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明无言以对,转身离开。
钱心仪望着他的背影,手里拿着的千层糕都凉了,她绝秀的容颜突然堆漾起坏坏的笑容,将千层糕沾了梅子酱,站起身喊道:“喂,我请你吃的。”
她将手中的糕点用力地丢向他,唐宝明回过身去,用手挥开糕点,不料被梅子酱的汁『液』染了一袖。
“你——”唐宝明怒视着钱心仪扬着邪恶的笑容,她伸出舌头笑『舔』手指残留的梅子酱。
“很甜呢。”钱心仪昂起脸蛋,冷笑了声,兀自转身离去,再也不想多看唐宝明一眼。
而唐宝明一身狼狈,那个罪魁祸首却已逃之夭夭,心头不由得恼火起来。
……
自从昨晚从外面回来,钱心仪的心情就好像一直不错,脸上的笑容多了,还会带诺儿和火机出去玩呢。
瞧他们在外面游湖,就玩得不亦乐乎,大概乐不思蜀了。
阳光明媚,春风柔柔,湖水碧绿,诺儿难得看到这样的美景,脸上一扫往日的郁闷。
也不是说她没见过这样的景『色』,这西京宫,跟京都的皇宫,根本就是天渊之别,但在屋里关了几天出来的,只怕水草都是香的。
她终于也体会了一次坐牢的心情。
现在,诺儿趴在船头,凝视着一脸恬静的钱心仪,问道:“你心情不错嘛,有什么喜事?”
“想知道啊?”钱心仪对她眨眨眼。
“想啊。”诺儿点头如捣蒜。
“偏不告诉你啊。”钱心仪邪魅一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诺儿直翻白眼,冷哼一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钱心仪不再理她,把腿伸进水里,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了涟漪。
静默了半晌,诺儿又道:“钱心仪,你答应过帮我追宝明的哦。”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了?”钱心仪耍起赖来,她秀致的脸蛋上勾着浅而淡然的微笑。
诺儿仔细回想起来,好像钱心仪真的没有答应过,一时令她答不出话来。
钱心仪点起一根烟咬在嘴里,身体微微扭动,唇间似笑非笑,神情妩媚,嘲讽道:“我又不是脑袋有『毛』病,又怎么会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拱手相让?”
“你——”诺儿的脸变得惨白森冷,生生倒映进波动的湖水里。
一旁的火机一直竖起耳朵听她们的谈话,这时开口说:“如果唐玄厚不接受招降,那咱们就摆驾回京吧。”
钱心仪美目流盼,笑道:“你急什么?他当然会答应,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不是,我只是怕你忘了。”
她嫣然一笑:“放心,该记得的,我永远都会记得。”
别人的事情,死人也好,天塌下来也好,都是小事,只有她自己的,才是大事。
……
秋千摆摆,一双纤细的莲足在秋千下摇摇,白『色』的裙襬随风而飞,一头柔亮的青丝如黑缎般在风中扬舞。
钱心仪望着湖面,小荷『露』出了尖角,蜻蜓追逐着,时而停在荷叶上,时而拂过湖面,春意无限。
唐宝明从远处走来,看到她时,怔了一下。
她已经秋千上下来,飞扑过去抱住他,噘起了红嫩的小嘴儿说:“可让我逮到你了。”
唐宝明失笑:“我又不是兔子。”
“贫嘴。”她她笑咬了他下颚一口,惹得他直搔她胳肢窝,唐宝明强忍着,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两人笑倒在草地上。
就两人人默契不语,呼吸声匀匀地交迭的同时,春风悄悄地吹落了枝头的桃花。
“我想吃冰糖葫芦。”她发着嗲,娇蛮地向他讨吃的。
她好像喜欢在合适的时间,做些不合适的事情。
唐宝明差点没晕过去,“糖葫芦?”
“是的,我看城外有。”
“我让人给你去买。”
习惯『性』的妥协,唐宝明突然想起不对劲,质疑地挑起了眉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买?”
