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值得体现在才奇怪的?”
袁健道:“他们不是说咱们此行前途凶险,有人正准备着要计算咱们么?但我们一路行来,却是出奇的平静,屁事都没有,难道他们两位老人还存心要吓唬咱们不成?”
李沛哈哈一笑,道:“所以我说你这家伙一向呆头呆脑,你偏死不认帐,想那天晚上咱们老总和爱恨双仙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比斗,现在已不知道传闻到什么地方去了,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自找死亡。”
袁健一想也对,虽然对李沛刻薄自己的话有点儿不甘心,但一时也找不到话来还对方几句,只好借举杯饮酒,掩饰自己快然之色。
四人边吃边谈,一直到酒兴阑珊,为了明天一最便要赶路返回南京,四人便各自归寝。
沈宇虽然回到自己房中,但并未立刻就寝,这些日来,他心事重重,尤其是对于林峰等在开封方面失踪,以后派人送来密柬半途遭厉斜截杀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未再提起这事,是怕触动李沛的隐痛,但沈宇自己却一直为此事苦思不已。
林峰为何失踪?他派人送来的密京所谈何事?这些相信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尤其是林峰本人,名份上是他的门徒,但年龄却是不相上下,可以说是他出道以来难得的一个知己心腹,林峰的安危,自然使他非常关心。
再一想到艾琳和家门所蒙的不白之冤,更是使他柔肠百结,悲愤不能自己。
这一波独坐灯下,回想被艾琳迫得浪迹天涯,三番四次受辱于人,几乎走头无路,尤其是想到厉斜之横刀夺爱,百般对自己的轻蔑逞强,自己几次在他的刀下忍辱输生,或自残性命,想想自己家仇未报,父冤末雪,而当时竟窝囊如斯。一念及此,不禁怒火填胸,无所发泄,猛一把从靴底拔出那把奇祸短剑来。
灯光下,但见奇祸短剑剑身颤动,寒光四射,忽长忽短,跳跃不定,看来如有灵性,随沈宇内心之中的悲伤怨恨而栩栩如生。
而就在此时,忽有一物,穿破纸窗飞入室内,快逾闪电。
沈宇的情绪正陷入极端悲愤之中,只觉心中怒火燃烧,正是一副跃然欲噬的气势,是以,反应极快,一声低吟,剑光倏地向窗口暴射而出。
窗外立即扬起一声惨叫。
几乎在同时,沈宇已经穿窗而出,跃落院中。
黑暗中只见一条黑影身形奇快,眨眼跃上墙头,正准备越境而去,沈宇哪能放过他,暗提一口真气,正要追擒,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沈宇心中一惊,回头看时,只见自己房中竟是烈焰冲窗而出,火光冲天,火势猛烈惊人,一下子便向四周蔓延。
沈宇担心李沛等人和其他无辜旅客的安危,顾不得追赶来人,猛提一目真气喝道:“失火啦,大家快起来救火。”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声震屋宇。
刚才那一声轰然巨响,已经惊醒了不少旅客,再经沈宇这一声惊人大喝,客栈内立即喧腾起来,大家纷纷夺门而出,乱成一片。
沈宇又开声叫道:“大家请勿乱跑,救火要紧。”
这一次沈宇不敢再全力开声,但在喧腾吵嚷之中,这一叫却恰像醍醐灌顶,当下便有几名店伙提桶取水来救火。
其他旅客惊魂甫定,也纷纷参加了救火工作。
李沛等是久跑江潮的人物,此时都已循声找到了沈宇,不约而同跃到沈宇身边。
一看沈字身前不远处躺着一个人,李沛等便立即知道原来是沈宇遭到了暗袭,袁健第一个抢先走近那人,低头察看,发现那人业已气绝身亡,显然系受沈宇的宝剑所伤。
袁健忍不住转过头来,道:“老总可知道此人是哪一条路上的人物么?”
