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他天生内敛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在这种交际应该的场合如鱼得水,所以就算闷得快要死,他也安于沉溺。
“京都四少”其他的三个都十分活跃,就他一个比较不善言辞,像王西聪所说,拿他来凑数的。
黎复生望着首席上的他们谈笑生风,他轻晃着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自得其乐。
“干嘛躲这里?”凌风端着杯酒过来,坐在黎复生的旁边。
凌风也是“京都四少”之一,排行老二,他处事圆滑,朋友满天下,他常说这就是他最大的成就。
“你知道,我不适合这种场合。”黎复生淡然道。
“状元爷,别总黑着个脸,有没有人欠你十万九千七。”
“是我欠你的,行吧。”黎复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喝酒。
“我收到风,皇上有意将元华公主许配给你这个新鲜出炉的状元。听说这元华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姿。兄弟,你有桃花运了。”凌风勾住黎复生的肩,暧昧地凑近他说。
“我又不是你,风流倜傥,人家公主怎么看得上。”
“各花入各眼嘛。”可惜他已有婚约在身,不然……也可以考虑一下。
“我一见到女人就头疼。”
“是吗?那香香小姐呢?”
“拜托。”恨恨地瞪他一眼。
“你不是晚上门禁的吗?不怕你老爹罗嗦了?”
“京都四少”当中,家庭最复杂的是黎复生,最不会挥霍的是黎复生,最孝顺的也是他,真不知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寒窗十年,他宁愿问朋友借钱,也不要他老爹的钱。
这到底是一对怎样的父子?
“我搬出来了。”黎复生面无表情地接口道。
“哦——怎么样,和香香小姐一起是不是很幸福啊?”凌风狭长的凤眼半眯,笑得极暧昧。
“我郑重声明,我是一个人住的。”黎复生放下酒杯,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眼见他要生气,凌风识趣地耸耸肩膀,住了嘴。
却在心里嘀咕:“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断袖的!”
在这一群人中,黎复生实属异类,可偏偏王西聪的妹妹王香香就喜欢他,喜欢到入骨的那种,偏偏,他却当人家是透明的。
喜欢他的人,上辈子一定欠他的。
“凌风!”
在凌风转身时,后面传来一声女子娇脆的喊声,人们循着声音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少女,她向凌风摆摆手,自顾自地走了过来。
黎复生不动声『色』地观察面前的少女,精致灵秀的五官,一双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雪白纤细却稍显瘦弱的身段,像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般。
“小蜻蜓,你来这里干什么?”凌风不舒适地眨眨眼睛。现在几十双男人的眼睛看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活剥生吞,他的心里怎么会舒服。
今天起风了,可小蜻蜓中『性』的装扮,头上胡『乱』地绑着,只穿着一件粗布长衫,腰上随便地绑了个结,领口开得很低,『露』出胸前『性』感的锁骨,她冷吗?
“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特意过来问你拿的。”小蜻蜓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凌风。
她的目光,好像扫过了他这边,黎复生连忙低下头去,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无礼。
只听见凌风说:“喏,快回家去,外面很多坏人的。”
随着脚步声的远离,黎复生重新抬起头,目送着小蜻蜓的背影远去。
“凌风,新泡的妞儿?看上去看是花骨朵儿啊,啧啧啧,你真残忍。”王西聪『露』出天生风流的笑容。
本来要走回首席的凌风,立刻改变主意,坐回黎复生旁边的座位上,对王西聪说:“这一点,我可不及老哥你。今是你寿辰啊,小红小紫,快陪大少多喝几杯。”
这下,王西聪被两个女子缠住,凌风总算落了个清闲。
黎复生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带着暧昧的笑容对着凌风笑。
凌风撇撇嘴,解释道:“你可别胡思『乱』想,我看她挺可怜的,只是把东郊的宅子‘借’给她住,你也知道我就要成亲了。”
“你跟我解释干嘛?”
“你跟他们不一样嘛,他们可以误会我,可你不能。”
在下月初八,凌风就要娶杜家小姐了,他早收心养『性』的,可平时嘴花花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
寿宴结束后,黎复生回到家里,已经快三更了,他疲惫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太刻意的装扮像个演戏的小丑,他一把扯掉这件价值不菲的紫『色』长衫。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宽松的白『色』里衣,才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浓浓的睡意向他袭来,他倒头就睡,他伸手一搭,才发现身旁居然睡着一个人。
几乎是像弹弓一样一跃而起,点着灯,才发现是一个女人,认识的。
王香香,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个『性』张扬,行为开放得令人咋舌,自小立志要当黎复生的新娘。
黎复生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但同时,亦免不了地烦躁。
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这个王香香到底是不是女的,『性』格跟她老哥一样,不过,她一定是女的,因为只有女人,才会胸脯高耸嘛。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摇醒她。
王香香『揉』着睡眼惺忪,含糊地开口道:“我来帮你收拾房子嘛,时间晚了,我就直接睡这里了。”
“谁让你收拾了?”他扫视了屋内一眼,确实整齐了,但他就喜欢随便放东西,那样拿东西顺手。
番外(2)
“你不要婢女收拾,自己搞得『乱』七八糟,这么『乱』我看不过去。”
王香香说话时,就要往黎复生怀里靠,但黎复生却快速躲开,跳下床去,严肃地说:“那你也不能睡这里,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授不亲?”
