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非要请我的哦。”小蜻蜓扁着嘴,好无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现在把她赶出去吧,瞧她可怜巴巴,无家可归的样子,任谁也狠不下心啊。
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他教她生火,说是教,其实她双手抱胸,颠着腿看他做事。
黎复生虽然出现于富贵家庭,但他自小习惯独立,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所以生火煮饭也是常有的事。
他往灶堂里添一大截干柴在火里,火光熊熊里,爆发出一阵劈啪声。
“你好厉害啊,真是什么都难不到你。”小蜻蜓拍拍他肩膀,笑了。
“我不像你,千金之躯。”他直觉这样说,抬起头,见她正掠着头上的长发,炉火熊熊,照着她嫣红可人的脸颊,斜过那双剪水瞳子,打量着他魁昂的健躯。
“别开玩笑了,我是一无所有,两袖清风,三长裤短的人。”
他被她逗得“噗哧”地笑了。
“你笑得很好看,应该多笑笑。”她脉脉含情的一双眸子,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
也不知怎地,黎复生的脸又再红起来,红到耳根子去了,连忙别开脸,发现水已经烧开了。
在她去洗澡的时候,他关上房门,蒙上被子睡觉,免得自己再胡思『乱』想。
他想到了父亲,其实他很想问父亲,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把他和娘亲抛弃?但他终究没能问出口,母亲宁死也不要父亲的可怜,他也是。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小蜻蜓大喊道:“喂,开门!有没有干『毛』巾?”
黎复生只好起身,拿出一条新的『毛』巾送到门外去。
沐浴过后的她,一头乌黑的青丝湿湿地垂着,更显现出一番娇柔绮妮,她光洁的额头炫耀着青春,柳眉杏目,长长的睫『毛』微翘向上,一口皓白有牙齿在微笑时会『露』出来。
她全身仿佛都发着光,仿佛不是肉身凡胎,像钻石堆砌出来般闪亮。
真是尴尬,黎复生此刻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全身都像烧着了般发热。
意识到自己失态,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他迅速关上门。
小蜻蜓觉得这根木头有时候挺神经兮兮的,不过,不管了,现在好好地睡一觉,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
让另一个人住进来,这样的生活并没有黎复生想象的那么难以适应,相反,小蜻蜓开朗的『性』格,整天嘻嘻哈哈的很好相处。
她不像是一个婢女,倒像是一个房客,进出自如,有时候还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
她的生活倒是很简单,除了吃就是玩,还有蒙头大睡。
他发现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做,像个大小姐似的,如果他不在家,她就在外面吃,或者拿水果当餐,买东西的钱当然是拿他的,理由是给他买的,吃的人却是她。
黎复生很不忍心看她饿肚子,一有空就下厨煮东西给她吃,他如果中午不回来吃,就会多煮一些。
“你对我这么好,小心我爱上你。”小蜻蜓笑嘻嘻地走进厨房,一手拿着削好的苹果放到嘴里咬,一手搂住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黎复生。
她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挽着袖子,两人肌肤的触感让黎复生像触了电般。
“别玩了。菜要焦了。”他不动声『色』地逃脱小蜻蜓的钳制,以轻松的语调回应。
背对着小蜻蜓的黎复生并没有看小蜻蜓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想不到他的人虽然古板,但做的菜却不错,『色』香味俱全,绝对是绝世好男人。
妈妈常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她就会问,那爸爸呢?
妈妈就会回答,爸爸除外。
其实,小蜻蜓真的很想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最后没有跟她们一起,可是她不敢问,也许她能猜到妈妈会怎么回答。
妈妈总是说,她们俩是外星来的异物,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
她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黎复生抬头便望见她在想事情出神,忍不住给她招魂,“怎么不吃菜?”
小蜻蜓这才回过神来,垂头扒饭,突然抬头问:“听说你快要成亲了。”
“你听谁说的?”黎复生想了想,她常去乐淘坊,那里是“京城四少”的聚集地,总有些逞口舌的人。
“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小蜻蜓继续追问,兴趣浓厚的样子。
“你别听人『乱』说啦!”黎复生埋头吃饭,不想回答。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谁也不再说话,各怀心事。
……
黎复生没回翰林院去,反正去了也没事可做。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他去敲小蜻蜓的门,才发现她出去了。
他在家里等了一个下午,她仍是没有回来,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来,她怎么这样,出去也不说一声,也不说去哪,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干着急。
直到夕阳西下,他准备去乐淘坊看看时,就见小蜻蜓一身摇摇晃晃地自门外进来。
她脸『色』绯红,眼神『迷』离,还一身都是酒气,再明显不过了。
“哇!你做什么?怎么喝这么多?”黎复生捂住鼻子,被浑浊的气息冲击得头昏脑胀。
小蜻蜓懒得理他,直接回房,仆倒在床上。
黎复生觉得她有点不妥,尾随她进了屋。
她也不脱鞋就直接躺在床上了,她呼吸很沉重,紧闭的眼睛,愁楚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
黎复生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谁知手一碰触她的手,就被灼热的温度吓到了。
“小蜻蜓,你没事吧?”
