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祭天。”
胤禛不置可否,安陵容听罢脸色煞白。如此说来,皇上是想活活烧死菀姐姐?
“皇上。”她颤抖着跪下去想要求情,却发现不知如何说出口,此事关系到皇上的安危,她也不能说出让皇上为了姐姐不顾自己的话,但一句都不说,她是如何都做不到的。
“都先下去吧。”胤禛手指轻击桌面,似在思索什么。
刚才一提甄嬛的家世,便让他想到了甄远道,此人倒不是什么大官,却是个文官,几日前他还暗中指派他与瓜尔佳厄敏一道联合言官搜罗隆科多的罪状,助他铲除此人。而他派隆科多前去谈判,正是为了让他无暇顾及身后事。
看来,他还不能立刻就处置了甄嬛,至少,要先除了隆科多。那便,再等上几日。
“苏培盛,把菀贵人带回宫,就关在碎玉轩,任何人不得探视。”
胤禛想了想,又提笔写下一道密折,唤出一直只在暗处的夏刈:“去把这道密折交给年羹尧。”
安陵容一出养心殿便急着想法子。
宝娟道:“小主您就别急了,这事皇上既然已经定了,哪里还有咱们说话的份,菀贵人是救不出来了。”
“宝娟,你不明白。”安陵容笑道:“我和姐姐姐妹一场,当初一直是她对我多有照顾,如今,她再不像从前那般高高在上,我也能为她做点什么的。”
宝娟抱怨道:“小主要是为菀贵人求情,非但救不了菀贵人,没的还得搭上自己,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儿。”
安陵容笑了笑:“我虽则人微言轻,眉姐姐却还说得上几分话。”
“小主的意思是?”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得第一时间通知眉姐姐,我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她总能想出法子的。”
宝娟道:“那小主是先不回宫了?”
安陵容点头,沿着宫道,两人疾步走往存菊堂。
沈眉庄正绣着帕子,听得外头有人喊:“安答应到——”便放下手头的活儿,迎了出去。
“你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如今嬛儿不在了,我一个人也甚是无聊,正好陪我说说话。”
安陵容福了一福,握着沈眉庄的手,却是不同她一道过去坐下。
自甄嬛殁后,沈眉庄一直不大有精神,这会儿见安陵容有些异样,才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过来这儿,想必一路上辛苦了,别怵着不动,过去坐吧。”
“眉姐姐。”安陵容带着哭腔唤了一声,便是说不下去了。
沈眉庄见状只当她是为甄嬛伤心,叹息一声:“嬛儿刚去那会儿,我也一直难过,现下倒是想开了,若是嬛儿在,必不忍心见你如此的。”
安陵容这一遭倒确是为甄嬛,但和沈眉庄所想实在是南辕北辙。
“陵容此番前来,实在是有两件事要告诉姐姐,可一件事好,一件事坏,却又都是与菀姐姐相关。”
沈眉庄听安陵容提及甄嬛,也只是摇头:“嬛儿如今哪里还来得什么好消息,可那坏消息,也与她没什么相干了。你且先说好消息来我听,我也想知道嬛儿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菀姐姐还活着。”
“你说什么?”沈眉庄方坐下,腾地站了起来。
“菀姐姐还活着。”
沈眉庄紧紧握着安陵容的手,身上的颤动带着声音都有些发抖:“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陵容亲耳所闻,菀姐姐死而复生。”
“这当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沈眉庄眼中含泪,“我早知嬛儿是有福之人,必不会早早的香消玉殒,如今死而复生,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
“只是……”安陵容欲言又止,沈眉庄想起她之前提起还有一桩坏事,便忙问:“有什么坏事你也只管说吧,如今嬛儿复生,哪里还能有什么真的坏事。”
安陵容紧了紧握着沈眉庄的手:“皇上要处死菀姐姐。”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先把你扶上云霄,再把你从上面推下去更残忍?可沈眉庄不信这个,她更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皇上为何会如此,嬛儿她不曾犯了什么错处。”
安陵容轻声道:“是钦天监所言,菀姐姐正应了那颗灾星,若不除菀姐姐,恐怕皇上会有难。”
“什么钦天监,与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有何区别!”沈眉庄愤慨道,“我倒识得一人在钦天监做事,为人也勤快,不若去找了他,替嬛儿说上几句好话。彩月,替我备轿,我要出去一趟。”
“眉姐姐稍安勿躁。”安陵容在一旁劝道,“陵容知道眉姐姐担心菀姐姐,但如此不作打算,恐怕不妥。陵容刚从养心殿过来,看皇上的意思,眼下还不会处置姐姐,只是将菀姐姐先关起来,咱们还能从长计议。”
沈眉庄暗道自己乱了方寸。“亏得你提醒,我这一急便把什么都忘记了,只怕一个钦天监根本就不够挽回那样的局面,咱们还得想想别的法子。陵容你可是已经有法子了?”
“陵容也没什么好主意,姐姐不是一向在太后跟前说得上话,不若先在太后那边旁敲侧击,往后也可以多个替菀姐姐说话的人。”
沈眉庄点头称是:“你说得是,不仅要有人替嬛儿说话,还要有人替嬛儿顶了这罪责。咱们不若一起去太后那儿请安,再边走边说可好?”
