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是愚人节啊!」一连长抱着头坐在地上说。
当大家都以为他要痛哭一场的时候,他竟蓦地狂笑出声道:「前几天我还在想,
老子我扯光荣弹的时候要用什么口号,却让这笑话消息弄得半途而废,现在大家想想,
用什么才最有气势?」
开始只有几个人在那里抽嘴角,但当人们看到了伙伴们那一个个硬扯出来的,比
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时,震天的狂笑声便在这基地中掀了起来,一时间,大伙儿纷纷出
谋画策——「用炎黄人民万岁!」「太俗,应该是大炎黄民族永垂不朽!」「错,骂
一句——坚罗鬼子们都去死,才最爽!」「明显的政治教育不合格!发动这场战争的,
是那些处在上层阶级的政客,和广大的坚罗人民没有什么关系,你那样太偏激!」「
我操!你说这种话,才更像是一个政客,老子我要是活着回去,一定要跟你单挑!」
「我怕你不成,有种的就别死!」「去你妈的,谁死谁是王八蛋!」
乱哄哄的像菜市场一样的呼啸声过去,撤退人员也该离开了。
趁着这坚罗人退下去的时候,大家临时又开了一场欢送会,一时间国文外语大杂
烩,全是一片杂音。
抱着几个月共同奋战的战友,大老爷儿们一个个地向女人看齐。
他们在近于口角的祝福声中,向着战友、伙伴、兄弟们,做出了可能是最后一次
的道别。
梁营长和敏大姐经典式的深吻,成为了永久的回忆,佣兵连的伙伴们强扯着泪如
雨下的女兵们,向处在十一层的通道奔去。
梁营长甚至来不及遮掩一下满脸的泪水,便干嚎着下了命令,要全体移向第十层,
因为在那里,是最好的掩护地点。而在这里的所有弹药补给,能拿的拿,不能拿的,
干脆放弃。
我的脚下奔跑着唯妙唯肖的机器猫,这是女兵们硬塞给我的。
她们为我带走了苏怡她们送给我的具有纪念意义的小玩意儿,却留下了这个,似
乎在期待着这个高科技结晶的小猫咪,可以带来奇迹。
奇迹吗?嘿嘿,奇迹奇迹并没有发生啊从昏天黑地的眩晕中勉强恢复过
来,我的手支撑着岩壁,辛苦地沐浴着清冷寒凛的月光。爷爷送我的软剑碎成了千百
片,深深地嵌入了四面的岩石之中。同时,这四面岩石也是惨被分尸的古立班那机械
身体的分布地,他为奇喀挡了那一记,也送了他一条命。这一生一死,对上帝来说,
是很公平,但对我而言他奶奶的,十方神仙都瞎了眼不成!身上的血流干了
只不知这到底是功力大成,还是生命大限而我的耳朵,正听闻着最后一滴血滴在
碎石上的古怪声音,有那么一秒钟,我只想哭!
「张真宇」
奇喀嘶哑的声音,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刺耳,里面的杀气,也比任何一个时候都
要浓烈,我却根本懒得看他一眼。
包括他在内的十二个高级改造人,成半圆形将我围在当中,只是围住而已。
刚刚天击道连续七发,绝对地超出了极限的力量,就算是没有将他们分尸,也足
以毁掉他们的行动机能,大家现在,都只是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如此而已。
远处一绵长嘶哑的狂笑声,在那一声巨响过后,便再没有响起。
在奇喀这家伙的干扰下,我终究还是没有听到他最后喊了些什么口号。但只是听
到那畅快的笑声,我便不由得扯起嘴角,与之相和。
王颜教导员静静地伏在我身边,寂然不动。
可是我应该也能够想象得到,他脸上微微的笑容,难熬而不见天日的日子,终于
结束了,他眼眸的最后一道光景,便是天上那冷寂清寒的月华
而似乎有些冷场的枪声,在几下后突然又激烈了一阵,这突然爆发出的小高潮,
无疑是断去了双腿的梁营长所为。
而喷吐出来的火舌,在此刻显得格外耀眼,而特制的穿甲弹,所带给敌人的最后
礼物,无疑是更加血腥。
我微微地垂下头去,用我现在所能发出的最大力量,按住想要挣扎的小叶——如
果你真的有「无存在感」的天赋,那么,这时候,求求你,看在我浑身血液流干的分
上,展现给我看,好吗?
