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此情况,心中却是大喜,这时候,对方军营处于混乱无序之中,正是攻击敌人的大好时机。
战机难得,龙霄毫不犹豫,指着天煞族的中军大营,对欧阳林诸将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咱们对付天煞族也是一般,大家将兵马分作两路,插入对方中军大营的左右两肋,将他们分作几段,然后全部向中间聚拢,先把敌人的中军消灭掉,等到城中的守军冲出来,再和他们一起向外攻杀,敌人失去指挥,自然会慌乱失措,反击之力会削弱许多,咱们的人便会减少伤亡。”
当下由欧阳林分派两路各将,大家各自领命,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向士兵们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龙霄见队伍中一时找不到方天画戟,便令人取了柄长枪来,长长的呼吸了一下,右臂高举着长枪,向前一挥,高声道:“杀,为死去的大明官民报仇。”
他这声聚集着内力而呼,高吭雄浑,一时响遏云霄,大明骑兵人人听得,胸中皆是热血沸腾起来,八万人同时间喊着出了“杀”字,真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大家摧马放蹄间,喊杀声一直不停,如奔腾汹涌的潮水,分作两路,直向天煞族的军营扑去。
天煞族的军队正在匆匆布防之中,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大明骑兵冲了进来,这些骑兵并不急于恋战,照着龙霄的命令,急速的向敌人纵深插入,将天煞族的中军大营隔离开来。
但天煞族的军队确实凶猛善战,虽然骤然间被大明骑兵分割成几截,却很快的便组织起来,向中军大营靠拢,这些人顽强无比,疯狂的扑上,攻击的力量一浪高过一浪,一时马嘶人吼,血肉横飞,激战之中,大明骑军纷纷坠落马下,已渐渐低挡不住,就要被天煞军队强行撕破口子,与中军军队汇合。
正在这时,只听得城中战鼓之声大作,北城门顿时大开,城中十数万守军一涌而出,发出震天的呐喊,向天煞军队合围而来,这些天煞士兵不得不分军应对。
城中的守军虽然此时已是饥渴难当,但知道今日一战事关自己的生死,故而人人咬牙拼命,战斗力反而还远远高于平日里的养尊处优之时,竟与天煞族的军队混战在一起,各有死伤,斗得难解难分。
龙霄自扑入敌营,便带着一彪人马,直向中军大帐杀去,一路激战不休,已渐渐靠近了大帐,却见这军营内已是人少马稀,剩下的士兵纷纷的向西而去,想来那枯罗大王与血狐已率领中军向那个方向撤退了。
龙霄立即带着人向西而去,没追多久,便见到一大群天煞族军队被左路冲杀来的明军拦截住,正在激战之中,而天煞队伍里却有一辆红栏绿纱,外表华丽,套着四匹骏马的铁轱辘车,极是显眼,而血狐便骑着马护在这铁轱辘车的旁边,手持一柄天煞刃,砍杀着不时接近过来的大明官兵。龙霄瞧他如此在意这铁轱辘车,心中不禁一喜,暗道:“这车内莫非便是那枯罗大王了。”
转眼见这血狐出手如风,每一次出招都击中对方要害,不时有大明骑军坠下马来,眼光之准,出手之狠,当在那血虎与血豹之上,龙霄微微一凛,付道:“这血狐是我学会武功以来,见到的最厉害的角色,前日突围之时,他定是自持大头领的身份,没来出手拦我,否则实难闯出这敌营。”
思想之间,已纵马疾射而出,瞬间到了血狐面前,挺枪便向他当胸刺去。血狐正要挥刃去拦,龙霄这一招却是虚招,招势并未用全,长枪在空中忽然一压,改变方向,竟刺入他所骑的那马的马颈之中。那马立时鲜血激迸,倒在了地上。
