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毂κ捕崮俊
这支步摇分外眼熟,胤禛脑中一闪,恍然道:“朕记得这支步摇是皇额娘的。”
年世兰垂首微微一笑,步摇在发间光彩夺目:“皇上好眼力,这正太后赏给臣妾的。”
胤禛瞧了半晌,大笑:“朕觉得这支步摇你戴着,甚美。”
这顿饭吃得年世兰胆战心惊,好在是有惊无险。
倒是年羹尧觉察出异样:“我说妹妹呀,你这是怎么了,我瞧你脸色也不太好,刚才就见你吃得心不在焉的,是身子不舒服,还是谁给你气受了?”
她总不能说是担心哥哥再重蹈覆辙,只得叹了口气道:“我自从怀上这个孩子,整日都睡不好,还要担惊受怕。”
“那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自小心疼这个妹妹,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我从青海带了个军医来,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医术自是不用说的,不如我把那军医送进宫来每日替你请脉?”
年世兰当即拒绝:“那倒不必了,军医留在哥哥身边照顾,我也安心。”
年世兰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宫人,颂芝和周宁海知道他们有话说,远远隔出了距离,其余的宫人就离得更远了。
这些日子,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是哥哥一直护着她,才让她觉得有些转机。
“我知道哥哥护着我,可我更想哥哥帮我护着这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是自然,我不护着自个儿的亲外甥,还能护着谁?”他这个傻妹妹,年羹尧一听便笑了,“旁的你也无需担心,皇后没有子嗣,三阿哥是个不成器的,四阿哥又不得皇上宠爱,五阿哥素来体弱多病,也只有你的孩子才能继承大统。”
年世兰左右瞧了瞧,怪道:“哥哥这儿可是皇宫,你也真是什么都敢说。”她还有些心虚,毕竟前次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太医并未言明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可哥哥是已经认定了这是个男孩。
年羹尧不屑道:“这原就是事实,你是皇上的宠妃,你的儿子可不就是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这些话,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起,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年羹尧笑得无所谓,年世兰脑中忽地灵光一现,既如此,索性将错就错。
“哥哥若真这么想,那不如提前帮外甥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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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圜
这话倒让年羹尧吃了一惊,不过妹妹所求之事,他鲜有不答应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和哥哥说便是。”
跟在身后的宫人与他们相去甚远,年世兰还是凑近年羹尧耳语道:“哥哥可还记得上回告诉我的糊涂事?”
年羹尧把华妃送回宫中,又折回勤政殿面圣。
皇上今日格外开恩,不仅留他在宫中用膳,还特许他送妹妹回宫再来复命。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应当。妹妹是皇帝的宠妃,如今还怀着龙子,而他是皇帝的小舅子,他们就是一家子,皇帝对他们好,也不觉得是什么恩典。
可皇帝是个孝顺的儿子,年羹尧不得不承认。当年他还未追随皇帝就听说,在先帝的孝懿仁皇后殁之时,皇帝便衣不解带坚持守灵,半步都不离开。而对于如今的太后,皇帝的亲额娘更是可想而知了。
于是,年羹尧不得不考虑起一个从前根本就不会去想的问题。
“皇上。”年羹尧突然变得谨慎起来。
胤禛待他的确客气,边挥手边道:“快坐。”
“臣恭敬不如从命。”
胤禛正在看着折子,年羹尧在一侧坐下,从他坐的位置望过去,皇帝的两鬓有些许银光。到底是过了不惑之年,离知天命的年纪也不远了。若是再发生上回的情况,难道真能每次都安然无恙?
皇帝没有说话,年羹尧也并没打算开口,妹妹的话犹在耳畔。
太后这次会授意隆科多支持勤郡王登位,那下一次呢?
他妹妹是有了皇子,可还在肚子里的皇子哪比得上已经出生的活蹦乱跳的阿哥。
若真来了个意外之事,皇帝驾崩,他外甥还是个奶娃娃,又怎么敌得过有太后和隆科多一干人支持的勤郡王?
自从皇帝把自己的长子过继给隆科多当义子,他二人的关系确实增进了不少,年羹尧相信,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他同样也可以肯定,他们,绝不是利益一致的人。
这确实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弟弟,在皇帝继位这件事上的功劳并不亚于他,再加上太后这一层,要扳倒此人,不可谓不难。可此事若不妥善处理,将来哪里还有他年家的容身之地。
砍不倒大树,那就先砍光大树的枝桠。年羹尧忽然觉得,自己的妹妹比他记忆中的聪明了许多。不过,这也不是容易的事,大臣眼里他与隆科多是一伙的,要分清那些聚集在他们周围的人究竟是支持隆科多还是他年羹尧也得花一番功夫,这也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胤禛终于看完了手中的折子,抬头见年羹尧安静坐在一侧耐心等待,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来。
“如今云贵、甘陕一带可还平静吗?”
年羹尧闻声回过神来:“一切都好,只是进京之前臣已听闻卓子山一带的谢尔苏部落不太安稳,怕会要生事。果然昨日得到消息,已经在甘肃庄浪生事。”
胤禛道:“都是乌合之众,想来很快能压下去。”
每次提及自己所长,年羹尧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平日里的傲气全然不见。“皇上所言极是。只是臣已听闻谢尔苏部落密谋与新疆额尔丹互为犄角,这倒不能不慎重啊。”
胤禛对年羹尧这方面的能力是极为信任的。
“那你以为如何?”