真的不想再死人了!
不骗你!
看着平日里完全不屑一顾的弹片,飞进了小昭的太阳穴,那滋味,不好但是,
那种眼睁睁的无力感,更糟!
所以,求你了,小叶,如果你还不想让咱们营里落个男人死光光的笑话,你就乖
乖的,不要动,如果你能活着回家,我们就赢了!
第二波的晕眩袭击过来,极其衰弱的身体,和体内过分膨胀的真气,在我的体内
形成了尖锐而不可调和的矛盾。
十几年积极锻炼的肌肉也禁不住如此的冲击,一片片,一条条地裂开,眼睛里的
景物剎那间铺上了一层血红。
奇喀怪异的笑声,也扭曲着送进我的脑子里,也是啊,这个时候不幸灾乐祸,难
道还要等到下辈子吗?
我已经没力气去察看现在我身体的状况了,本来应该让我死去活来的痛苦,在现
在这种死气沉沉的状态下,也造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用最后一丝力气压住了小叶的反抗,我抬眼看着四肢不全的奇喀,却见他脸上是
满满的惊喜若狂的笑容。
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修为,全是狗屁!
嗯,我也听出来了,坚罗人第二波精锐部队终于压了上来,在这种情形下,对我
来说,这几乎是等于死刑的宣判。
奇喀一点儿也不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冷冷一哼,不就是援军吗,神气什么!
说不定老子也有呢「喵」气氛绷得要爆炸的战场上,因为这一声猫叫而变得
滑稽可笑。
我想都没想,我哈地一声大笑起来,奇喀的脸色想来也不太好看,对他而言,「
大煞风景」用在此处,可以说是十分绝妙。
然而,我的笑声才刚刚起来,眼角处却突然涌进几道淡蓝色的弧光,其势之强,
几乎让我以为是昨天那被我砍掉脑袋的「放电男」复生了,但其所攻击的目标,却让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天才少女送来的机器猫,可不真的只是好玩而已!突如其来的
高压电,即使无法造成一击必杀的效果,却仍然可以让奇喀他们人仰马翻。有几个本
来伤势已经过重的,竟然当场短路毙命,算是天上掉下了一个好大的馅饼,让临死的
我吃得好饱!
坚罗精锐部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偌大的双尖峰阵最后的一点儿枪炮声,也
于此刻消失。
他们算不上整齐的步伐,在此刻变得非常清晰,有生力军来了——我甚至可以看
到,他们那种胜利者所特有的趾高气扬的脸!
奇喀用尽他所有的力量大吼了出声,前面一连串用的全是坚罗语,我只听懂了最
后一个单词:「Fire!」铺天盖地的弹雨激光镭射,将我的身体四周覆盖,也不
知有多少打在了我早已全无知觉的身上。没有什么痛感,但看着密集的火力将身边的
小猫打到不成猫形,我仍是咬了一下牙,很心疼啊!它的人造毛皮下正闪烁着隐隐的
电火花,不知是短路还是正常现象。
它想跳开,但还是慢了些,只在空中便再次受了重击,前肢带着闪烁不断的电火
花飞了出去,它失去了平衡,一个倒栽葱便摔在地上。
虽然不过是机器,但我仍为它叹了一口气。
它是怎么也比不过正规军的,出其不意的一手,已经很让我满足了,而那个,已
是它的最大极限了吧。
心中的慨叹未了,猫咪半张的口中突然泛出了微光。
「脉冲炮!」
心里面闪过这个念头,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强行使力,将我手边的小叶远远地扔
了出去。
可能真的是潜力爆发,扔的距离之远,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顺着山坡,小叶的
闷哼连连,滚下山去。
我相信他死不了笑容才刚刚上脸,几乎可以把我的眼睛刺瞎的强光射出,将
这黯沉的夜色整个地照亮开来,冲击波席卷而至,将我远远地吹飞开去。
「砰!」
一具尸体凄惨地跌落到我的身边,干瘪的手臂,无巧不巧地打在我的脸上,我「
呸」了一声,勉强伸手把它拨开。
不过,很奇怪啊,脉冲炮难道能够在不损人表皮的前提下,将人的血液水分全数
抽干?