她的额头更烫,却一动都懒得动。
“小蜻蜓,你是不是不舒服?”他惊慌得手足无措,这才想起请大夫,连忙奔出门去。
他请来大夫给小蜻蜓看病,又是抓『药』,又是煎『药』,跑了几趟,喂她喝下『药』,他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已经疲惫不堪。
坐在病床边,望着小蜻蜓退烧后苍白的脸,黎复生忍不住心疼,轻轻地握起她冰冷的小手。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小蜻蜓的关心,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她只是感了风寒,就足够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小蜻蜓沉睡着,原本眉飞『色』舞的脸此刻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垂下眼睑,失去了往日嚣张跋扈的神『色』,完完全全像个孩子。
他伏在床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小蜻蜓醒来时,头还有点痛,但看到伏在床边睡着了的黎复生,她轻松地笑了。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剑眉星目,但她喜欢看他笑的样子。
望向窗外,天已经全黑了,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
她有许多放不下的心事,对别人来说,那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她不开心的时候,只能借酒浇愁,没想到自己变得这么虚弱,竟然病了。
黎复生对她真的很好,但只是把她当朋友,当妹妹,却绝不是情人,这个她分得很清楚。
而她,也从未想过有一个人会一辈子对她好,给肩头她靠,那是不现实的愿望。
夜凉如水,他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她推推他的胳膊,“喂!黎复生!”
黎复生被惊醒,看见她的面容上终于恢复了点血『色』,心里放松了不少,“你醒啦。”
“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大夫说你的烧是因为喝酒引起的,以后少喝点。”
“我以前也这么喝,也没事。这次只是运气不好。”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小蜻蜓还不忘逞口舌之快。
……
翌日一大早,一名青年男医徒送来草『药』,来到小蜻蜓的床前,细声细语地嘱咐道:“你最近这几天一定要吃些清淡的,多穿衣,被子要盖暖,把这些『药』喝完,慢慢就会恢复。”
一旁的黎复生扭头来,发现医徒眼睛一直看着小蜻蜓傻愣,顿时明白了。
“好了,我会照顾她的。”接过草『药』,就客气地把医徒“请”了出去。
再走回来时,小蜻蜓拿着一个精致的香囊抛来抛去玩耍,一缕香草的味道在屋里飘散开来。
黎复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看你的魅力多大,把人家『迷』得七荤八素的。”
番外(3)
“是吗?”小蜻蜓微微抬起眼,然后靠近他,眨着秋波暧昧地问:“那你呢?”
她吐出兰香的热气喷在他的耳后,像是。,把黎复生吓得魂都丢了,连忙向后仰了仰身体,往后退了半步,长指点在她的额上,“你是不是病傻了?”
小蜻蜓自觉没趣,撇撇嘴,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黎复生看她又要睡,起身离开。
他回到房里,重重地关上门,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颊,其实并不是小蜻蜓病傻了,而是自己不知道脑里哪根筋搭错了。
刚才靠的那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楚小蜻蜓脸颊的绒『毛』,阳光下发亮的白嫩皮肤,让他差一点,就吻了上去。
“我真的疯了!”他很想痛扁自己一顿,把自己扁醒。
他跟小蜻蜓,怎么都扯不到一起的。
……
过了两天,小蜻蜓好得差不多,但仍躺在床上,无聊地将香囊抛来抛去。
“睡了两三天,你还没睡够吗?”黎复生忍不住说。
“我喜欢!不行吗?”她嘟起小嘴,可爱嘟嘟。
“行行行,那你睡一会,我去给你煮点粥。”黎复生说着,转身要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小蜻蜓忽然一跃而起,扯着他的手,用力将他拉到床边:“喂,你整天忙里忙外,都不累的吗?躺下休息一会吧。”
“睡这里?”
“这床这么大,你怕不够你睡啊?还是担心我会把病传染给你啊?”她嗔怪地瞟他,好像在怪他大惊小怪。
“那倒不是。”黎复生厚道惯了。
小蜻蜓就是故意这么说,让他不好意思拒绝,她把他放倒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这两天,他对她怎么样,她不是感觉不到的。这个世上,除了妈妈,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
黎复生小心翼翼地躺在床边,动也不敢。
“睡过来点啦,我会吃了你啊?”小蜻蜓故意嫌弃地说。
黎复生挪了挪身体,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极不自在,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他慌『乱』得不能自己了。
小蜻蜓将自己的手脚都软软地搭在黎复生的身上,在他耳边吹着气,贴上去小声说:“放松点啦,你不怕你一会儿就变活化石啊。”
被小蜻蜓身上的幽香气息缠绕着,再加上她呼吸时若有若无地在他颈窝撩动,黎复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他的脑袋开始胀得昏昏的。
偏偏,小蜻蜓像是不知,变本加厉地,手掌抚上他的胸口。
“黎复生,除了妈妈,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说完,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黎复生惊讶地转头望她,映入眼帘的是她眼中深深渴望的神情,墨『色』的眼眸被一层薄薄的泪膜覆盖,让人心猿意马。
他静静地看着她瞳孔中的自己,感受她越来越近的气息,直到那柔软的触感,他才发现,他们正在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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