“我一点都不介意。”她望着他沐浴过后,发着亮泽的肌肤,垂涎欲滴。
“可是我介意。”他的头痛又发作了。
王香香扁着嘴,“可现在深更半夜,你忍心赶我走吗?”
“那你睡吧。”
黎复生往外走去。这个时候,朋友就派上用场了——借宿。
……
编撰史书这样的任务竟然落在他的头上,好狗血。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原来都是骗人的,十年寒窗又如何,学无所用。
爹爹早就提醒过他,只要有钱,有人际关系,不用读书也能弄个一官半职,如果没钱没人际关系,有功名也没用。
他当时回答,我相信人间自人正气在。如果再听这句话,再看这世道,感觉很讽刺。
从翰林院出来,他遇到了王香香,因为她的轿子就停了翰林院的门口。
“复生,听说你做官了,你真棒。”王香香向他奔过去,脸上神采飞扬。
“落井下石吗?”他板着一张冷脸。
王香香的笑容僵在脸上,带点同情说:“如果你不喜欢在翰林院,我可以跟爹说……”
“我不想靠任何人,我相信凭我自己,也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陪你去逛逛,就什么气都消了。”
“我爹让我今天回家,所以,没时间陪你。”黎复生婉拒了王香香的请求。
甩掉王香香后,黎复生来到乐淘坊。他并不擅长说谎,所以偶尔说说,就有人相信。
回家,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挺闷的时候,他都会到这里来,因为这酒楼是他好朋友凌风开的。
他跟香香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香香什么都好,可他对她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书上说的,见到有感觉的人,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也许是他太感『性』了,书上说的,都是骗小孩的。
靠在窗边的桌子,黎复生闷闷地喝着酒,今天不见凌风到酒楼来。
“喂,是你啊。”
一个娇脆的声音从黎复生的头顶掠过,他抬起头,便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是她,小蜻蜓。
“喂,我们以前好像认识。”小蜻蜓大喇喇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绽放着青春的笑容。
阳光从窗口穿进来,洒在她身上,染了她一身。
黎复生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一件中『性』的长衫,随意地跷起二郎腿,给人有点不修边幅的感觉。
“我是说,我们上辈子也许认识。”小蜻蜓凑到他面前,她的唇快要碰上他的了。
她身上少女的气息窜到黎复生的鼻子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打鼓般,他猛地往后退去。
她笑了,轻松得仿佛他们真的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而不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是凌风带你来的?”小蜻蜓望着他手里的酒杯问。
“是啊。”他在想,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小蜻蜓望着眼前温和沉静的男人,在心里发笑,他真的很不同,跟她所认识的男人不一样。
“你等我一下。”
她下楼去一会,然后走上来,手里提着一壶酒,放在他面前。
“这个适合你。”
黎复生倒了一杯酒,是红『色』的,像血,却飘出一股浓浓的好闻的香味。他没有多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蜻蜓眨眨眼睛,微笑说:“葡萄酒不是这样喝的,得慢慢品尝。”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以熟练优雅的姿势轻晃着杯中如血的『液』体,轻尝了一口,抿抿唇,然后递给他,“你尝尝,慢慢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黎复生愣了一下,疑『惑』地望着她。
小蜻蜓拉过他的右手,把酒杯放在他的手上,眼睛充满天真地说:“你喝喝看。”
他试着用学她的方法去喝红酒,入口比起白酒来自然是酸涩,但回味甘醇,第一次喝,他几乎就爱上了这种酒。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说这个适合他?
“这酒是你的?”
“对。是我自己酿的。我妈妈教我酿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哦。”
“妈妈?”
“哦,我妈妈就是你们所说的娘亲。小子,你的问题可真多。”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话我从小听到大,都听腻了。”没办法,谁让她比别人聪明呢。
黎复生笑了笑,不停地喝酒,就是因为李白的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因为喝得太多了。
……
费力地睁开眼,黎复生『揉』了『揉』疼痛的头部,恍恍惚惚地看到熟悉的床单,他想张口说话,可发现嗓子像火烧,干涸得快要冒烟了。
“你醒啦。”
眼前出现是一张稚嫩的脸,小蜻蜓端了杯温水递给他。
黎复生将杯中水囫囵喝下,问道:“是你送我回来的?”
“是啊。是凌风把你家的地址给我的。”她望望四周,『露』出羡慕的眼神,“不过你家真的好大好舒服,你一个人住太浪费了。”
说着,她一跃躺在床上翻滚,笑得十分惬意。
黎复生失笑,他总觉得小蜻蜓身上有种孤傲的特质,没想到,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那你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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