沈宇摇头道:“不知道。”
心中却不免有点儿懊恼,万没料到自己一出手竟然毙了对方,而另一名来人却又在自己稍一滞留之间,便已溜去,致使毫无口供可寻。
叶敏飞正看着沈字的房间窗口呆呆出神,此时经店内众人合力灌救,外边的火势虽未完全扑熄,火势却已不致再往外蔓延,但房中却还是烈火熊熊,显然正有物在燃烧。
叶敏飞看得满腹狐疑,自言自语道:“此物早已绝迹江湖,何以又再度出现?”
沈宇心中一动,道:“敏飞你见识过这种东西?”
叶敏飞微微摇头,道:“我没有见过,但却在很久以前听人谈起过,我奇怪老总你如何能避得过这种恶毒的东西,任何人就算轻功绝世,只要稍迟半步,就立即被毒火焚得尸骨全无。”
沈宇目睹房中那惊人的烈焰,也不免感到有点儿心悸,深信叶敏飞所言,并无夸大其辞。
当下问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堂?”
叶敏飞道:“听说有两个名称,有人叫它作霹雳火弹,也有人叫它作百毒神火,是江湖中绝无仅有的是恶毒的一种暗器。”
沈宇一时低头沉吟,似在思索什么。
袁健忍不住道:“这么厉害的东西,我倒从未听说过,你可知道它出自哪一个门派?”
叶敏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记得好像说是出自一个以诡异见称的什么门户,但这一门派的人,老早已绝迹江湖,不知所终。”
沈宇忽然抬起头来道:“咱们赶快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叶敏飞道:“老总说得不错,这是京畿重地,马上就会惊动官差,到时人命关天,咱们还是不要被夹缠在这一场纠纷中好。”
这时客栈中的人仍然在忙着救火,人声唁杂,沈宇等四人乘乱悄悄找到了马厩,牵着自己的坐骑,上马放蹄离开客栈。
等客栈中的人惊觉,他们已经去远。
袁健在马背上有点儿放心不下,道:“老总,我们这么一走,岂不是所有的罪过都要那家客栈去顶了?”
沈宇未及开口,李沛部抢先道:“那客栈老板可没有像你老兄这么傻,到时候报个仗火抢劫,那个为首的巨盗,自称性袁名健,南京人氏,那时候你看看到底是谁把罪名都顶下来了?”
袁健正想开口顶撞几句,忽听得身后蹄声大作,黑夜中宛如千军万马席地卷来。
袁健心中一惊,话到嘴边,只好咽了回去。
只听李沛叫道:“来了,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咱们如若不想造反,还是赶快逃吧。”
说罢,当先轻叱一声,驱马急驰。
沈宇等相继一跃马腹,随后而去。
京畿重地,到底非同小可,沈宇等人这一决马加鞭,后面的马队更是紧追不舍。
沈宇等但闻身后蹄声动地,声势好不惊人,而且蹄声大有愈来愈近之势。
李沛叫道:“糟糕。咱们碰上巡逻京城的禁卫马队了。”
沈守这是第一次来到京城,未觉怎样,袁位和叶敏飞两人一听,便暗叫不妙。
原来京城禁卫,负责京战的治安,其中不乏武林一流好手,尤其是巡逻马队,每一匹坐骑都是千中选一,其脚程之快,可想而知,沈宇等人所乘的虽然也是好马,但毕竟难以相比,是以一行四人,但闻身后的蹄声愈来愈近。
沈宇此刻才惊觉到事态的严重,因为一旦被身后的禁卫队追上,便不是动武就可解决得了的事。和京城禁卫动武,就等于和当今朝廷对抗,岂不就是适反?
