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四这个家伙就喜欢摆着一张臭脸对自己,估计是抱怨太多了,他对自己无语了,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一向没有皇帝相,自己早就不介意他不把自己当作皇帝了。
真是无趣,皇帝皱了皱眉,暗恼于心。这宫中是一日无趣多于一日,最近纳的这些个妃子,没有一个能够真正入眼的,还是老四幸福,挑走了最好的那个。
如果能够跟他换,那自己真不介意将那几个貌美的通通给他,换那个清冷的凤卿。
“没兴趣。”
瑾王面色不兴波澜,冷冷答道,在这月色柔柔中,他的轮廓更是分明。
“好吧好吧,那朕也就不打哑谜了。明晚黑玉国的世子跟宁王都要来,两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咱们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皇帝的黑眸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璀璨,如同天上的星星,熠熠生辉。如果细看,就能够发现他眼角多出几许探不清的诡谲。
“黑轩凌跟十四皇叔?”
瑾王眯起眼,一抹狐疑爬上了脸,眼底有些不敢置信,“他们来干什么?”
“一个不请自来,一个是朕下旨请来的。”
皇帝饶有兴味地盯着瑾王脸上多出来的变化,莫名开心起来了,明天肯定很热闹。
但是,这么多人,自己似乎更加期待看到的是那抹云淡风轻的影子。
“怎么说?”
瑾王的脸上也多了兴味,眼底的意味深长只有他本人最清楚。他眯起眼,望着软榻上细细把玩着碧玉扳指的皇兄,想不通他为何这么做。
皇帝瞥了他一眼,继而褪下了自己大拇指上的这枚碧玉扳指,拿在手中轻轻一抛,那价值千金光彩琉璃的碧玉扳指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砰”一声落到蓝水晶砌成的地面上,折射出一道亮丽的光芒,轻轻转了一圈后,静静地盘旋在地面上。
望向他,瑾王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终是没开口,这本就是他的东西,他爱丢便丢,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皇帝这才满足地双手当作枕头,枕在墨莲似的黑发后,抿了抿薄唇,淡笑道,“黑玉国世子为她的妹妹择夫婿来着,他本人,貌似也有纳妃的意向;而宁王,是朕的皇叔,父皇驾崩后,皇叔可是从未出过他自己的封地。你说朕该不该请皇叔出来看看我们呢?”
☆、宁王的来头不小
宁王虽然远居,但是朝堂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大名。
宁王东方泗,二十又九,关于他的传言,民间各异。
他是孝仁皇帝的第十四子,孝康皇帝的十四弟,也就是当今皇帝东方铭跟瑾王东方释的十四皇叔。
当年,孝仁皇帝有意将皇位传给刚出生不久宁王,而非政治见识都很平庸的孝康皇帝。
宁王出生时,正值傍晚,九龙盘旋于天,孝仁皇帝认定上天昭示这龙即天,宁王生来就注定是天子。
但当初孝仁皇帝驾崩时,宁王然则是婴儿,不能即位,所以传位给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嫡长子,也就是后来的孝康皇帝。
孝仁皇帝临死前留有遗诏,孝康皇帝死后,一定要传位于宁王,而非是孝康皇帝的儿子。
然而如今的情势早就出了当初的孝仁皇帝意料之外,而当年孝仁皇帝留下来的那封遗诏也不翼而飞,有人说被毁了,有人说被藏起来了,还有人说当作孝仁皇帝的陪葬了。
孝康皇帝在位时,宁王就很少进宫,而他驾崩后,宁王几乎就再也不曾进宫了。
当初孝康皇帝驾崩时,没有留下遗诏,当今皇帝即位时,名不正言不顺,平地起的风云凭的是宰相凤扬跟皇帝、瑾王三方共同□□下来的。
四方藩王叛变,而天朝最富裕、地域面积最大的阡陌城封地内的宁王却没有参与,很多观望方在期盼宁王的参与,毕竟,宁王的实力比四方藩王都强。
但是,人心叵测,最有实力跟财力的宁王却一点也没有起兵的迹象。
难道他真的是甘愿于一个王爷,而非九五之尊的皇帝?
