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着肩,珠儿丧气道:「哎呀,这王爷怎能做的这幺绝?昨晚小姐才当馆主的面,断然地说不回武馆去,现在可好,王爷说赶人就赶人,这叫我和小姐往后栖身于何处呢?」
「谁说王爷要赶你们走的?」佴祺在后头插着话。
「啊?不是这样子的吗?」珠儿茫然以对。
「给我一个理由!」
凤芷翣才踏进书房的门槛,劈头就说了这幺一句。
见她俏脸黯沉,一脸寒霜,他略略回想今早可有啥事得罪了她——
喔,肯定是他让珠儿收拾细软一事,教她起了误解,以为他是想把她逐出府去!
他轻咳了声,缓缓地站起身来。「我不得不这幺做,你要原谅我。」
他摆着沉肃的面色,不把话完全点明,想逗弄她一番。
「理由呢?」
「理由太多,无从说起。」
「为何不直接了当的说,你已经厌倦我了?」她的心渗进冷飒的寒意。
「你不爱听的!」
「但,那是真的,是不是?」她仿佛听见心头迸碎的响声。
他默然不语,心头直骂她是个小傻瓜。
「好,我走。」她语气坚定。既然他厌倦她了,她留下来又有何意义。
「慢着——」他低沉的喝令着,并挪动身子,走到她身边。
见他伸手想抱她,她反射地逃离。「别碰我!」
表面上虽然装着厌恶和不屑,但她的内心却渴望他能再次拥紧她——哪怕是最后一次!
自尊和渴望展开着拉锯战,不知何时,眼角竟掉下了泪滴,他那雄壮的身躯就立在她身后,她双手绞结着,强迫自己不要转身、不要看他、不要想他、不要抱他……
「芷翣——」他心软了,不想再逗弄她。
原本他想直接带她去见她娘,那种突来的惊喜,应该会让她永生难忘。谁知她对他的苦心安排起了误解,迫使他不得下把真相提前说出,以解她心中苦恼的疑虑。
他轻柔的呼唤,崩垮了她心中的坚防,转过身,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身躯。
她只是哭,什幺话也不说,身子因啜泣而强烈颤抖着。
胤辴未料到她会有这般的激烈反应,登时愣了下,旋即搂紧她,抚着她丝缎般的秀发,在她耳畔低喃道:
「小傻瓜,我哪里舍的你走呢?」
听到这话,凤芷要仰起一双泪汪汪的水眸,期盼他开口留下她,因为她发现自己离不开他,此刻她的心好乱、好慌……好痛!
他终于又启口了,但他的话,不仅将她的希望抹灭,也让她的心跌入万谷深渊之中。
「可是,我不得不送你走!」
她羞愤的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让他钢铁般的双臂箍的更紧。
「静下心来,听我把话说清楚。」
「我不听!」她负气的捣住耳朵。
扳开她的手,他苦笑道:「是东红别院的主人要求我让你搬去同她住的。在我来说,我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你走。」
她听了半信半疑。「那你大可别答应呀!」她就不信一座小小的别院,能胜得过他这座亲王府。他分明是找借口推托。
「我可没那个胆!那别院的主人,可是我未来的丈母娘,我若不听从她的要求,她极可能不点头答应让我娶她的女儿。」他把话说的够清楚了吧!
丈母娘?!这个名词如雷一般地劈进她的脑内。
他要娶的,是别的女子——那……那她算什幺?
凤芷翣黯然地垂下眼。早在他同她说要娶她当福晋时,她就该清楚自己平凡的身世,是配不上他这个尊贵的爵爷的……
偏偏自己沉溺于美好的憧憬中,才会被他耍骗着玩。
如今那女子的娘,定是想保住她女儿的地位,才会要求胤辴让她到东红别院作陪,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拆散她和胤辴吧!
「怎幺不说话呢?」他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还能说什幺?」她幽怨地低语着。
「问问艳姨娘为什幺要拆散我们呀?」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丝的惊喜,许是还未透悟吧?他索性把艳姨娘的名号抬出来。
「还需要问吗?」艳姨娘?!叫的如此亲热,想必早是熟识,那他和艳姨娘的女儿应该也早就有来往了……
思及此,凤芷翣的心头又起了酸涩。
「当然得问!至少你得知道东红别院的主人姓啥名啥,以后你要住在那儿叨扰人家,若不知道人家的姓名,不是显得太没礼貌些了!」他又戏弄起她来。
「你说吧!」她了无兴致。
「不说,除非你装出一脸期待的样子,我才要说。」他点点她的小鼻头。
她叹了口气,不懂他心情为何如此欢愉,难道他就不能试着站在她的立场,想想她的心情有多幺的低落吗?
「我不想听。」
他吻了一下她的鼻头,戏谵的神情不见了,换上的是一脸的肃穆。
「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其实,东红别院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你娘——王艳娘。」
「我娘?!」凤芷翣倏地仰起脸,脸上有着震惊和茫然。「可是……我娘不是早在多年前就咬舌自尽了?」
胤辴摇摇头,复而把王艳娘进入府内咬舌自尽未遂,又撞梁导致失忆,以及后来他阿玛把她安置在别院……种种的事,他确确实实、一字不漏说予她听。
「我娘还活着?!我要去见我娘!」惊喜交加,她早忘了方才误解他,暗暗在心中怨他的事。
「别急!我会亲自送你去的,但是,你得先弄清楚你娘要你到东红别院去暂住的原因。」
「我娘她……」
「艳姨娘她怕我爱你、要娶你当福晋,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所以要我们分开一阵子,不要见面、不要写信……」
他每说一字,她的心就揪紧一分。
「为什幺要这样?我不要和你分开!」她当然希望去和娘同住一阵,可是也不愿意和他分开呀!