一念及此,沈宇后悔刚才不该轻易放走另一名偷袭之人,这些人用霹雳毒火来对付自己,可见是恶毒已极,不但毒火本身毒,而且显然是预先算好的一个连环毒计,准备在偷袭不成之时,引进大火,惊动京畿禁卫,到时候自己百口莫辩,后果堪虑,这才是真毒。
耳边又听李沛叫道:“老总.咱们得赶快想办法摆脱他们才行。”
沈宇游目四顾,路旁房舍,均已门户密闭,心中一动,道:“找一个转角的地方,咱们弃马跃上民房躲避。”
袁使立即兴奋道:“对,谅这些官崽子也上不了屋脊。”
李沛不以为然道:“我劝你别小觑他们,否则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这是忠告,并非有意跟你抬杠。”
沈宇道:“说得对,咱们凡事还是谨慎点好,尤其是等会儿跃上民房以后,更要小心,不可惊动了屋内百姓。”
马行甚速,片刻奔驰到了街口,沈宇策马转弯,立即纵身离开马背.飞身跃卜了屋顶。
叶敏飞。李沛、袁健相继随沈宇之后,纷纷弃马跃上了民房。
四人一起跃上屋顶,立即隐身在屋脊之后,留下空骑继续往前奔驰而去。
动地的蹄声眨眼奔近。
沈宇放眼份份下望,只见这一队人马约莫有二十来人之众,除了为首之人身着锦衣白抱之外,其余众人均一律全身披甲,手执方天长戟,一个个精神饱满,神威凛凛。
那为首之入约莫四十开外,鹰鼻大眼,一看便知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物。
这一队人马眼看就要转过街口,暗中忽然扬起一声哈哈大笑,有人朗声道:“纵火剧盗,以为躲上屋脊就逃得掉么?”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盖过了蹄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沈宇等人暗吃一惊,只见马队为首的中年人忽然举起一手,全队人马立即停了下来,刹那间,变得静寂无声。
沈宇又是一惊,心想这些人果然不同凡响,二十几人居然能在策马急驰之中,一个手势就能全部停下来,平常之训练精勤,由此可见。
只见那为首的锦衣中年人又打了个手势,全队披甲禁卫立即分开队形,刹那间,将沈宇等人所隐伏的附近几家民房,采取了包围监视的阵势。
锦衣中年人这才用威严的声音道:“刚才说话的朋友,可以出来一见了。
沈宇已听出刚才说话的声音系来自左边另一间屋顶的暗处,心想那发话之人显然是有意要暴露自己四人的行综,居心叵测,大是可疑。
锦衣中年人见没有反应,语音忽变,冷冷道:“此刻现身出来,本大人答应你们从轻发落,否则将祸延你们的亲放。”
话声甫完,但见黑影一闪,那锦衣人面前已多了一个人,那人身法奇快,李沛等人居然看不清楚他到底从何而出。
沈宇心里不禁冷笑一声,只见那人身材瘦长,四十来岁,一身商贾装束,落地后毕恭毕敬地向那锦衣中年人深深一揖,道:‘小人丘泉作听候吩咐。”
锦衣中年人微一颔首,道:“你是做什么的?”
中年商贾道:“小人系在庆天府南京总镖局当差的。”
锦衣中年人哦了一声,道:“你是一位镖师、’中年商贾拱手道:“不敢,小人只是混口饭吃吧了。日后还望贵座多多关照。”
锦衣中年人面色一变,不说道:“本大人面前还敢说谎,单是你们私上民房一罪,就可打入大狱。”
中年商贾手足失措道:“这个这个”
锦衣中年人沉声喝道:“还不快叫你的同伴赶紧下来。”
中年商贾装得无可奈何,抬头叫道:“沈宇兄,你们可以下来了。”
沈宇暗叫一声好阴险的家伙,南京镖局的字号已经亮了上来,自己的名字也被叫了出来,这一下如果再逃走,那罪嫌就更加重大了。
正在犹豫是否要现身,只听下面那锦衣中年人忽然冷笑一声,阴沉沉道:“你等既然是镖师,应该正大光明才是,何以你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可是有什么见不得本座的么“沈宇听得一怔,他目力过人,早已怀疑这中年商贾脸上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