宁王没有起兵,任是他人众说纷纭,还是没有人能够揣度其心。
孝仁皇帝是真的宠爱这个幼子,怕孝康皇帝登基后对这个幼子不利,不但将天朝境内最富裕的一处划给了他作封地,还让掌握了天朝三分之一军队的大将军容承天永居阡陌城,听命于宁王。
为了防止容承天的叛变,军队的虎符是交给宁王的,而容承天唯一的女儿容蓉跟宁王订下了婚约。
孝仁皇帝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宁王,但是他没料到的是一直庸碌为无的孝康皇帝实则不然,他却是一名很有心计的皇帝。
之前,他是表现平庸,但是在他登基后,暗地之中除去了很多孝仁年间的文武忠臣,重新提拔了一帮对自己誓死效忠的臣子。
宁王在孝康皇帝驾崩后,几乎不曾入宫过。
身为当朝皇帝的东方铭,他也看不透这个十四皇叔,有关皇爷爷留下的在父皇驾崩后传位于皇叔的遗诏,他暗地也搜过差不多整个皇宫,却怎么也没找到。
毕竟,也没有人真正见过那所谓的遗诏,这事连宁王也没有出头将此事闹个天翻地覆,便随着时间而淡化。
不过,四方藩王是撤掉了,皇帝也能够坦然入睡,而阡陌城的这个十四皇叔,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不但拥有百万雄兵,连天朝最富裕的一方城池都作为了他的封地,享有永久的保障。
☆、尊贵的宁王
就算如今宁王没有叛变的心思,但是以后呢?谁能够保证他以后都甘于这个位置?
宁王自小就远离京城,当今皇帝东方铭以及瑾王对这个从小就如雷贯耳的十四皇叔不甚熟悉,更何况,自己的父皇,对这个幼小的弟弟也是怀有戒心的。
宁王如果有大的动作,这对皇帝来说,可能还是件好事,人的弱点总能够通过某些事情看出来;但是这些年来,宁王一直没有动静,这实在不是件好事。
天高皇帝远,阡陌城越来越富饶、繁华,这对一个身居高位的皇帝来说,实在不得不防。
*
暮色缭绕,顷刻已如浓墨入水,漫染天幕。
夜幕慢慢降临,月色柔和,繁星璀璨,宏伟的宫殿坐落在巨大的建筑群中,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座,便是阳西宫。
阳西宫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今晚,阳西宫内举行一场晚宴,为迎接远道而来的黑玉国世子、郡主,跟远居阡陌城的宁王。
将近子时的宫殿内,歌舞笙箫,丝竹管弦之乐充斥满殿,十来个身材曼妙的舞姬在大殿上尽情舞动她们妖娆的身姿,大红的轻衣薄裙在婀娜的舞步下轻轻飞扬,如同桃花般烂漫。
那妖媚的身体,迷离的舞姿,给这朦胧的月夜平添一份妖艳。
此刻,高高的御座上,正坐着当今天子东方铭,一身宽边滚袖的明黄帝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他的身旁坐着的是当今皇后………莫雪雁,一身华丽的绛红色凤袍,本来就丽质天生,加上刻意的精致的妆容,愈显尊贵、雍容。
只是,今天的皇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掠向门外,仿若在期待什么人的来临。
皇帝跟皇后的右边坐着分别是贤贵妃、淑贵妃,左边坐着是庄妃,还有雪妃。
因为今晚的晚宴是招待的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而非皇帝的家宴,所以妃级以下的宫嫔都不允许参加。
出席的几位在后宫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都是盛装打扮,各有千秋。
殿内朝臣坐的位置中,左边最前面留着一个两人座的位置,暂时还空着,这是瑾王夫妇的座位。
在空着的座位对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他就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宁王。靛紫色锦袍,那尊贵的气势,丝毫绝对不输于高座上的皇帝。
只是这个男人尊贵中带着一丝邪气,冷峻的脸,邪魅的双眸,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既冷酷又危险……