安陵容笑道:“这样也好。”
两人分别携了宝娟和彩月朝寿康宫过去,一路上宫人甚少,正方便了她们二人说话。
“姐姐方才说要找人替菀姐姐顶罪,陵容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或许能用上。”
沈眉庄道:“你且说来听听。”
“眉姐姐还记得那富察贵人是怎么殁了的吗?”
沈眉庄顿了顿脚步,又即刻快步走起来:“怎的突然提起这事,不就是给华妃害的。”
安陵容也只得快步跟上去:“陵容听说,富察贵人是受了惊吓,突然发疯最终才难产致死,而富察贵人嘴里一直喊着华妃娘娘饶命。华妃必然是难辞其咎,但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不正说明皇上不相信此事是华妃所为。”
“你也不是不知道,华妃宠贯六宫,皇上一直惯着她,偏信她些又有什么。”
“姐姐当真觉得是华妃所为吗?”
沈眉庄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前头的宫门,道:“这说着话走还真是快,寿康宫到了,咱们先去给太后请安吧。”
说话间,寿康中的太监见到几人,出来道:“两位小主来的不是时候,太后去翊坤宫瞧华妃娘娘去了,才走了没多久,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
“太后驾到——”
太后来翊坤宫做什么?听到外头宫人大喊,年世兰很是吃了一惊。莫不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发现安胎药有问题?
如此想着,年世兰仍是在颂芝的搀扶下走出去。
“臣妾给太后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评论说既想甄嬛死又不想甄嬛死,其实我也有些矛盾,弄死了甄嬛,其实离完结也就不远了,可一直斗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每次想想每发一章就离完结更近一点,就有些伤感。不过,再怎么舍不得也总有要完结的一天。
☆、故事
“还不快起来。”太后扶上年世兰的手,“你有着身子就不必动辄请安,哀家不过是来看看你。”
在太后面前,她一向表现得低眉顺眼:“谢太后关爱。”
太后笑道:“这天又要凉了,外头风大,还是赶紧到屋里去吧。”
年世兰自然称是。
冬天未置,屋内早已经布置上了熏笼,坐炕上也换了织锦垫子。竹息边扶了太后坐下,边笑道:“太后还说不放心,奴婢瞧着皇上把华妃娘娘照顾得妥妥的。怕娘娘受寒,连御寒的东西都早备上了。方才奴婢还见有宫人在翊坤宫四周挖火道,这翊坤宫本就是暖阁结构的屋子,如今连外围都给暖上了。”
往年翊坤宫备这些东西也不算太晚,如今她有了孩子自然要处处心细,只是听竹息一说,她却觉得格外心暖。
“姑姑莫取笑本宫了。”
太后也笑了开来:“竹息哪里是取笑你,皇上对你呀,那是真用心,就和当年对柔则一般。”
柔则?“太后说的柔则是?”
“哀家真是年纪大了,连这都给忘了,你入府的时候柔则已经过世了。”太后直责备自己大意,“说柔则你定是不知道的,这是纯元皇后的闺名,纯元皇后你定是知道的。”
这位纯元皇后,年世兰确实是知道的。她才是胤禛的嫡妻,在年世兰入府之前便已难产而死,她虽不知细节,却也有所耳闻,昔年曾听说胤禛对纯元皇后百般宠爱。但人总是不在了,再宠爱也只是曾经,她从来认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并不屑与死人去争,因而从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年世兰多少还是知道这纯元皇后是宫中的禁忌话题。如今听太后这一说,皇上若不对这位纯元皇后深情,恐怕也不会不愿再提及此人吧。
年世兰笑得有些尴尬:“纯元皇后臣妾自然是知道的。”
她心里隐约能感觉到太后想说什么,却是既盼着太后说,又盼着太后别说。
“纯元是皇后的亲姐姐,当年她还是在皇后怀着孩子的时候来府里照顾皇后。可没想到皇帝就这样对纯元一见钟情,还来宫里求了哀家要纳纯元为嫡福晋。”太后颇为感慨,“哀家也奇怪,一个纯元竟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皇帝早已答应了皇后等孩子出世就立皇后为嫡福晋,真是世事难料啊。”
难怪前世曹琴默会在温仪生辰时故意让甄嬛跳惊鸿舞。皇上对纯元皇后怕是仍然印象深刻,所以才怕别人效仿,在胤禛眼里,所有的模仿都是亵渎与诋毁。
可是,她又觉得有不对的地方。既然如此,为何从前在甄嬛跳完惊鸿舞后,皇上还会龙颜大悦呢?
见华妃垂首,模样甚是拘谨,太后才笑道:“人老了,总是想起从前的事,你还是大好的年纪,叫你在这听哀家唠叨这些,真是难为你了。哀家今儿就是过来看看,这胎儿可还好,哀家看你这肚子,倒像是五个多月了。”
华妃抿嘴一笑:“托太后的福,快四个月了,许是太后的安胎药好,才让臣妾这身子发福得像五个多月的样子。”想起昔年哥哥从青海带来的军医,进宫后也未对她道出欢宜香的实情,实是那军医在来翊坤宫前被太后唤去了寿康宫。她故意这么说,也是想看看太后是何反应。
太后却恍若不知,如往常一般笑得和蔼:“这也是哀家的孙子,哀家自然是要护着的。”
年世兰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太后倒是没有乱说,江太医告诉她的也正是这药对腹中的孩子无碍,只会伤到她罢了。
“哀家也不扰你休息了,你好好养胎,也别出来送了。”
她也不推辞,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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