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宝明被困在异乡,继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这次他下定决心要彻底将那个人遗忘,既然她不肯给我机会,他也永远不会再给她机会说由头来过。
夜幕降临,一轮明亮的满月升上天际。
微弱的敲门声遽然响起。
半梦半醒间,他模糊地猜测,一定是她回来了,钱心仪。
他起身开门,却没有人影,只看见外面月『色』冷清,那么空茫遥远,那么森寒,目光的尽头,灯火璀璨,他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是幻觉。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希望见到她的。
只有依靠酒精的麻醉,他才能入睡。
宿醉的消愁,却补偿不残缺的心伤。
他换了房间,因为他依然隐约感觉得到整个房间里隐隐飘『荡』着她残留的气味,若即若离,似有似无——不不,他可以忘记一切,一定可以。
凄然一笑,便挥剑斩断前尘旧事,风清,云淡。
情缘幻灭后唯一的结局,就是擦肩而过。什么生死相随,什么地老天荒,全是假的。
大泽与牡丹国京都,相隔万里。
唐宝明和钱心仪,从此相忘于世界,惟有在岁月苍茫的荒野里,偶尔看着同一片落霞。
华灯繁华如一袭华裳,却沾染缕缕俗世凡尘。
……
金利王爷夫『妇』一从外面回来府,两人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才把门关起。
“这件事可不能让诺儿知道。”王妃面『露』忧『色』。
“那傻丫头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金利王爷叹道。
“哎,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喜欢上一个牡丹人。”
“牡丹人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一看到王妃扁了嘴,金利马上改口,“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唐宝明配不上我们女儿。”
“其实唐宝明也是不错的,只是……哎!”长长的叹息。
“牡丹太子要行动,这个唐宝明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毕竟是认识过的一个人,会觉得伤心……”哽咽住了。
“别难过了,待会儿见到女儿,千万不能这个样子……”
诺儿要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屋里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脸『色』霎白,直到当听见脚步声往外移,她才赶快闪身躲到墙后。
听爹娘这么说,可察汗王是想除掉唐宝明了。
不行,她不能让宝明死。
……
砰砰砰砰!
敲门声不绝耳。
肯定又是钱依。这些天心依怕她有事,天天来陪着他。
他穿起鞋子,慢吞吞地去开门,极不耐烦地道:“来了来了,别敲了,再敲门要倒了。”
拉开门,瞧见是诺儿,怔了一下,“怎么是你?有事吗?”
轻轻一个吻
这样冷漠的语声,令诺儿的心揪痛了一下。
“别说这么多了,跟我走。”她拉着他就往外走。
“干什么?你要拉我到哪里去?”唐宝明挣开她的手,没好气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
“再不走就晚了。”诺儿一脸焦急,想也不想就说出这些话。
唐宝明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牡丹国政变,汗王要杀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不停地望向外面,生怕可察派来的人就要到了。
闻言,唐宝明脸『色』大变,手足也变得冰凉,“怎么会这样?”
“快跟我走。”
“不,我会连累你的。”
“如果你再不跟我走,就真的连累我了。我都安排好了,准备好了马车,把你送出去。”
唐宝明半信半疑,一颗心摇摆不定,在诺儿渴求的眼神一再追迫下,终于不再多想,跟着她走。
两人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在诺儿公主的带领下,顺利出城,马车直奔出荒效,诺儿才叫停。
“宝明,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自己要保重。”诺儿恋恋不舍地抚上他的脸,他是那般英俊『迷』人,只可惜他们注定是有缘无分。
“那你怎么办?”这一段时间,她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的,只是都记在心里了。
“你不用担心,我是公主,不会有事。我折回去,就去太子宫,有太子给我证明,没有人敢怀疑我。”她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似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谢谢你!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她救命之恩的感激。
她似是鼓足了勇气,猛地将自己的唇凑到他的唇上,只是轻轻相碰了一下,她迅速离开。
这轻轻一个献吻,令她脸红耳赤,别过脸去娇羞地道:“你已经报答我了。”
“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遇到一个疼你的男人。”他『摸』着她的头,温柔得像个大哥哥般。
“嗯。”诺儿重重点头,眼中含泪,连忙转过头去悄悄擦去泪,从车座下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他,“这个你拿着,路遥漫漫,你自己小心。”
“我会的。你也快点回去吧。”唐宝明打开马车的门,跳下马车,又忍不住回头看她。
“保重!”两个字,似有千斤重,终于,泪如雨下。
“回去吧。”他用手擦去她脸颊的泪,微微一笑,往后退去,向她挥手。
心里终有万般不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诺儿闭上眼睛,任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下,狠下心说:“回宫。”
