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灿然一笑,真的希望事情如他所说,那该是多美好。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回不去了。
她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愿放开,多么希望,时光能在这一刻停住。
唐宝明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她在害怕什么?
终于,阿奴放开他,含泪微笑说:“宝明,我也很想跟你由头来过,可是,不行。”
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她,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我只是一个宫女。也许你不会介意,但我介意。这个世上能配得起你的,只有钱心仪。”
这句话,令每个人的内心都血脉澎湃,但每个人都努力地维持着原人的神情。
“其实那天的毒酒,下毒的是我,而不是她。我妒忌她,真的妒忌。所以,我陷害她。我不后悔,因为它让我在这一段日子里拥有了你,即使不是拥有你的全部,我也足矣。”她的嘴角带着惬意的笑容。
那原本面无表情的钱心仪,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后,有了怒气,冲上去就赏了阿奴一巴掌。
阿奴并不还手,只是浅笑道:“你打我,是因为你妒忌我,我觉得好开心,我终于让你也妒忌一次了。”
是啊,她妒忌,发疯似的妒忌,因为那个站在身旁,此刻面无表情的男人,他居然跟别人女人……还是这种女人,令她情何以堪。
钱心仪悲愤地打了唐宝明一个耳光,奔了出去。
唐宝明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场变故,这些女人。
……
吃饭时,餐桌上只有两个人,火机和诺儿。
两人都是面如死灰,食不知味。
“太子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火机嘴里嚼着东西,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心仪的消息。”
诺儿放下筷子,幽幽道:“虽然那个人伤害过他,但要忘记一个人,是很难的事情。”
“想到那里去了,我们是来办正事,来招降的,不是谈情说爱。”火机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
“参见皇上。”
“平身。”唐玄厚望了一眼殿下跪着的钱心仪,只见她神『色』黯然,眼眶湿红,他说,“事情朕都听说,自己为自己平反了,应该高兴才对,别难过了。”
“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钱心仪淡淡地说。
唐玄厚叹道:“可以做到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简单啊。”
钱心仪坐到他身旁,那个位置,好像一直都是她的。
“皇上,难道你就甘心在这个小小的西京为皇吗?”
唐玄厚注视着她的脸,“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们还没输。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没有输。”
“连你也想朕投降吗?”
“我知道这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其实最难的,是过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
钱心仪这话,直说到唐玄厚的心里去了。
“你所想的,朕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朕这一回去,恐怕也只能是苟且偷安,永远活人可察的脚底下。”
“皇上可听过卧薪尝胆的故事?”钱心仪秋波流动。
“这不可同日而语。”
“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皇上相信吗?”
唐玄厚眉头皱起,苦苦犹豫不定。
钱心仪又道:“皇上还记得曾答应过我一件事吗?”
他点头,疑『惑』地望着她。
“现在就是皇上兑现承认的时候了。”
唐玄厚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她,她是第一个胆敢命令他的女人。
“请相信我。”她的声音低沉、魅『惑』,听起来双唇似乎都没有相碰,带着丝丝呼气,沙哑而慵懒。
相信这句话的杀伤力,并不仅仅在于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还有这个魅『惑』的声音。
她的美,也不止是她的妩媚,或者是她的聪明,还有她这个魅『惑』的声音。
……
雨后的天空,很蓝很蓝,蓝得刺眼,看着看着,会让人忍不住想掉泪。
钱心仪有个习惯,不管是好心情,坏心情,好天气,坏天气,总想点上一根烟。
最近很是弄不到烟,但她的烟瘾犯了,而且尤其严重。
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唐宝明的院前。
她在外面徘徊了一阵中,终于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院里,屋里,冷冷清清,看不到一条人影。
她一抬头,便看见他了,他立在小楼上,形单影只。
阿奴走了,只剩下他一个。
誓言幻作烟云字,错付千般相思,情像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愿那天未曾遇。
钱心仪蹬上小楼,来到他身旁,他却似是浑然不觉。
他在为别的女人伤心,令她心里有些郁结。
“有烟吗?”她问。
他的手缓缓在动,从怀里取出烟来递给她。
钱心认接烟叼上,左右看看:“火呢。”
唐宝明递给她火折子,神情依然冷淡如水。
钱心仪把烟燃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明眸盯着唐宝明的脸,问道:“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烟,也许只有你这里才会有。”
唐宝明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山。
“你一直有抽?”钱心仪惬足地吸着烟,这一口烟吸得比鸦片还要惬意。
还是没有回应。
唐宝明早就戒烟了,只是身上带烟和火,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只是习惯而已。
“你一直带着烟啊?”
