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夏被陆敏敏这一通抢白,噎了又噎,直觉这小妮子下嘴好比下刀子,稳准狠的同时更不留丝毫情面,句句都往人心窝里戳,一时心中更加郁闷:“我今天不想出去,右眼皮一直跳,心里也很不安,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她昨天对方雅衡说了那样的话,依方雅衡的脾气,等她冷静下来想清楚,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公司等她了,若是冤家路窄遇上了,不知道方雅衡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她真的不想见这家的人了,一点都不想,不是因为胆怯,不是因为方雅衡太强势,而是总被人撕掉的伤疤,不太容易结痂,她想好好的活着,前半生的混沌迷茫与懦弱在与楚阳离婚之后,终于离她而去,脱离了所有的苦海,怀着宝宝的她只想好好活着,仅此而已。
陆敏敏并不了解她的这些,只蹙着眉开导她:“阳夏,我们需要出去见见太阳,真的,发霉的女人,老得很快,贬值更快!”她把她拉起来,却毕竟还是顾着她的身子,多数是诱哄的口气,“你是大人,难过几天没什么,可是孩子呢?接收到你这种不好的讯号,胎里会带病的!到时候你儿子一出生,活脱脱一咳到吐血的林黛玉,你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阳夏一怔,没想到还会有这出,被那句吐血的孤儿寡母伤得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好吧,真是服了你这张嘴了!”
或许是想了一夜,终于放下了负担在心中的事,心情轻松,她今天没感觉胃里不舒服,索性就出去走走。
阳夏随意套了件休闲衫,陆敏敏挽着她,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阳夏失笑,一向大大咧咧的陆敏敏居然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
上了街,阳夏不由感叹,街上的人任何时候都是多如蝼蚁,各或各样光鲜靓丽朝气蓬勃的男男女女,生命力旺盛得让她都觉得好惭愧。临街的商铺陈列的精美商品透过透明的玻璃映入眼中,阳夏忽然心生感叹,其实何必呢?谁离开谁,都能过得很好。
她摇摇头,陆敏敏神经大条的问:“阳夏,你看着店里的夫妻生活用品摇头,是想要男人了吗?”
阳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刚刚好停在一家夫妻保健用品店的玻璃窗外,里面展列着DU LEI SI 和各种XING用品,登时一张脸憋到通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身边有人经过,好奇的看着她们两个,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意,阳夏匆忙拽着一脸不怀好意的陆敏敏走开,边走边轻声问她:“出来逛街,想买些什么?”
陆敏敏想了想,摊手:“就是想出来散个心,晒晒太阳,不过,我忽然想到前面有家孕婴用品店,我们去买些东西吧!”
阳夏怔住:“现在会不会太早了啊!”
陆敏敏忍不住又白她一眼:“早什么早?再过几个月,肚子就大起来了,平常的衣服穿起来就不太舒服了,买些适时的孕妇装,再看看有什么要给孩子准备的嘛!”
“哦,是么。”阳夏轻轻点头。
“对!不过很正常,你从小没妈,这些都没人告诉过你!像我妈,从我高中开始谈恋爱那会儿,就各种对我普及知识……”陆敏敏的语调渐渐低了下去,尴尬的看一眼阳夏,“阳夏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阳夏噗嗤一笑:“我多想什么了?瞧你紧张那样子!我没妈谁都知道,算不得什么伤疤,我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呢!”顿了顿,她又说道,“被你说的我也好想去看看,我们走吧。”
陆敏敏立刻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谄媚:“好好好!”
两人逛足了孕婴用品店,买完东西临走的时候,阳夏还在意犹未尽的回头看。
直到现在,她才有种自己要做妈妈的感觉,而此后,她必定会给这未出生的小东西最好的一切,而自己这一生曾经缺失的,她绝不会在他的身上发生。
陆敏敏招手叫了辆的士,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目带着几分和善,声音有几分神秘低沉,很快便和她们闲聊起来。陆敏敏笑意盈盈:“哎!我这要做小姨的人,好像比亲妈还着急。”
司机沉沉笑道:“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陆敏敏有些尴尬的挠头:“不过是好奇心作祟,听说刚出生的婴儿又小又软,萌得人心都想化了。”
阳夏莞尔一笑,有些撑不住全身的酸困感觉,靠在陆敏敏肩上:“等孩子出生,你去做采生妈妈,第一眼就看到他,他以后也会长得像你。”
“唔,那我可真是高兴疯了!”陆敏敏捂嘴偷笑,阳夏靠在她肩上的脑袋渐渐有些重,不一会儿,阳夏便瞌上眼皮沉沉睡去。
陆敏敏一动也不敢动,那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去,也抿唇沉默起来,车子的匀速行驶在车流中间,一时间,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陆敏敏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师傅,你走的这条路不太对啊!你可别故意绕路走啊!”陆敏敏皱起眉头,放轻了声音道。她平素最讨厌的便是的士司机为了赚钱故意拉着客人绕远路。
司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依旧沉沉:“指挥台发来消息,说新城街这块现在正拥堵,我们的车子短时间肯定过不去,所以我才绕了远路。客人您尽管放心,我不会多收您钱。”
陆敏敏这才狐疑的看了司机一眼,转念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侧目看了看沉睡着的阳夏,她冲司机摆了摆手:“没事,您快些赶到就行了,我朋友困了。”
司机没有再接话,陆敏敏能隐隐感觉到车速在加快。又过了没一会儿,车子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拐角,忽然来了个急刹车,由于陆敏敏一直保护性的搂着阳夏的肩,所以惯性没有使阳夏受伤,倒是陆敏敏额头磕到前座上。
“怎么回事!”陆敏敏揉着额头问。