年羹尧沉思片刻,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好的机会,可以帮他部分解决方才烦恼的问题。
“谢尔苏不过是个小部落,若派大将出征未免太过重视,反而失了气度,但若不加紧怕又会成为心腹之患。所以,臣斗胆举荐臣的次子年富出征。他虽年轻,却也历练过,臣想放他一试。”
他的长子既然已经过继给隆科多为义子,自然也要防着。以他多年行军的经验,此番出征极易取胜,让年富那孩子出征,正好可以借机平步青云封官拜将,他年家可以多一份保障,而他,也可以安心揪出隆科多的党羽。
胤禛听罢自然点头应允。“想来虎父无犬子,年富必能担当此重任。”
胤禛沉思片刻,又道:“朕感你劳苦功高,特刺你双眼孔雀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辔,黄金千两。”
年羹尧立刻起身行了个标准的臣礼:“臣叩谢圣恩。”他心知此时不说,今日再没有说的机会,便继续道,“臣有一事想恳请皇上应允。”
“你且站起来说话,若是朕能做到,自然应允你。”
年羹尧这回倒是没有依言站起来。
“西北苦寒,臣常年在西北患了足疾,天冷之时便会时常发作,臣惶恐,不能再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恳请皇上准臣回乡休养。”
眼下还没有能替代年羹尧的大将,年富那孩子虽能用于一时,可西南土司一起事,还是少不了他,年羹尧很放心。此时退隐,不过是想借机看清哪些人因着他退隐之事而另投他人门下的,也方便今后一网打尽。
胤禛明显一怔。他收到不少折子道年羹尧横行霸道嚣张跋扈,从不将自己和别的大臣放在眼里,按理说,他不应该有退隐之心才是。莫非有别的目的?
胤禛眯起眼,目光凌厉:“你善于行军打仗,朕还要仰仗你替朕平定四方。你常年征战在外,也着实辛苦,这样,朕命太医到你府上替你医治足疾,若不痊愈,太医便不必回宫了。”
换作平时,年羹尧必定觉得和该如此,只是眼下,他答应了妹妹要护着那个未出世的外甥。
年羹尧跪于案前,姿势不改:“臣多谢皇上体恤,但臣实在不宜留在京城养病,还望皇上成全。他日皇上若有需要用到臣的地方,臣必定万死不辞。”
胤禛看着跪于地上的人,忽而心情大好:“好,朕封你为一等公,你回去好好养病,务必把足疾养好,朕便等着你足疾痊愈再来替朕效力。”
勤政殿愉快的气氛瞬间蔓延到了后宫。
“娘娘,小夏子听得真真的,皇上命年大将军回乡养病。”
宜修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剪秋啊,本宫觉得养了这些天,头已经不疼了,头风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剪秋笑道:“娘娘既然大好,奴婢去叫江福海通知各位小主明儿早起来给娘娘请安。这会子娘娘可要出去走走?”
宜修点头道:“是该出去走走透透气,本宫倒是许久没见那些姐妹了,听说华妃已经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太医可有每日前去诊脉,饮食衣物上也不知仔细了没有。”
剪秋一招手,命宫人拿了梳洗用具和衣服进来,自己又亲手一一替宜修打点好。
“娘娘那会儿正病着,华妃娘娘有了身孕便也没有通知,还是太后最先知道的呢。”
宜修侧了侧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先前一直都是苍白着脸色,今日起色却红润了不少。她拿起一支簪子在发间比划起来。
“皇额娘素来重视皇嗣,想必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吧。”
“可不是。”剪秋一边替宜修梳着头,一边道,“太后亲自下了懿旨,太医每日前去汇报诊脉结果,还赏了华妃一支步摇。”
握在手中的簪子晃了一下,险些掉落地上。
想起先前太后对自己失态的训斥,宜修笑了笑:“华妃有了身孕,本宫也觉得高兴。本宫是六宫之主,华妃有了孩子同本宫自己有了孩子是一样的,可本宫记得华妃自王府小产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恐怕对养胎不利。好在本宫闲暇之时看过几本医术,就怕皇上一时高兴忘了华妃身子的元气还没恢复。”
剪秋道:“娘娘许久未见皇上,如今皇上身子痊愈,娘娘必定想去探望,奴婢叫江福海备上轿子。”
宜修才到了勤政殿,却没见苏培盛站在门外。
“给皇后娘娘请安。”
宜修才要跨过门槛,听得小夏子在身后道:“皇上看华妃娘娘去了。”
宜修恍惚觉得空气里的热风吹得脑袋有些发晕。“剪秋,都季夏了,怎么这天还是这么热?”
“近来天气反常,是有些热,等入了秋天气就凉快了。”
“想来到了秋季百花杀尽,一枝独秀怎么比得上百花齐放来得好看。”
☆、骑射
清代的皇帝都有避暑的习惯,他们很少在紫禁城里度夏。近了可以去畅春园、圆明园、颐和园,远了就是去热河避暑山庄。
为了方便皇帝,这些地方也都设有处理政务的宫殿。不过,再便利也比不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