龙霄一招得手,也跳到马下,瞧着血狐在战马倒地之时,高高跃起,口中怪叫着举刃劈来。知他这天煞刃太过锋利,不敢去用枪杆硬挡,连忙侧身跃过,待他落在地上,将手中的长枪一抛,用峨嵋派“索魂指”中的一式“血手绝命”疾点他的咽喉,血狐横刃上抹,来削他的五指,龙霄沉腕急缩,化为一式“请君断肠”双手连环不停,直奔血狐的小腹。
血狐刃势一收,抬臂向龙霄小腹斜斫,龙霄匆忙跃起丈余,用“洛阳百胜门”的“碎石金刚腿”向他头部踢去,血狐则举刃上挑,削向他双脚掌,龙霄翻出一个筋斗稳稳落在地上,说道:“好武功,好刃法。”
手下却不稍歇,若狂风,若暴雨,朝血狐袭去。血狐的“天煞刃法”亦是闪电迅雷般的使出,要如他在这刃法上侵淫了多年,血魔的弟子之中,除了血狼便是以他武功造诣最高,实是十分的难以对付。
两人刃飞拳舞,片刻之间已交手数十招,有大明士兵在旁见到,个个瞧得目眩神驰,不想世上竟有如此的武功。
转眼之间,龙霄和血狐已拆了百余招,此时他身上的枪伤已全部裂开,鲜血顺着内裳直流,但他一心想击杀这血狐,也管不了许多,暗暗咬着牙忍着巨大的痛苦,尽量不影响到自己招式的发挥。
他见对方时而飘忽莫测,时而劲若狂浪,出手的角度怪异刁钻,刃招尚未施展,杀气已经逼至,攻来的套路虽然多为击面、砍手、刺胸、扎喉等势,但变化多端,狠毒猛疾,竟逾于武库中各刀剑术之上,若不留神中了一招,恐怕便要立刻命丧当场。但他的“天残地绝魔功”威力无穷,又博知各家武学,东一招,西一式,变化奇巧,毫无拘泥,血狐未窥全斑,心下对他的武功也深为忌惮,不敢过于紧逼。
激斗中龙霄蓦地飞身跃起,双指疾伸,去挖血狐眼珠。血狐瞧这招来得颇为奇异,急忙挥刃在脸部一横,左手斜抬而上,又向他脚下“解溪”、“公孙”两穴抓至。龙霄见他以守为攻,要使自己的双指送上他的刀锋。人在半空,深深提了一口气,说也奇怪,一个身子却不立即落下,竟在空中慢悠悠的打起转来,便似一只大鸟在天上翱翔自如的飞行,正是那“仙鹤九变”龙霄此时已将这轻功练至六折,在空中连续改变了六个方向,仍然没有发现血狐的破绽,自觉真气将泄,当下气沉丹田,身子便如殒星破空,疾迅下坠。
血狐不等周荣双足落地,抬腕纵肩,刃影叠现,已将他的下半身罩住。
龙霄双腿一缩,左足伸出,去踢他的右手腕部。血狐右臂一沉一压,匆匆去削他在左足,刃招还未使全,手中微重,已被龙霄在刃身上一点,身形又起。
血狐招式骤变,刃柄朝下,刃尖幻化出千万朵雪花向空中飞去,正是“天煞刃法”中的“河汉繁星”长刃在他的内力摧动之下,发着“嗡嗡”的响声。他心中暗思:“瞧你怎生再借力跃起。”
龙霄在空中仍是转折自如,整个身子突然斜移半尺,躲过刃尖,右脚直奔血狐的“百会穴”而去,血狐见来势凶猛,横刀自救,只闻头顶上龙霄哈哈大笑,右脚又在他刃身闪电般一踏,飘腾而去。
两人一个刃法快疾若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一个轻功翔灵似神龙游天,圆转无碍。旁边的人瞧着如此打法,纵然其中有敌人在内,也是禁不住暗地喝采。
龙霄凌空下击,捷若御风,和血狐又斗了十数招,心忖:“这样下去终非长久之计。”
双足互点,再拔高丈余,头上脚下,双掌齐拍,喝道:“可敢硬接我这掌‘五岳镇邪’。”
血狐只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内劲自空中透压而来,那敢大意,手腕高抬,一招“天煞孤云”平平一刃向上刺去,这招式朴实无华,一刃之中并无后着,但正因为太过简单,施刃者方能心无旁鹜,内力尽数注入刃身,先前他出刃一直有“嗡嗡”的声响,这一刃挥出,竟是无声无息,没有半分风声。
却见龙霄在空中乍然扯下身上的战袍,如长鞭般在他的刃上一缠一裹,血狐只觉刃身被一团软绵绵不着力的物事包住,跟着一股大力涌来,刃锋不由自主的偏了数寸,龙霄趁机稳稳落在地上。那战袍却被削成两截。