“因为我要吃啊。”钱心仪说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并抛给他一个白眼,像是在说,这还用问吗,你很笨耶。
唐宝明暗骂自己下贱,他的体内一定有一种被虐基因,大把的女人抢着侍候他他不喜欢,偏偏喜欢被一个女人差来使去。
钱心仪在他身后喊道:“我要海棠果的哦。”
她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灿若阳光。
“挑嘴。”唐宝明没好气地轻斥了声。
这个时候唐宝明本该生气的,奇怪的是,他却没有。
钱心仪有点吃惊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远去,她一直就这么看着他,一个动作都不想错过,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她其实自己并不知道,很久以前,她就喜欢这么盯着他,特别是在他一脸严肃的为自己做事的时候。
然而,不过片刻,一串红艳艳的海棠糖胡芦就出现在钱心仪的手里,她笑咪咪地咬着吃,滋味颇好。
“我爱死你了。”她吃着吃着,冷不防凑上去偷亲他一下,刻意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艳红的唇印。
唐宝明抢过她腰上的手绢,用力地搓着脸上甜腻腻的糖迹,脸上又气又恨。
但她刚才的那句话,却曾撼动过他的心。
她很生气地跳起来叫嚷道:“我的手绢就这样被你污辱了,你得负责帮我洗干净。”
“谁让你……”
“我怎么了?”她气焰嚣张地明知故问。
唐宝明懒得跟她吵,反正每次都是他先妥协的。
钱心仪叉着腰,嚣张地道:“我告诉你,有女子亲你是你的福气,你应该不洗脸的留着。”
“那那些男人岂不是都不用洗脸的,节约用水啊。”这话他本不想说的,是她太过分了。
接下来,只怕又是一阵唇枪舌剑。但,没有,钱心仪这次没有争辩,只是可爱地皱了皱小鼻子,朝着他贼兮兮地一笑:“你真是辛苦了,这糖葫芦真好吃,赏你一颗。”
她将糖葫芦喂进她的嘴里,他的心瞬间被甜蜜包围住了,所有气也都消了。
……
钱心仪一句不喜欢东篱院,就搬了出去。住回了她原来住的翠院,那里与唐宝明的住处只是一墙之隔。
“睡吧。”他在她身侧轻轻地哄着。
她硬是不让他走,只有把她哄睡了,他才可以离开。
她真的好怕,怕黑夜,怕一个人,怕冷,怕醒来后,只剩下她一个。
她曾不断地寻找,可,没有人能代替他给她的感觉。
“嗯。”她甜笑点头,把他替自己盖上的锦被往上拉了一点,软嫩一笑,像个乖巧的小娃儿,“不要走哦。”
“安心睡吧。”他宠爱地轻点了下她的俏鼻。
她是真实的存在,只有看着她,他才能真实地感觉到。
她忽然双眼一亮,兴匆匆地拉起他的衣袂:“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不可以。”唐宝明断言拒绝。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她调皮地吐了吐小舌,横睨了他一眼。
“我并不想知道什么事。钱心仪,你再不快点乖乖睡觉,我就打你屁股。”恐吓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意识到太暧昧了,他马上住了嘴。
“好嘛。”她难得乖巧地飞快地闭上双眼,不过几乎立刻又睁开了,“哎,你喜欢看我睡觉,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总是想不透。”
“什么事情?”
“每天清晨醒来,我都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总是好悲伤,为什么?”她眼神充满天真淘气,水灵灵地瞅着他瞧。
听见她近乎童稚的话语,唐宝明的心口震颤了下,恨不得将她给『揉』进胸膛里,天知道,拥有她等于拥有全世界,失去她等于推动全世界,这个想法原来一直都没有变过。
她晚上安睡得像个孩子,可一到早上,她醒来后,蠢蠢欲动,会飞出他的怀抱范围,他却抓不住她。
她是天上翩翩起舞的蝴蝶,偶尔停在他的肩上,他只是地上跑的人,永远都追不上她。
“怎么不说话?”她颤颤地伸出小手轻抚着他有力的肩臂。
“没事。你睡。”他狠拧开脸去。
钱心仪却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他。
他回过头问:“你怎么还不睡?”
她歪过头靠在他的肩上,笑道:“其实,我也喜欢你睡觉的样子,你睡着的时候很可爱的,不像现在,总是凶巴巴的。”
“我哪有凶你?”真一个叫屈啊。
“好了,别生气了。我哄你睡,我唱歌给你听,你乖乖地睡。”她甜笑低头轻吻了下他的发际。
“不要。”他才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睡着的样子。
“那就都别睡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睡。”她从床头点一根烟抽起来,那一点红光映进她的眼眸里,闪烁不停。
唐宝明拿她没办法,只能静坐着。她是个夜猫子,晚上一般不睡觉,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没变。
她抽着烟,望着他的侧脸,神情转为落寞,幽幽道:“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个蜡雕我把它烧掉了。”
唐宝明的身子震了一下,脸上若无其事地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反正我也再用不着,烧了也好。”
钱心仪的明眸凝注在他脸上,“那上面有两个人。”
她瞧见了?唐宝明的心跳得飞快,好像被人窥了心事似的。
“这就是你一直带着它的原因吗?”
即使知道又如何,一切都太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钱心仪突然吻住他的唇,汲取属于他的味道,唐宝明僵了一下,猛然推开她。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是那么受伤,那么孤独和无助。
钱心仪低声说:“以后,我一定再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知道,她又在耍他,他不是甘愿被她耍,他只是在这一刻不想再跟她吵,静静地,和平地相处。
他伸出长臂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她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他只是拥着她静静地入睡,吸嗅着她馨甜的香气,原本充满杂陈的心绪,此刻却感到平静无比。
夜,渐深渐沉,罗帐中人儿相拥,一片宁静甜蜜。
……
诺儿和火机来到西京以后,感觉自己就成了别人的陪衬,更让他们恼火的是,钱心仪居然搬离了东篱园,摆明是没把可察给她的使命当一回事,更没有把大泽的太子和郡主放在眼里。
诺儿气得发疯,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火机搁出狠话,若钱心仪一刻钟之内不马上出现,他就在离开西京。
他现在就恨不得把这座西京夷为平地!
钱心仪起床后,梳洗一番,发现唐宝明坐在外面的树下,温柔的晨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一只小白狐依依坐在他旁边,他伸手轻轻一挽。
就是这么样轻轻一挽,已是令天下的男人都为之窒息,只是这么样一幅图画,已非任何人描述得出。
他又垂下头去,似乎在沉思。
钱心仪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整个人驮在他的背上,轻轻呤唱道:“浓而暖的情,盖在柔弱的生命,一刹的安祥,是我在聆听着你轻震的心境……”
唐宝明静静地聆听着她的歌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以前所追求的一切,都是幻像,只有她,能洗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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