她纤纤素手圈住他的颈项,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艳姨娘是基于保护你的心态,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别怕,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是爱你的。」他捧住她美艳的脸蛋,定睛地看着。「只要我们的爱永远不渝,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的。」
她点头,表示认同。
他啄吻一下她的红唇。「我希望你能说服艳姨娘,让她点头答应我们的婚事,除此之外,最好能劝得她搬到王府来住。一来,你们母女可以作伴:二来,艳姨娘年岁也大、身子又虚,住进王府来,可以就近照顾。」
「胤辴,你真好!」
凤芷翣满怀感激地注视着他。在他霸道、专横的背后,竟也有一颗细腻、体贴的心!
她何其有幸,能遇着这样一个完美的情郎!
「别净顾着戚动,如果艳姨娘执意不答应,那我的一片心意,只能白白枉费!」他拥紧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体内,和他融为一体,永远都不要分开。
「我会尽力的。」
依偎在他的怀中,她恋恋不舍地磨蹭着。
向晚的微风徐徐吹着,凤芷翣的身子倚在栏杆旁,目光眺望着远处已陷入一片漆黑的树丛。
算一算,来到东红别院也已经十来日了,能够重温亲情的戚觉真好,娘还是如她印象中的那般和蔼慈善,只是,娘还是坚持不让胤辴前来探望她。
思念的心好苦!这十多天来,每当深夜就寝,她总是辗转难眠,就算入睡,梦里也都是他那俊伟的身影……
她好希望能快快再和他见一面,以诉心中之思念,但她又不敢违背娘的意思,她们母女好不容易才又相逢,如果娘给她的第一个意见她就反驳,她怕伤了娘的心呀……
「小芷,吃饭了!」
王艳娘一身素雅的装扮,面容慈善,轻移莲步的走到女儿身后。
「娘,外头风大,您别出来!」凤芷翣解下披风,转而替母亲披上。
「知道风大,还站在这儿吹风!」王艳娘笑斥着。见女儿郁郁寡欢,她握住女儿的手,摇头又叹气。「怨娘吗?别怪娘,娘只是想保护你。」
凤芷翣仰起头,张口想说些什幺,却又垂下头,将话咽下肚去。
王艳娘叹息着。「为什幺你爱的不是子训呢?」
丈夫凤昆山虽是一个乡下穷汉子,但她和他共渡的岁月里,没有吵闹、没有纷争,一家子又和乐融融;反观她被胤辴的阿玛强掳到华丽的王府内,虽是穿金戴银,不愁吃、不愁穿,但妃、妾之间暗中较劲、勾心斗角之事,却时有耳闻。
也许是这个缘故,在王艳娘心中,一直就认为,嫁个平凡人会快乐些。
「娘,我一直把子训师兄当亲大哥一样,不管胤辴最终娶不娶我,我都不会爱上子训师兄的!」凤芷翣语意坚决地道。
「我了解。别想那幺多了,进去吃饭吧。你义父和子训又来看你了,别让人家等太久,毕竟人家是一番好意。」
这蓟氏父子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君子,想追求她们母女,却又谨遵礼数,不敢逾矩。这些天来,想必他们也能够了解到她们母女坚定不移的心意,所有的情愫,应该都已融化为亲情了。
「娘,义父他对你……」
「什幺都没有。娘这一生,只跟定一个男人,他就是你爹。对于你义父,我想,我们年纪都大了,有个陪着说话的知己,已足够了!」
凤芷翣专注地望着娘亲的表情,她看到了痴、看到了贞……坚定的心志,如同她对胤辴一般。
「你真的那幺爱胤辴吗?」王艳娘的眉头纠结着。她不知道自己过于保护女儿的心态,究竟是对还是错?
凤芷翣徐缓却坚定的点点头。「我爱胤辴,就像娘爱爹一样!」
霎时间,王艳娘的眼中泛起泪雾。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可能就会拆散了一段好姻缘。虽然胤辴表明心意要正式娶芷翣,但,他不也曾娶了茗芳格格,又废了她,虽然其中有一段原由,但是……
唉,她又希望女儿拥有幸福,但又怕她这一松手,女儿会为情所困……
「让娘好好想想。」王艳娘摇着头,态度明显软化了下来。
凤芷翣甫走入膳房坐定,还来不及和义父打声招呼,但见厨娘何大婶手端着一大碗鸡汤,满脸笑眯眯的走来。
「何大婶,这是……」
王艳娘见着那碗鸡汤,眉头不禁锁起。今儿个因蓟仁要来一同用晚膳,她知道蓟仁是虔诚的佛教徒,又因年纪大,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她便叫何大婶准备了一桌素食款待蓟家父子——
怎这会儿又端出一碗鸡汤来?
「夫人,这是王爷派人送来给芷翣姑娘补身子的。」何大婶笑吟吟地答道。
「胤辴?!他人呢?」茫然失魂的凤芷翣,听到「王爷」这名词,倏地回过神,东张西望着。
「王爷没来,这汤是差小厮送来,那小厮只交代汤是王爷要给芷翣姑娘喝的,说完也没多做停留,人就走了。」何大婶道。
「喔。」虽然有些失望,但眼神触及那碗还热着的汤,她的心头霎时暖呼呼地。
凤芷翣将那碗鸡汤挪至桌面中央。「义父、子训师兄、娘,你们一起来喝汤。」
「我和你娘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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