血狐一刃之下,已知对方内力强于自己,猱身而上,刃法又是一变,不再攻入他三尺之内。
酣斗之中,龙霄心思一动,忽然舍了血狐,展开身形向那铁轱辘车奔去,血狐一见,连忙也赶到过来,此时龙霄已跃上了车,钻入那车的门帘之中。
在进入车厢的一瞬间,龙霄飞快的扫了里面一眼,只见到一名身着白裳的少女正缩在一角。瞧着里面并没有什么枯罗大王,他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奇怪,也不及去瞧这少女的具体容貌,吸了口气,双臂向上一伸,两脚曲起,巳将整个身子贴在了车顶之上,却是泰山派的壁虎功。
此时那血狐心有所牵,已不及细思,匆匆赶到,揭帘而进,一时却不见龙霄的身影,失神诧异之间,却瞥到头顶上似乎有人晃动,骇然之间,正要退身闪避,但龙霄那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奋力一掌劈出,击到了他的胸前,如此近的距离,血狐又失了先机,顿时从门帘处疾速的飞身摔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已是被龙霄这一掌震碎了内腑,再不得活了。
龙霄施计杀了血狐,心中也直叫侥幸,却闻外面厮杀之声大起,想是又有无数的天煞士兵向这铁轱辘车赶来,却被大明官兵截住。
他回过头去瞧那少女,却见她眉如远山,琼鼻樱唇,肌肤雪腻,面容清瘦,全身的骨架娇细纤弱,正怯生生的缩成一团,神情悲凄害怕,秋波闪烁,便如一朵雨露中的白梅。龙霄见她眉宇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病态与苍白,身子十分瘦弱,竟还在二公主朱芷清之上,心中暗思:“血狐如此在乎这女子,莫非是他的女儿,但怎么带到军中来了。”
他不禁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
那少女却不回答。龙霄又问了两声,她还是久久不说话,只用一双充满敌意的大眼睛望着他。
龙霄心道:“莫非这姑娘是个哑巴。”
便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那由我来说,你只管点头或摇头罢,是的话便点点头。”
他这话一出,果然见那少女微微点了点头,便道:“血狐是你什么人,是你爹么?”
那少女又点了点头。
龙霄又道:“那你怎么不在家里呆着,跟他到军营里来了?”
那少女却没有反应。龙霄心想她是哑巴,这问题倒不好回答,只好作罢。
他也没把这少女放在心上,说了一声:“咱们不会伤害你的,等仗打完了就送你回去,你好好在车里呆着。”
说着便揭帘而出。
到了外面,却见城中的守军此时也杀了过来,将天煞族的整个中军全部重重围住,而天煞族其它的军队却如飞蛾扑火般在不停的向这个方向拼命冲杀,似乎还想救出中军。
龙霄正是要他们如此举动,这样惨烈的激战虽然很难说最后鹿死谁手,便如果能将天煞族的军队全部在此消耗掉,却能给大明朝的百姓带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安宁,即使大家都战死沙场,那也是值得的。
他弯腰从地上拾起长枪,纵身跃上那白马,大声呐喊着向敌人冲去,手起枪出,立时便有数名天煞士兵被刺落马下。
便在此时,战场上忽然响起了几声号角,说也奇怪,这号角声一罢,天煞族的军队竟忽然之间舍了大明官兵,纷纷向西撤去。
龙霄一边指挥众人追击敌军,一边纵马到了那号角声传出的地方,大声的问道:“是谁吹的号角?”
一名士兵连忙指着那铁轱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