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此时是越聚越多,就连那被自己制住穴道身体暂时失去劲道的禁军首领华青云也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赶了过来,正在对着左右吩咐着什么。
龙霄知道一场大战再所难免,此时忽然间将那太监服脱了下来,露出了紧身的夜行装,跟着双掌撕分,“哧哧”的帛裂声大作,不一时,手上已多了些布条。
朱芷贞见到他如此的举动,不由道:“臭小子,你要干什么?”
龙霄没有说话,走到她跟着,转身道:“贞儿,到我身上来。”
朱芷贞明白他要背着自己突围,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种毅然的神色,不住的摇头道:“不,臭小子,你还是自己走好啦,要是带着我,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没有关系,至多是被皇兄还关些时候罢了,等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相信皇兄就会放我的。”
龙霄此时怎舍得丢下她独自逃生,凝视着她道:“贞儿,今晚咱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你愿不愿意。”
朱芷贞瞧着心上人刚强果决的神色,知道他一定要带自己冲出皇宫,但这样海盟山誓,同生共死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心中滚烫激动,眼泪又潸然流下,就是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了,只是一个劲拼命的点头。
龙霄瞧她答应,微微一笑,手下却是不停,飞快的将她紧紧的缚在了自己的背上。而这时朱芷贞什么都不愿想了,只是在他后脖一吻,然后用温滑细腻的粉脸在上面缓缓摩擦,轻轻的叫了两声“霄郎,霄郎。”
龙霄听到朱芷贞荡气回肠的低唤,心中也是一柔,但跟着便刚硬起来,如今刀枪四逼,岂是谈情说爱之时。
这时却听到那禁军首领华青云在高声道:“龙霄,现在你已被重重包围,本将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皇上仁慈宽厚,或许还可饶你一命,若是你冥顽不灵,就只有自寻死路。”
龙霄仰首就是一阵大笑道:“哈哈,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姓华的,你也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要想捉我,就凭手底下的真本领罢。”
华青云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一红,所幸皮肤黑糙,倒不怎么形诸于外,知道难以和此人多说,便又将脸一沉道:“众人听令,此人武功极是厉害,大家要小心对付,必要时格杀无论,但要小心三公主的安危,千万不可误伤。”
他这话一说完,就听得喊杀之声四起,禁军们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涌来,刀光剑影,红缨交错,一齐向龙霄攻至。
龙霄一掌拍出,掌风呼啸之中,已有五名禁军后飞而出,跟着又撞在了后面一群人身上,顿时倒下了一大片,他这一掌,只是用了六成内力,中掌之人虽然内脏会有损伤,但绝不至于失去性命,在他的心中,仍然没有将这些人视为敌人,出手间已是尽量留情。
片刻工夫,龙霄身体方圆数尺的地方已聚集了数十人,以禁军为主,其中也有几名司马轻鸥所训练出的大内高手,都各自挺着兵器狠命的向龙霄狂袭,朱芷贞身娇体贵,那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见到这茫茫的一片雪光,已是惊骇难禁,但怕心上人担心牵挂,便紧紧的闭住了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来。
