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皮上门请教。好在叶知秋很随和,只要有时间,就愿意指点他们。西门大喜,递上名片自我介绍。叶知秋看着他的英文名字堂皇印在背面:Simon Qin,老实不客气笑着念道:“西门……庆。”
本地人发音一直对后鼻音就分不大清,这么把英文名字汉化,确实太有喜剧效果了,小盼顿时哈哈大笑。大名本是秦湛的Simon Qin哭笑不得,可是两个美女笑得这么开怀,他也只好笑着威胁小盼:“你想当潘金莲就直说。”
小盼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接下来西门这个称呼算是传遍了他的朋友圈子,一来二去,他也只好默认了。他们和叶知秋、范安民年龄都差不多,很顺理成章地成了朋友,有时也会约着一块吃饭或者唱歌。说起来范安民和别的女孩子开始出双入对,叶知秋正在外地出差,还是小盼看到,马上打电话通报给叶知秋的。
后来叶知秋不大和西门他们联系了,一来是换了工作忙得脚不点地,二来也真不想听小盼在自己面前声讨范安民。一想到这,叶知秋就有些黯然。那样急怒攻心地匆匆赶回来,那样怀着侥幸只希望是小盼大嘴巴弄错了地小心发问,那样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范安民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实在再也受不了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这件事。
西门得意洋洋告诉叶知秋,事情基本搞定,他叔叔居然对她有印象,记得她是由曾诚很正式介绍来买房,马上答应了,叫她约好时间过来。
叶知秋惭愧,想不到还是要沾前老板的光,想起曾诚,略略有些怅然。也只有趁这会有空,马上拿手机打范安民的电话。
范安民很快接了电话:“秋秋,你好。”
“你好,你看这两天什么时间方便,我们约一下,去开发商那边把合同更名做了吧。”
范安民沉默良久,才说:“好吧,你一定要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只收我出过的17万,不答应的话,我就不过来了。”
多出少出这3万,对叶知秋意义不大,她知道范安民的坚持无非是想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她也并没有赌一口气,一定要拿钱砸得他惭愧至死的劲头:“随便你吧,我无所谓,只要你妈妈不要以这个为借口再生事就好。”
范安民苦笑:“秋秋,眼下我手头没那么多钱,我的意思是再等等,等我手头方便了,自然会拿钱去搪塞了我妈,不会让她再说什么。你又何必非要这么急着做更名。”
“因为我不想和你或者你家有任何牵扯了,我说得够清楚了吧。至于你手头什么时候方便,那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别让我对你再起不好的联想好吗?我觉得整件事已经够让人难为情了。”
范安民又是一阵沉默,叶知秋不耐,正要说话,他开了口:“我是活该,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说时间,我准时过来就是了。”
叶知秋翻下自己的日程安排,只明天下午有一点时间去看市内几家商场,可以抽时间办下私事:“明天下午三点,开发商公司门口见面,可以吗?”
范安民没有异议。
叶知秋第二天准时过来,范安民已经等在门口了,正靠奔驰车站着抽烟,他大学时染上烟瘾,后来在叶知秋的强烈要求下已经戒了好长时间,眼下看他拿着烟站在寒风中的样子,叶知秋叹口气,当然不会再去管他,范安民掐灭烟头,随她一块进去。
前台小姐一通报,西门迎了出来,他根本不看范安民,只跟叶知秋打招呼,把他们带进他叔叔的办公室。叶知秋以前被曾诚介绍给他过,他很是客气:“曾总的部下,我肯定会给面子的。”他叫来销售部一个经理,“协助叶小姐做更名,我们这边的更名费就不要收了。”
叶知秋吃了一惊,她事先已经打听清楚,更名费这一块可多可少,各个开发商收得不一样,少则1万,多则3到5万。但做了更名,比办下房产证再重新交大笔契税换证要省事且节约得多。她只想找西门出面能少出一点,没想到曾诚的面子这么大,同时更有点汗颜。她心疼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当然没诚实到马上说自己已经辞职了,和曾总没有关系,只和秦总握手致谢。
随销售经理出来,他详细解释了办理合同更名的环节,叶知秋才知道,敢情这事也算不上简单。除了开发商要重新出具并签定房屋买卖合同外,还有申请更名、申请解押、申请按揭一系列手续要办。得去银行解押,领结清证明去房产局撤消抵押备案领取他项权益证,重新去银行抵押,由银行放款给前业主之一也就是范安民。而每一步骤,差不多都得她和范安民同时到场。
叶知秋好不烦恼,她一来愁自己时间不够用,二来真不想再和范安民这样纠缠不清了。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哪怕狠下心来认赔装修款卖房,恐怕也离不开要和他打交道,只得苦笑着谢过西门和销售经理,约好了下一次办具体手续的时间,告辞出来。
外面天气阴沉,范安民满心想送她,却不敢再开这个口了,只看着她。叶知秋此时没情绪再理会他,说了再见,招手拦停出租车坐上去,准备接着去商场巡视;想了又想,抽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前老板曾诚的号码。
第 5 章
曾诚接了电话,声音很平和地说:“你好,知秋。”
叶知秋简直有点嗫嚅:“曾总,您好。有个事情想和您说一声。我刚刚找万丰的秦总办房屋合同更名的手续,他说看您的面子,不要我的更名费。我……没和他说,我已经没在索美做了。对不起。”
曾诚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知秋,你说走就走,也没和我说声对不起,居然倒会对这也觉得过意不去吗?”
叶知秋大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跟你开玩笑呢。没事,我的名字还能帮你省点钱,也算有面子了,别放心上。不过你不是打算用那房子结婚的吗?为什么还要更名,准备卖吗?”