终于,唐宝明忍无可忍,回了一句:“你千里迢迢地从京都来到西京,原来就为了这根烟。”
“没错。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物,我一向不执着。但香烟却不一样,我的生命得靠它延续下去。”
那些爱过她,或者是爱着她的人,都各苦笑一声吧,所有的费尽心思,所有的死心塌地,尚抵不过一根烟。
“阿奴姑娘走了?”她问的是废话,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
“是走了。”
“其实我无意伤害她。”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事不能单纯地怪谁,只能怪造化弄人。
一阵沉默,谁也没看谁,脸『色』沉重。
半晌,钱心仪叹一口气道:“真的好想再去一眼那个瀑布。夏天看跟冬天看是不一样的。”
唐宝明也抽起了烟,熟悉的味道在他的身边萦绕。
“你陪我再去看一次,好吗?”她用充满渴求的眼神望着他。
“我去不了。”他淡然拒绝。
“我会等你,等你答应为止。”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唐宝明目不斜视,吸着烟,看着远山,云聚云又散。
……
“你以往爱我爱我一顾一切,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好多谢一天你改变了我,无言来奉献,柔情常令我个心有愧,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张国荣,谁能代替你地位……”
钱心仪一边唱一边跳,尽管大动作,仍无法尽情表达她内心的喜悦。
唐宝明虽然没有答应她什么,但他并没有推开她,凭他那内敛得近乎木讷,不善言辞的『性』格,这已经算对她不错了。
转角时,有人喊住了她,“宝宝,快过来。”
是明皓,只有他会叫她宝宝,的确,他也宠她如宝宝。
钱心仪连跑带跳地走向他,娇喘吁吁,小脸红通通,问道:“什么事?”
“请你吃千层糕啊。”明皓拉着她就跑。
千层糕值得他这么兴奋?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有童真了?
果然是千层糕,香喷喷的千层糕,还有很多好吃的。
梅子酱配千层糕,两样都是她的最爱,酸酸甜甜,真是绝了。
不过,她自己可不敢先尝,而她的实验品,就是她旁边的帅哥明皓。
“喂,你吃吃看,这个。”
看着她手里沾了红红的梅子酱的千层糕,明皓忍不住拧起眉心,左看右看,抱着怀疑的态度问:“这能吃吗?”
“谁说不能,好吃着呢。”钱心仪极力劝说,脸上的笑容十分『奸』狞。
感觉前面是一个火坑,明皓淡然地瞥了她一眼:“你不会想要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吧?”
“你觉得我会干这种蠢事吗?”她瞪圆美眸,不服气地瞪着他。
“难说。”他摇头叹气,却一改语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捉住她的手,将她手上的食物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什么味道?”她充满希望地问着他。
“就是千层糕跟梅子酱的味道。”
“我是问你好不好吃?”
“好吃吧。”他微笑以对,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钱心仪不满地撇撇嘴,嘟哝道:“好吃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好吃吧’那算是什么?”
这时,唐宝明恰好从门口走过,看见里面的状况,简直就是大惊失『色』,三步并两地跑了进去,凝着明皓问道:“明皓,你没事吧?”
明皓见他来了,微笑道:“我没事,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你刚才吃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下毒害明皓吗?”钱心仪挑眉纳闷地觑视唐宝明。
她苦要下毒,也先毒死他。
“你胡说什么?明皓不能吃梅子……”
“明哥,你别说了。”
钱心仪圆瞪着眼睛,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不能吃梅子吗?会怎么样?”
“没有的事。”明皓淡淡地说。
“那就好,免得有人在这里小题大做。”钱心仪含沙『射』影地瞪着某人。
相濡以沫,情欲交融
唐宝明懒得跟她争辩,他只是担心明皓。
明皓微笑着,但渐渐,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变成了痛苦之『色』,他抱着肚子降低音量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上个茅房……”
话还没说完,他已抱着肚子,痛苦地一溜烟地走了,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跑得真快啊。”钱心仪忍不住笑叹。
唐宝明沉着脸,不悦地道:“这个傻瓜,明知道每吃梅子就会拉肚子,还要吃。”
钱心仪变了脸『色』,难怪刚才唐宝明这么紧张,原来如此,她刚才还那样子『逼』明皓吃东西,哎,不是不知者不罪嘛,他用得着这样摆个冷冰冰的脸给他看吗?
明皓也真是的,明明不能吃还要吃,他说出来,她就不迫他了嘛。这不摆明了要她内疚嘛。
看着桌上的千层糕,便想起了在那冰天雪地里,他在茫茫大雪中向她走来,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千层糕,将他的双手烫得通红,他的脸却被北风刮得通红。
为爱情,赴汤蹈火,只为相濡以沫,。交融。
那一刻,她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明皓不会有事吧?”她到底良心还没全部泯灭。
“你伤害他还不够吗?我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吧。”唐宝明神『色』沉肃,认真无比说。
“我跟他在一起是本着你情我愿的原则,我并没有强迫过谁。”钱心仪耸了耸肩,悠然笑道。
这个“你情我愿”正是她的致命毒『药』,只怪自己不争气。
唐宝明无言以对,转身离开。
钱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