阳夏被这动静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外面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回头抱歉的一笑:“刚刚有个小狗突然跑到车前,不知道受伤没有,我下车看看。”说着,便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陆敏敏心头有些冒火,回个家怎么这么不顺!她也打开车门,走到车前和司机一起查看。
阳夏被浓浓的困意包围,不由困倦的闭上眼睛,谁知这一睡,再醒来时,人生已经变了模样。
☆、第十一章
阳夏醒来之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
可是她的周围是一片漆黑,只能透过墙角微微的缝隙透露出的惨白月光依稀判断,现在已经是晚上,而她所处的境况,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脚被人用麻绳捆绑起来,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面,鼻尖充斥着霉变与潮湿的气息,而不远处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在听到她的动静以后,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醒了?”那个声音低沉的,安静的,又带着难以言明的亢奋。
阳夏心中一紧,没有开口也没有继续的动作。
这样的时间与空间里,她任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或话语都带着不可预知的危险性,而她现在明显的没有办法保护以及自救。
“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那个声音低沉幽远,又带了几分沙哑,像古老的刀锋滑过磨石,沙沙的感觉令人十分不舒服。
可阳夏还是听出来了是谁。
这场有预谋的,精心策划的绑架,本身就是冲着她来的,可这个人她完全不记得。
“和我一起的另一个女孩呢?”阳夏内心出奇的平静,知道逃不过,干脆开口问他。
“她在另一个离你很近的地方,一个能亲耳听到你的痛苦的地方,然后,她会和你经历一样的痛苦。”那人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然后,阳夏就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由远及近慢慢靠近,黑暗的空间忽然亮起手电微弱的光,阳夏抬头,努力从那张脸上寻找熟悉的感觉,当记忆划过十年前,内心的恐惧忽然无限放大开来,她咬着唇,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若说起仇家,那她这辈子应该只有这一个人,这个杀人成性的杀人狂杜祁,心理极其变态,十年前,新高高一的女学生顾媛放学途中失踪,自此之后一家人怎么查找都没有音讯,一个月后警方在她回家必经之路上须经过的一个废弃厂房,在那个已经干涸的储水井里找到了她的尸体,被害人生前曾惨遭…强…暴,身上还有多处刀伤,衣服上还带着早已凝固的血渍,死状惨不忍睹,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一年顾媛才18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里,如花生命戛然而止的同时,也使得这个城市的人们变得人心惶惶,可是惨案并没有因为人心惶惶就消失不见,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又接连发生了七起变态…色…情…狂强…奸…杀人事件,被害对象都是16…38岁的女子,而阳夏,无疑是这所有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而错失了那次抓补杜祁的机会后,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任谁都找不到他。
或许是那时她命不该绝,所有老天没有让这个变态要了她的命,给了她独有的幸福而卑微的十年。
现在,她逃不掉了。
“这是哪?”阳夏心提到嗓子眼,警惕的发问。
“荒郊野外?废弃的厂房?总之,是很可怕的地方。”杜祁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因为你,我躲了十年,没想到,老天还是给了我得偿所愿的机会。”他的手抚上她的太阳穴,随后缓缓下滑至她的脖子。
阳夏能够感觉到他的指尖冰冷的触感以及指尖轻微颤抖。
“虽然当年不小心制造了个意外,不过今天,这个意外,将不再是我生涯中唯一的一次失手。”杜祁说着,已经开始动手解她的扣子。他迫切的想要看到这个女人向他求饶,体内男性荷尔蒙急剧升温。
阳夏微微发抖,告诫自己不要惊慌:“我怀孕了,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她几乎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他,自己和孩子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唔,我不介意。”杜祁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一手就撕开了她的外衣,阳夏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杜祁。”
黑暗里突然出现不属于两个人的声音,阳夏趁着杜祁反应的空当,猛的将他撞翻在地,挣扎着想要避开。
杜祁反应也极快,伸手便抓住了她的头发。阳夏被猛摔在地上,但还是尽量顾着肚子,肩部着力,她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好像脱臼了,然后下一瞬,就被人捞起来。
“啪!”
黑暗的空间突然被一阵微弱的火光点亮,陆远桥的面容在这微弱的光晕下显得格外冷峻,他一手护着阳夏,另一手拇指微动,打火机的微光再度灭掉。
仅刚才一闪而过的瞬间,阳夏仍是将他额上的薄汗看得分明。
“杜祁,你完了。”
陆远桥的声音格外的冷,话音刚落,大批警察冲了进来,远处警笛声渐渐放大,离的也越来越近。
陆远桥用西装将阳夏裹起来抱在怀里,同来的警察何念在隔壁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着昏迷不醒的陆敏敏。
阳夏此时才惊魂未定的一只手抓起陆远桥的衣领:“你知道我们有危险么?”
陆远桥神色依旧寒冷,紧绷一张脸,没有回答阳夏的话,只是敛了眉眼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阳夏‘哦’了一声,蹙眉说道:“好像摔的时候左胳膊脱臼了。”
陆远桥轻嗯了一声,两个人都没了话。
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