她想自己更潇洒一点,可她做不到,马车开动时,她就马上回头看他,看着他的身影越变越细,离她远离越远,她好想好想停下车,向他走去,可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直至,再也看不见他。
她知道,这辈子,她跟他再也不会有交杂。
眼泪,已经不能表达她此刻的悲伤。
……
没完没了的雨水,狭窄的石室,『潮』湿的地面,还有面如死灰的人,空白的思想。
男女有别
钱心仪已经死了,因为,心已经死了,一只不安于室的人,不再接触阳光,她一定会死掉的。
每天,她要趴在地上,才能奢侈地看一眼阳光,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现在,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破碎的,尖利的瓷片,只要她轻轻往手上一割,她就能解脱了,她的眼神越来越散『乱』。如果说,她在临死之前,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留恋的话,她想再看唐宝明一眼,只是,他们再也不可能由头来过了。
她慵懒地,漫不在乎地,将瓷片靠向她的手腕……
哐啷一声,门突然开了,一段强光照进来,她觉得好刺眼。
“你想做什么?”明皓大惊,飞扑过去,将她手里的瓷片抢过来,却因此割伤了她的手指。
“我知道你恨我,全世界的人都恨我,那我成全你们,我去死。”钱心仪直直的瞪他,仿佛用眼神质问他为什么要救她。
他不理会她的眼神,更不理会她的问题,蹲下身子,用自己的白手绢温柔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为什么不让我死啊?如果我不能骄傲地活着,我宁愿死!”她发了疯似的用手捶打着他的胸。
“好了,别闹了。跟我走。”
“走?”大喜过望,她傻傻地瞪着他。
“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他戏谑地笑道。
“当然不。”钱心仪的脚底像抹了油,跑得比翔哥还快。
明皓跟着跑出来,将她拉上已准备好的马车,快速离开了皇宫。
钱心仪坐在车里,伸伸腰,抖抖腿,都觉得十分痛快,她一直牵起车窗帘,望着外面的景『色』。啊,久违了,缤纷的大千世界。
明皓却冷冷地将她拉坐好,并把帘子放下,他神情紧张,焦躁不安,脑袋左看右看,压根就没停过转动。
一向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关心的花花公子,什么事会令他这么紧张呢?
“为什么突然放我走?”她好奇地问。
“别问这么多。”知道得越多,就代表麻烦越多。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停车,停车!”钱心仪大喊着,躁动地跺着脚。
“闭嘴。”明皓冷冷地喝她。
她不依,“再不停车,我可就要跳车了。”
她扶着车壁站起身,但车身太矮,她只能弯着腰,她走到车门前,就要开门。
明皓扑上去,抱住她,将她往后拉,挣扎着,两人跌坐在椅子上,钱心仪大喊:“放开我。”
马车仍在前进,微微摇晃。
明皓紧紧抱着她:“别动,别动……好了,我告诉你原因好了。”
“说。”她扬起眉,虽然身体不能动,却仍气势『逼』人。
“好,我说。”他神『色』凝重,十分严肃地说,“太子拥兵自重,谋朝篡位,协天子以令诸侯。现在,父皇和四皇兄都已经被他捉起来了。”
事情的严重『性』,出乎钱心仪的意料之外,早料到太子会篡位,没料到的是他会那么心急。螗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察又怎么可能无条件地帮他呢。
“打吧打吧,人类繁殖得太快了,总该死一些的。”钱心仪风轻云淡地说。
“听大泽那边传来消息,说明哥失踪了,他可能是预料到出事,可能会赶回来,你这一路上,就去找他吧。”
唐宝明逃了出来?他不笨嘛,不愧是她钱心仪能看上的男人。
“你觉得他逃出来是为国为家吗?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一连的两个问题,把明皓问愣了。
钱心仪又说:“他恨牡丹国,恨皇上,恨皇宫里的一切。”
这些明皓都知道,他皱起眉来:“那依你说,他会去哪里?”
“谁知道!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也许他会去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没有人认识他,平平静静地过着隐居的生活。”毕竟那才是适合他的生活。
一个沉默的执着的,被伤害之后将自己包裹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的人。
“你帮我把他找回来!你帮我把他找回来!”明皓的语气激动起来。
“何必呢?为什么不让他就这样去过他想要的生活?远离纷争,归于平淡。”她轻轻地摇头叹气。
“可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只要想到以后都见不到明哥,他的心里就慌『乱』起来。
明哥说他长大了,其实,他多么不愿意长大,他愿意一直被明哥照顾着。
钱心仪伏在明皓怀里,偏头想着,想着,突然抬起头问道:“你相信缘分吗?”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不相信。缘分只是一个借口,可以是天意,更可以是人为。”
“可我却相信。”轻轻地闭上眼睛,心里想到的是,在那间小屋里,抱着心爱的人,轻摇慢舞……再加快,那段时光的快乐,都只剩下空空的痛苦。
……
“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走吧。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自由了。”走下马车,明皓大声宣布。
“你不跟我一起走?”钱心仪仍待在马车里,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不了,我跟你一起不是那么方便,以后,咱们可能天各一方,你自己多保重吧。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
他说话时,钱心仪一直定定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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