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力——据天诀的毒舌来看,大约是一年半载也练不出第一诀的。
楼下已经坐满了人,个个都是五大三粗,佩刀提剑,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小老百姓。
楼上的气氛不像楼下那么恐怖,上面的几乎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没名气的只能靠边坐。
殷落痕走上楼的一瞬间,数十道目光就扫了过来,有的很快就收了回去,有的却直接黏在了他的脸上。
他就知道——尼玛的这殷魔头长这么妖孽作甚!
内心的郁闷无处发泄,殷落痕冷冷回视了那些看呆了的人一眼,然后由不怕死的店小二领着靠边儿坐了。
把厚厚的大书放在桌上,殷落痕顿时觉得跟自己一样带着本奇葩来看热闹的人恐怕是没有了,开天辟地头一遭啊!居然没被人追杀!
翻开书页,书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很明显,是天诀这个家伙干的,生怕被人发现他不是一本合格的书。
殷落痕暗笑了一声,一低头却愣了,这……这些都是什么……
“坐在靠窗位置上、黄衣束发、腰缠天残剑的那个,是你这具身体的仇人。”
“你身后三张桌子位置,面朝东,一直摆弄茶杯的那个,曾经被你这具身体血洗了门派。”
“你左手边蹲在凳子上一直数头发的那个,就是本座曾告诉过你的疯花子,你曾经派人打断他一条腿。”
“你……”
……
操,没完没了了!敢情这二楼上这么多人里一大半都跟他有仇!
殷落痕心里那个冷风吹呀,呼啦啦地就直接冻成了冰块儿。
自己干什么要自己找死出来凑热闹呢?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直接就玩儿完!
他现在满肚子都是疑问和恐惧,可是却不能开口,整个二楼都这么安静,更何况全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客,他只要一说话必定被人听见。
“你动嘴唇,我看得见。”书页上一行字悄然改变,换成了这八个字。
殷落痕一下就松了一口气,他是对着窗边坐的,背对着所有人,所以没人看得见他的举动,就算是看见了所有人也只会以为他只是在念书而已。
他无声地动着嘴唇,“这特么的现在要怎么办啊混蛋!”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看殷落痕那狰狞的表情就知道了,这货肯定很不爽。
天诀不紧不慢地显示着,“静观其变。没人会注意到你的,现在就算告诉他们殷落痕又活过来了也没人敢杀了,张凌云的事情恐怕才是他们感兴趣的。”
“你别忘了还有个季不寒。”殷落痕暗哼了一声,他现在觉得最头疼的就是这个了,这具身体后宫太多,虽然死的死,伤的伤,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殷落痕长什么模样,可是只要想起那个庞大的数字他头皮就一阵发麻,这些人当中,最可怕的就是季不寒,“他爷爷的,这殷魔头简直就是神经病!没事儿去招惹那个季不寒做什么啊!”
“本座都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季不寒只是在他的后宫,却从来不是他的男宠!”说了多少次殷落痕还是要记错,天诀真怕哪天他到了季不寒面前一开口就会被季不寒那种疯子一剑刺死。
殷落痕撇嘴,“得了吧,有什么区别?我说这殷魔头也真够惨的,他肯定是仰慕人家季不寒名门正派,所以才抓了人来,结果人家季不寒抵死不从,于是殷魔头霸王硬上弓,这不——深仇大恨就起来了,所以殷魔头最后落得那下场,简直就是咎由自取嘛。”
殷落痕你其实是脑补帝吧?
天诀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了?从来没有过好吧?!妖怪秘籍他只是交代了季不寒名门正派的出身好不好!
天诀的书页微微开始泛黑,眼看着就要失控。
殷落痕见势不妙,连忙伸手去摸书页,“别别别,千万别暴走,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你快点变白啊!”
天诀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好强压了怒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显示道:“你给本座记清楚了!季不寒是来投靠落痕山庄的奸细,本座对他从没……总之你别乱编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他是你现在最大的仇人,张凌云很有可能就是他杀的。”
最后一句话绝对是重磅炸弹。
殷落痕被炸得晕晕乎乎,开什么玩笑啊,季不寒不是正道顶梁柱吗?不是年轻一代的风流人物吗?张凌云那么惨的下场,怎么可能是季不寒下的手?一定是刚刚他的打开方式出错了吧……
脑子里不断地转着“打开方式错误”的提醒,殷落痕神神道道地合上了秘籍,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恶灵退散”再把书打开,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到书上,就已经被半路拦截了。
自己的这张桌边站着一玄衣白发的男子,右手五指指甲泛着淡淡的蓝色,左手完全拢在袖袍里,只能看到那苍白的指尖,可是这人目中的光芒却深邃极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还不待殷落痕开口询问,那人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楼上已无合适的空位,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与阁下共座?”
玄衣白发,五指沾毒,使得一手极好霜月刃,乃是江湖上仅次于殷落痕的凶徒——陆苍茫!
“阁下随意就好。”
强忍住逃跑的冲动,殷落痕垂下眼,假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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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越写越见鬼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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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反派先生杀人了
陆苍茫这个魔头的到来,无疑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殷落痕这一桌。
殷落痕心中叫苦,该死的,这特么的曾经的魔头一号和魔头二号现在坐在一桌是要闹哪样?