这可是一项新发现啊
「砰!」又是一具,而伴随其后的,则是奇喀低哑的笑声道:「张真宇你好!」
虽然还是一样地难听,但我却听出,他嗓音中气的充沛,与这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怪物怎么回事?勉力抬起头看他,却见到他皮肤下流动着鲜红的能量。不给我进
一步观察的空间,他一把揪起了我的领子,用仅存的一条腿支地,将我举在半空中,
和他对视。「张真宇」可能是他的中央处理器被打坏了,他大概只会说这有限的
几个字了。这个念头让我嘿嘿地笑出声来,但马上便吃了重重的一记耳光。他的眼睛
整个地变成了血红色。「张真宇!」哇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这几个字。
这家伙这家伙我笑得身子都蜷曲起来,同时也大约明白了他突然有如此
神力的原因——应该是能量夺取之类的法子吧。
而那些积极冲上营救长官的坚罗大兵,还有几个能活下来呢?
不过,我不能不说,这法子好,用这种法子,就轻而易举地将我最后的一线生机
抹杀!
今天,大概呃,也许是一定的,完啰这样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心
神相交,形体为用,相应的,禁锢在体内某个窍穴的奇异力量瞬间解封,并溢满了我
的四肢!
「张真宇!」
这三个字,大概是他今夜至此刻起唯一的一个配音了,奇喀残缺不全的拳头再次
轰上了我的脸混帐东西!打人不打脸,你的主子没教过你这种起码的礼貌吗?
整个爆发出来的真气,将他的这条放肆的胳膊瞬间震成了千百片,顺便将这家伙
狠狠地打飞出去。
轻轻地落地,我抬眼对上了奇喀霎时间扭曲了的丑脸,狠狠地对他比出了中指。
「如果以活命为前提,想杀了你,老子自认办不到,但以不要命为基础,杀你就
像捏死一只蚂蚁!」
一步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报还一报,我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体内
的力量瞬间涌出,将他体内所有的机能瞬间毁灭,他的眼神立时黯淡了下去。
手上再用劲,金属撕裂的声响从手心里传了出来,我逼着他仰头看向天上,我也
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稀疏的几颗星星,在渐亮的天色中苟延残喘。
我的目光定在天空中,脑海中却翻腾出了无数的形象,罗教导员、梁营长、王颜、
小昭、一连长、我的佣兵伙伴们,还有,那生死不知的林伊、敏大姐、小叶,还有,
在低峰阵地的战友们那么多人都不见啦!就像这天上的星星,可以见到的,好少!
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奇喀体内最后的一丝生机被挤压了出来,但我体内那狂暴的力量依然有增无减,
它,正在一分一毫地剥夺我留在地面上的权利。
我看向奇喀了无生机的老脸,嘿嘿一笑,像扔一根稻草,把他远远地扔向天空,
让他在空中爆散——先走一步吧,你这个混球!
「看啊,星星掉下来了!」
纵声长啸,身体便像是一个逆向的流星,冲向了那晨曦笼罩下的天空。
身体自发地动作着,复杂玄奥的手印在胸前结成,再移向眉心,定在了印堂之前。
此时,我的身体达到了最高点,这里有几千米呢?身体很热我口中的啸声再
度拔高,身体却仿佛流星划过长空,在空中划过了一条绚丽的轨迹,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