龙霄双掌迭动,身体四周不停的有人向后倒飞而出,知道这些人还会无穷无尽的攻来,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便又要用那奇妙无比的绝顶轻功“仙鹤九变”逃走。
只见他大喝一声,矬身向下一扫,立刻便有十数名禁军倒地,面前顿时得以一缓,跟着脚下一蹬,身形已拔地而起,他知道这皇宫之中并无轻功特别出众之辈,只要自己这身法施展开来,便是带着一个朱芷贞,也无人能够追到,不出一个小时,就能逃出皇宫。
就在他身形起落之时,忽然听到华青云高呼了一声“撒网”顷刻之间,天空中骤地出现了无数软绵绵的黑网,己将龙霄驰掠的方同封死。
龙霄眼光敏锐,虽然在疾驰之间,却发现这些黑网之间闪动着微微的光芒,似乎其中杂有毒针之类,而且网丝轻盈,能顺着力道向上飘升,也不知是用何材料做成的他一时不敢硬闯,又在空中数折,变换了几个方位,想要避过这网阵,但放网的全是些身高臂长的汉子,足有二百余人之多,分四方而立,每两人拿着一张网,同时向空中抛出,将落之时,下面又有人接住,这样往复循环,天空中始终有上百张网在盘旋飞舞,自己若是想强行纵跃,只要让一张网撞上,手脚便要被尽缚,失去反抗之力,这样的网阵,倒象是专门为对付自己而设。
那华青云见到龙霄此时便如无头的苍蝇,不停的在空中改变方位,但始终无法冲出去,心中不由大是得意。
原来华青云曾听过血魔进宫行刺之事,常自遗憾当年自己没有在宫中,从而让已受重伤后的血魔逃走,成为大明朝后患,他成为禁军首领之后,询问过当年参与过此役的人,细心琢磨之下,终于创出了这个网阵,又找了二百五十名禁军操练了数年之久,先前龙霄在凰栖宫逃走,华青云就深悔没有用这网阵,却不料又接到了他在雁归塔现身的消息,当下就有了准备而来,现在瞧来,果然是大奏奇效。
龙霄此时对这网阵也大是忌惮,一时落在人群之中,不再纵跃,掌劈脚踢,让人无法靠近,但这般下去,终究不免气衰力尽,死于乱刃之中。
就在这时,皇宫的正北方泼剌剌的奔来数匹快马,一名四十来岁的太监手捧着一道诏书而来。
到了雁归塔前,那太监便勒马而驻,快速的打开了那诏书,尖着声音道:“大明昌明皇帝有旨,各位军士听仔细了。”
跟着又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人心无古,绝难善终,国之恒道,俱为一理,忠耿则为良民,造恶即为逆党,故护国大将军龙霄,不思皇恩,拥兵作乱,大明子民,人得诛之,现此反逆贼心难抚,入宫不轨,军士有遇之者,当勇毙此徒,为朝庭除一巨奸,若此奸贼以皇亲相挟,欲脱重围,众军士不必顾忌,放手击杀,毋须以皇亲为念,唯能力毙逆贼,方是要务,有建此功者,授一品官爵,另赏宫女百人,黄金十万两,若有循私放逆贼出逃者,必杀无赦,故兹诏示,想宜悉知,钦此。”
龙霄听到昌明皇帝这道诏书,心中真是怒火大作,这狗皇帝必然知道自己要带三公主出宫,怕士兵们对朱芷贞的身份有所顾忌,从而让他借此逃脱,因此特意下了这道圣旨,那就是要让人对朱芷贞也一并击杀了,这样的凶残卑鄙,实叫人义愤填膺。
朱芷贞自然也听到了这道诏书,也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会如此凉性薄情,心中一阵酸痛,忍不住在龙霄背上呜咽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场中的情景也是大变,刚才士兵听到华青云有令,不得伤到公主,故而出手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差池,现在有了皇帝叫人放手击敌的御旨,更有官至一品、宫女百人、黄金十万两的重诱,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乎所有的人都红起了眼来,狂呼着举着兵器向龙霄攻来,下手之处,已不分那里是公主,那里是逆贼。
混乱之中,龙霄腾挪稍迟,只听得朱芷贞“啊”在自己背上低呼了一声,竟是被人用剑刺在了左肩,想透过她的身体去伤着龙霄。
龙霄感觉到朱芷贞的手在紧紧的抓住自己,知道她伤得不轻,心痛怜惜之下,脑中轰然一热,身躯间已是热流奔涌,他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一名不留任何遗憾的大英雄,但终于失败了,这些人刺中朱芷贞一剑,实在比刺中自己十剑还要让他难受和愤怒,他不想再当什么英雄好汉了,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凡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从危险的环境中带走。
