

然后,孙淡就交上礼部发给自己的凭条,保人的书面证明,已经相干查验手续。

那个书办还是非常激动,也不看,道:“不用查了,前些日子我在一次文会上见过静远先生的面,但当时人多,静远先生肯定记不起晚生了。不过,晚生却将先生的模样记得真真儿的。”

孙淡倒有些汗颜:“如此就叨扰了。”

书办拱拱手:“静远先生,你的考舍号是玄字第六十六号,六六大顺啊!”考场考舍的号码以天地玄黄洪荒宇宙排列。

然后就是例行公事地检查考篮。

来的时候,枝娘在孙淡特制的大篮子里塞了不少东西。文房四宝自不用多说,其中还放了不少糕点和一大叠如厕用的毛边纸。

按照规矩,篮子里的糕点衙役都要用刀子切成花生米大小的小块,以防止考生夹带。

可等衙役抽出刀子之后,那个书办摇摇头:“不用了,静远先生什么人,需要夹带吗。你把糕点弄得一塌糊涂,让先生怎么受用?”

衙役迟疑着。

孙淡忙道:“还是切开吧,不能坏了国家的规矩。”孙淡这次是堂堂正正进考场,可不想给人以攻击自己的把柄。

“这个不用了吧?”书办有些为难。

平秋里和张璁也不急着进考场,就站在门口看热闹。

“要的,要的,国家法度不可废除。”孙淡正色道。

书办这才朝衙役点点头,然后,孙淡竹篮子里的糕点全部变成了小颗粒。

弄完这写,衙役有些惊讶地拿起那叠草纸,对书办说:“这东西可不能带,按照规矩,片纸不得带入考场。”

书半也觉得奇怪:“静远先生,你拿着东西进去做什么?”

孙淡倒有些不好意思,回答说是解手用的。

见书办不解,孙淡只得说:“是如厕。”

“原来是出恭啊。”书办这才明白了。实际上,解手这种说法在民间虽然已经流传开来,可因为涉及到大明朝当年的一桩恶政,上不得台面。场面上的人,对这两个字是很避讳的。

原来,解手一说来源于太祖移民实边时。移民都被捆上双手串成一串,碰到内急的时候就大声对官差说:“请帮忙将小人的手解开,我要方便。”一来二去,解手二字就成了出恭的代名词。

书办有些抱歉地对孙淡说:“这事不好办,国家有制度。要不这样,这毛边纸就不要带进去了,若孙先生习惯用纸出恭,我可向副主考请示,到时候给你端一盆水过来,你看这样可好?”

孙淡点点头:“如此就麻烦你了。”

接下来是搜身,连头发也被散开了。好在衙役对孙淡很是恭敬,也没出格的举动,动作也快,只片刻,就放孙淡过了关。

孙淡过去之后,朝平秋里拱了拱,小声笑道:“平兄,想不到在这里遇你,咱们现在可算是做了同年了。”

平秋里也回了一礼:“孙兄是玄字六十六号,我是玄字二十一,可惜我,不能挨着静远。倒是罗峰先生的考舍就在静远你的对面,他是六十五号。”

孙淡倒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同张璁挨得这么近。

张璁对平秋里本有些不满,也不答话:“该进场了。”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

平秋里笑着说:“静远,我们也进去吧。”

“好。”孙淡点了点,便在衙役的带领下朝里面走去。

二人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一脸的闲适。在衙役手中灯笼的指引下,就好象秉烛光夜游一般。与他们相反,其他进考场的考生则是一脸的郑重,很多人甚至惊得浑身颤抖,几欲寸步难行。

平秋里忽然一笑,小声对孙淡说:“刚才我听人说,你预测张璁进不两甲,呵呵,这个罗峰先生自大惯了,是该给他的颜色看看。”他和张璁是竞争关系,彼此都视对方为大敌,自然乐意看到他吃鳖。

孙淡却不回答。

平秋里又问:“静远,你再预测一下,看我能中吗?”

孙淡淡淡道:“天机不可泄露。”

轻车熟路,说话间二人就找到了自己考舍,便分了手,各自在考舍中坐好。

有衙役来落了锁,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里面。

九天八夜,不到考完,里面的人也没机会出来。

这是会试,国家轮才大典,比起乡试可要严格多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如我所料

上千考生入场,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弄好的,现在,先进了考舍的人也只能坐在那里等着。

孙淡看到,对面的张璁已经盘膝坐在那张一米长的木板床上来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做老僧入定状。此人,胸中却有静气。回想起他在真实历史上的大礼议中的火暴狠辣,真是判若两人。

现在是初春,正是倒春寒冻梧桐花的季节,天气还有些冷。孙淡进考场的时候,枝娘给他穿了许多衣服,也不顾孙淡的反对,强行将一袭狐裘大氅罩到了他的身上。

考舍里空间狭小,孙淡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可又不敢脱衣服。

他昨天晚上被张贵妃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回家之后,估计只睡了一个小时。在考舍里静坐无事,只觉得眼皮无比沉重,便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张小床实在太短,只一米长,孙淡倒在上面,半边身体却悬在外面,没办法,只得将脚搭在凳子上。

如此一来,他头脚两端都要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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