这个陆苍茫不是善茬儿,杀人无算,比起原版的殷落痕来也是不逊色的,只是原版殷落痕名声更响,武功更高,长得更帅——好吧,最后一条是殷落痕自己脑补的。
总而言之,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江湖传闻这个家伙曾经也跟别人坐一桌吃饭,他吃饱喝足了,手里端着酒杯,却说:“这酒的颜色不够正。”然后手起刀落直接杀了一桌人,那些人的血都溅进酒里了,陆苍茫才说:“还是这颜色看着舒服。”
江湖传闻势必有夸大的成分,可是这件事的的确确是有的,上一刻还跟你一桌吃饭,下一个就能送你见阎王——这就是陆苍茫。
作为一个已经跟陆苍茫同桌的人,殷落痕鸭梨山大。
现在陆苍茫坐在这儿,他就不能用唇语跟天诀交流,天——简直就是灾难啊!
殷落痕深深地郁卒了,这绝逼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见天下雨还他娘的不带伞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号魔头跟二号魔头之间向来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却从来没有碰过面。
只能继续装作自己的确不知道陆苍茫的大名,也根本没认出他是陆苍茫来,殷落痕硬着头皮继续看天诀故意显示出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一回是江湖各种奇闻趣事。
看着看着殷落痕就忘记了自己身侧还坐着个杀人狂魔,然后看到一个特别好笑的顿时笑出了声,他自己还没发觉。
“什么这么好笑?”
“哈哈……真是笑死了……原来江湖上有名的杏林圣手楚丹青小时候竟然到少林寺那群和尚的秃头上放过虱子,还给人妖小茶壶治过不孕不育……哈哈哈,妈的怎么这么搞笑啊……”
殷落痕捶着桌子,笑得别提多猖狂了。
整个二楼安安静静地,只有他一个人忘形的笑声,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可是他说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瞟向了另一边靠窗座位上的黄衣人……没搞错吧?这位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啪”地一声轻响,却是酒杯被放到桌上的声音。
那背对着众人的黄衣人站了起来,看向了还在狂笑的殷落痕。
天诀自然知道此刻的情况是如何危险,可是旁边就有一个陆苍茫盯着,根本不敢提醒殷落痕任何事情,否则极有可能被发现。这个家伙,总是会坏事!
那黄衣人站了一会儿,看着殷落痕那一桌。
陆苍茫始终十分淡定地盯着桌上那一杯颜色浑浊的酒。
浑然不觉气氛已经变得紧张起来的殷落痕终于笑够了,一回过神来却觉得奇怪,刚刚是谁在问他
这一想可不得了,他嘴角那还没来得及平直回去的线条就僵硬住了,用一种极其神奇的表情转头看陆苍茫——刚刚该不会是……
他继续僵硬地回头看,那边曾经被天诀指点过的“黄衣人”——他的仇人——站着,正在看他这一桌。
其余的人都很安静地看着,然而目光很是诡异。
有人一副忍笑的模样,有人则是兴味,还有人则是兴奋……
所有人都以为黄衣人,也就是楚丹青会动手,可是他坐下了。
然而——就在他坐下的同时,面朝东坐在殷落痕背后三张桌子上一直摆弄茶杯的那人却闪电一般拔剑而出倾身刺向——陆苍茫!
殷落痕彼时还保持着转头看的状态,在看到那玩茶杯的人暴起的时候他就处于迷迷糊糊什么也看不懂的状态,开什么玩笑啊,明明应该是楚丹青动手啊,可是现在怎么换了?
可是下一息,殷落痕的三观就被毁掉了——操,这人怎么不杀自己反而跑去杀陆苍茫?!
陆苍茫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那霸道的眼神都懒得往后甩,伸手一抓杯子就直接抛了回去将那闪电一般的快剑挡了回去!
水沫纷飞,炸起恍如烟雾!
这短短的一刹那的交手就在殷落痕的眼前,闪电一般,却极其清晰——这,才是真正的武功,真正的江湖吗?
短暂的交手过后,最佳的刺杀时机已经被浪费,偷袭那人一身丝绸衣服,看上去就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面目极其妖娆,竟然比女子还要美丽几分,若不是那喉结,还真的让人难辨雌雄了。然而这人开口时确实略微沙哑的男声:“常鬼之名,在下领教。”
陆苍茫绰号常鬼,意即无常,乃是地府索命的冤魂。
陆苍茫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端过殷落痕面前的酒杯放到自己身前,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
殷落痕嘴角抽搐,这些江湖人尼玛的一个比一个古怪!简直就是神经病!
他回过头,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
低眼翻了手中的书一页,殷落痕的瞳孔悄然收缩。
“左边的疯花子会对你出手,你趁他伸手取你喉咙的时候点他檀中。”
最边上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混在密密麻麻的字中极其不显眼,之前殷落痕一直没翻页,天诀没办法做出任何改变,刚刚趁着他翻页的时候,悄悄塞进一点信息,自然是有用的。
刚刚站起来的黄衣人自然就是神医楚丹青,而向陆苍茫出手的那个却是之前被殷落痕讥笑过的“人妖”,江湖人称“小茶壶”舒贡春,而天诀提醒的那个便是乞丐出身的“疯花子”,这三人之间的交情是不浅的。
舒贡春是个病号,因为某些难言之隐总是找楚丹青,而疯花子的腿也是被楚丹青接好的。
殷落痕只觉得头都大了一圈,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点着书页的边缘,却不动声色地警惕着那边的疯花子。
今天本来是惊风楼公布武林盟主张凌云之死的真凶的时候,现在这酒肆里却隐隐要乱起来,到时候殷落痕要怎么才能看到热闹啊?
这群熊孩子,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