挨着空座位旁边坐着的是当今丞相凤扬,一身湛蓝色的朝服,目光低垂,左手握着一个精致的汉白玉酒杯,轻轻晃动,望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摇曳生姿,却没有如其他官员一样色迷迷地盯着殿中妖艳妩媚、衣不蔽体的舞姬。
凤相的对面也是空空如也,看来不请自来的黑玉国世子跟郡主还未前来。
殿内其它的座位都已经满了,一品大臣都戴着夫人出席今晚的晚宴,各位夫人也是打扮的得体,以端庄见长,略微低调于后妃,看来,都是有主见的女人,没有抢了后宫女人的风头。
☆、他是那夜误闯的男人
殿内虽然歌舞笙箫,但是这笙箫的背后,每个人在享乐的同时隐隐约约都感觉到了压抑跟凝重的氛围。
宁王敛眸,邪魅的眼神看上起似乎停留在殿中舞姬婀娜多姿的舞步上,其实,谁也不知他的目光落在人影熠熠摇曳的大理石地面上。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跟他眼底的冷冽相映生辉。
大概也只有他发现了皇帝眼中一抹急切跟不耐,隐藏得很深,他身边的皇后也是一如所是。
墨色眸子的余光从对面移到身侧,看来御座上的这对举国最尊贵的夫妻也是貌合神离。
皇后美得摄人心魂,也无法撼动皇帝的那颗心,皇帝尊贵俊美,也对皇后的心,讳莫如深。
一瞬间的光华,宁王冷峻的脸上慢慢漾开了一丝笑,很淡很淡,微微上扬的嘴角带出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拂袖举杯欲饮,那抹刺目的笑容正好被这个动作挡下、遮掩住了。
这时,外头内侍传来通报,声音尖锐,“瑾王、王妃到。”
瑾王一身亮紫色宽边的锦袍,头戴玉冠,腰束玉带,别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狮形玉佩,上头刻着一个瑾字,脚上蹬一双滚了金线的黑色皂靴。
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就这么意态悠闲的手挽凤卿踏足而来。
凤卿今晚穿了一件淡紫水纹云袖衣,下面搭配了一件深紫色的轻烟红罗裙,凌波广袖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藕臂微露,莹白如玉。
她清冷的眸子如一潭淙淙而流的清泉,眼波流转,如云水浩渺,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飘然如纱的衣饰,淡然从容的样子,比起御座上天人之姿的皇后,也丝毫不逊色,反而有一番别样的韵致。
向御座上的皇帝躬身行了个礼后,瑾王挽着凤卿随身入座。
凤卿坐下后,微笑着抬起头,迎上一双没有丝毫笑意的冰眸,她嘴角那抹浅笑瞬间凝滞住了。
对面坐了一个男子,神情冷漠,但是一双眸子细长有神带着魅惑的味道,眸底却深不见底,令人无法捉摸,他全身散发出尊贵而又不容忽视的气势,让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那浑然而成的高贵气质,跟自己的丈夫、御座上的皇帝没有云泥之别。
他的嘴角看向凤卿时随之勾起,勾勒出了一抹蛊惑人心的邪魅。
邪魅?
凤卿身子一僵,这气势,跟洞房花烛那晚那个邪魅的玄衣人很像,但是那个修长的男人身上邪气较重,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尊贵更浓。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了,心中却多了一丝阴忧的牵扯,再也无法自然地笑出来。
而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没有给出特别的提示,她下意识伸手饮下一杯酒,清冷的眸子随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雾,白皙的脸颊上熏染了一朵醉人的烟霞,浮现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