只听龙霄大吼了一声:“贞儿,闭上你的眼睛,我叫你睁开时才能睁开。”
朱芷贞正在疼痛之中,听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这么大,不禁应了一声,紧紧的闭住了眼眸。
龙霄这时对围攻他的大明官兵再也不容情了,急速之间,“天残地绝魔功”的内力已提到了极至,一掌奋力劈出,顿时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啸之声,首当其冲的便是已攻到身前的三名禁军,只闻惨叫之声忽然大作,那三人在龙霄凶烈的掌力下顿时血肉模糊的疾飞而后,撞倒了后面的十数人,这十数人再向后飞出,又击倒了一片人,这一掌之下,已击杀了六人,重伤了十人以上,前面的地面一片鲜血流淌。
龙霄击毙了这些人,心中更无犹豫,双臂连环疾动,将心中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厉害的杀人招式全部施展了出来,或锁咙,或穿胸,或插腹,总之他冲到那里,那里就是一片惨叫,血光大作,而朱芷贞在他的背上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些凄厉无比的惨呼,肌肤之上不时有带着热气的水滴飞溅,心中已猜到龙霄在做什么,只骇得拼命的闭着双眼,不敢有稍稍的睁开。
那华青云见到龙霄忽然间发起狂来,而且杀人的手法如此快捷残酷,不由得也是骇得心惊肉跳,高声呼道:“这反贼疯了,大家并肩子上啊,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此时龙霄身边已围着了几名大内高手,拼命的在向他进攻,其中以一名使着铁锤的汉子最为威势,双锤舞得风急雨密,只在龙霄周围盘旋,只稍不留神,就要砸他个血横肉飞。
却闻得龙霄一声长啸,骤然间双拳齐出,那人见他这一击直对着自己的两柄铁锤而来,心下不由暗喜,自己这铁锤乃是实铁而铸,沉重无比,对方纵然再是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拳锤相遇,他当然是大占便宜。
但他很快便明白自己的想法错了,龙霄这一拳之下,仿佛是有千斤之力,竟生生的将他握着锤柄的手掌震得裂开,然而拳劲毫不衰弱,将那双锤反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顿时哼都没哼一声,便骨碎而亡。
龙霄一招得手,并不歇息,出手犹如电光火石,又向一名用刀的大内高手攻去,那人见他出手击毙了同僚,骇然大惧,料他必是来抓自己的喉咙,不遑多想,急忙举臂往颈上一横,刀锋朝外,一招“等君入瓮”欲让敌人自行将手指削断。
龙霄似乎未瞧到其中的厉害,出手的方位丝毫没变。那人正暗自窃喜,对方的手指已搭在了刀口,他摧力施“削字诀”刀锋上抹,谁知发劲之下,一柄单刀竟重逾泰山,在龙霄五指中纹丝不动。他心叫了声“糟糕”便要弃刀自保,龙霄向内运功一拉,这股力道势若千斤,这人无法抗拒,重心全失,身子前倾,眼睁睁看着龙霄手掌抓在喉咙,未及呻吟便倒地而亡。
这两人皆是皇宫里的武功高手,江湖中也有一席之地,被他顷刻间击杀,正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余下之人心悸之中,只觉胸腹中腾起一缕苍凉,这逆贼趋来骤往,招式诡异奇毒,眼前虽是别人赴了黄泉路,但难说下一个不是自己登上奈何桥。再也无法袖手旁观,臂动腕抖,尽展生平所学,纷纷向龙霄攻去。
但龙霄这时已杀红了眼,呼啸一声,猛地夺过一把钢刀,几刀怒砍,便有四颗人头滚落在地,两人被拦腰斩断身子。
华青云瞧着禁军与大内高手们的伤亡已在两百多人,雁归塔前已是血流成河,但对方还没有力竭之像,心中已开始慌乱起来,又大呼道:“撒网,撒网,把这逆贼网住。”
他这军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