除了在索美做设计师的她的同学辛笛,叶知秋没和公司任何人讲自己的情变,而辛笛从来不爱多嘴。此时她还是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只好尽量简化事实:“房子准备变更到我一个人名下,去做个手续,不打算卖。不好意思,曾总,打扰您了。”
放下电话,她松了口气,出租车已经停到了本市一家大商场门口,她付了钱下车,进商场直奔二楼女装部。先大致扫一下所有柜台,再看信和的卖场。以前在索美工作,一样看过信和,可是那时只是一带而过,根本没花心思。因为在她看来,信和的服装既没太大特色,布置更是普通,没什么参考价值。此时在信和工作,站的角度不一样,看得十分仔细,也十分无奈,只想光卖场布置和店长培训这一块的工作,恐怕以后就会占她很多时间。
正想得出神,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她的同学辛笛,她们当年一块考进索美设计部实习,不过辛笛的设计才华远高于她,顺利留在了设计部,几年时间成为了索美主要品牌的当家设计师,曾诚也出资给她在重要的服装展上做了发布会,在业内算得上功成名就小有名气了。
叶知秋并不意外在这碰上她,做销售和做设计的基本功课都是得逛市场逛商场。她们俩人的友谊从学生时代开始,关系一直很好。辛笛长着一张看着稚气的娃娃脸,个子不高,她时常对自己的身高引以为恨,说做发布会时最后总是设计师出场亮相,她从两旁高挑美艳模特中穿行而过,实在是一场噩梦。
叶知秋从来不理会她的无病呻吟:“我要有你那样的设计才华,宁可只长到1米58就停止发育。”
她不是空口安慰好朋友,而是说的实话。美院读服装设计的绝大部分是城市孩子,家境富裕的有、美貌出众的有、才华过人的有、特立独行的有、举止疯狂的有、身高傲人的也有。
她的学生时代是很黯淡的,家境普通,秀丽的长相在那个俊男美女众多的环境里说不上起眼;个子到1米65就不见长,也没可能去模特队混上一个位置;设计方面的才华普通,不象辛笛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参赛拿奖;举止受她要求严厉保守的父母影响,从来中规中矩。到找工作时几度碰壁,她的确对未来一片茫然,时时羡慕自己的好朋友。幸好遇到了曾诚知人善任,才算找到了自己的职业定位。
想到曾诚,她只觉得有点说不清的难受。辛笛打量她:“你这什么表情呀女人,难道辞职了连我也不想再看到了吗?”
叶知秋笑了:“去楼下找个地方坐坐吧。我们就别一块逛了,指不定别人看到了会说什么呢。”
的确,尽管全市有近3000家服装企业,可服装这个圈子并不大,两人都算在业内有点小名声,现在各为其主,再公然一块在商场走动,必定要招来不必要的猜测。
出了商场,找间咖啡馆坐下,辛笛看着叶知秋:“你在减肥吗?这样子快赶上得厌食症的模特了。”
叶知秋点了咖啡,再加上一份提拉米苏:“我来吃给你看,让你知道什么是食欲良好。”
等点心拿上来,辛笛看叶知秋大口大口吃得很香,倒是放了心,嬉皮笑脸调侃她:“你看看你穿的这套衣服,啧啧,真难看,活活把你穿老了五岁,该不是信和出品吧。”
叶知秋也笑,并不以为忤。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暗色千鸟格套装,外面是黑色系带长大衣,样式说得上保守端庄,不过不是信和的产品,而是一个外地牌子。本来服装公司不比外企,对着装没什么明确要求,一般办公室工作人员大方得体即可,设计人员固然可以百花齐放,象她这样做市场的更是随她自己了。但她初去信和,还是收敛了随性,尽量不穿以前穿得比较多的索美的一个副牌,而力图打扮得符合销售总监的定位。眼前辛笛穿得一向的披披挂挂,个人风格十足,当然看不上她打扮成普通白领模样。
“我马上快接近信和的目标人群了,三十岁左右职业妇女,穿本公司出品的衣服也说得过去。
“滚,不许这样提醒我青春易逝,我还没好好恋爱过,居然就要老了。“辛笛和叶知秋同岁,只小她一个月。
“恋爱也没什么好,倒是容易叫人老。”
辛笛敛了笑,看着她,目光中充满怜惜,叶知秋只好强笑了:“嗨,别拿这么默哀的眼神看我,都过去了,要是对着你我也不能随便发点感慨,大概会郁闷成内伤的。”
“我借肩膀给你靠呀秋秋,随时随地。”
“等你下次穿香奈尔出来再说,今天不希罕。”
辛笛大笑:“说正经的吧。我觉得你走得真不是时候。”
“要拿了年终分红再走人,我会觉得更对不起老板。”
“你跟我表忠心有个屁用呀。”辛笛长着甜甜一张娃娃脸,说话却会时不时蹦出粗字,“而且我就是不理解你对老曾的这份忠诚,他给的待遇是不错,可你卖命卖得就更不错了,干嘛要有负疚感。我只是说你这个时候为了信和放弃索美有点不值。”
“我缺钱呀,一分钱还能让英雄末路呢,何况是那么大一笔钱,何况我不是英雄。”对着辛笛,她从来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辞职以后,老曾找我谈话,问我知不知道原因,我咬着牙说不清楚。不过明摆着他不信我的话,一双眼睛看得我七上八下的。诶,其实我觉得,你跟他直说了,他肯定愿意借钱给你度过这一关,以你的收入,一年两年也能还清这笔钱,何必去接信和那个不好收拾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