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真面色转弄,笑道:“我有这么大面子么?”
她一眼看见地上的断刀,便俯身拾起来,瞧了一下,道:“这是以少林秘传的金刚神力震断的。”
她的目光转到沈宇面上,又道:“原来你是出身于少林派的,可是那天晚上,你与厉斜动手之时,并没有使出少林真传绝艺啊!”
沈宇摇头道:“我不是少林派之人。”
胡玉真道:“以你这一手显示的湛深功力,其实大可与厉斜较一日之长短了。”
艾琳道:“你曾目睹厉斜的绝世刀法,以你看来,沈宇比起他如何?”
胡玉其道:“沈宇那天没有使出少林秘传神功,已经应付得头头是道,如果全力施为,大概可以赢得厉斜。”
艾琳道:“沈宇原是沈木龄的儿子。”
胡玉真啊一声,道:“敢请他那天应付厉斜的手法,全是他沈家家传绝艺。”
她话声未歇,突然一阵震耳笑声传来,全楼之人,都感到这阵笑声强烈异常,使人耳内生疼。
笑声中只见一道人影,从楼梯口出现。
这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背上佩着一口长刀,但身上衣服,却属文士装束。
他虽然面貌端正,颇为英俊,可是那两道浓眉和双睛,却射出慑人心魄的杀气,一望而知不是真的文士。
全楼的人,不论是普通食客,或是这些正在生事的武林人物,全都晓得来人一定是厉斜了。
他冷电般的目光,在楼上所有人的面上,迅快扫了一匝,最后,落在沈宇面上。
沈宇对他的出现,只皱皱眉头,便没有其他表示了。
白衣文士冷笑一声,道:“好啊,大家都在这儿碰头了。”
胡玉真道:“厉兄从何而来的?”
厉斜不理她,仍然望着沈宇,道:“我听了艾姑娘透露,方知你原来身兼两家之长,正是本人一直寻求的敌手。”
沈宇摇摇头,道:“不是我,你最好找别人。”
厉斜道:“刚才胡玉真还说,你可以赢得本人手中之刀,你为何不敢一试?”
沈宇道:“她的话,不足为凭。”
厉斜道:“那么你仍然否认你是少林弟子了?”
沈宇道:“是的,我不是少林门下。”
厉斜道:“这就奇怪了,你为何不敢承认?”
田丕讨好地笑道:“他一定是怕与厉斜兄你动手之故。”
厉斜冷冷道:“闭嘴。”
宣大红道:“他是在说沈宇呀!”
厉斜眉头一皱,冷冷道:“你们三个人听着,本人刀一出鞘,定须见血,你们小心。”
刘崎一听事情不好,无暇再辩,连忙发出暗号。三个人同时移转位置,再度形成联手的阵势。
此时全楼之人,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感想,那就是当厉斜未现身以前,这九黎派三人的形迹行动,都带有阴沉党恶气氛,并且傲视全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然而厉斜一出现,他们的气焰就完全被厉斜压下去。现在是轮到厉斜令人生出高不可攀之感了。
只听厉斜冷冷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这话更使人觉得他根本不把九黎派的三人,当作一回事。
刘崎等三人,虽然从沈宇、艾琳和胡玉真等人的言语中,得悉厉斜的厉害。可是到底只是听说,未经证实之前,还不能作数。何况他们原是骄狂自大,荣傲不驯惯了的人,这刻哪里还忍得住这口气。
宣大红厉声道:“你不妨试试看。”
刘崎也道:“厉兄宣称一出刀就要伤人,这话未免教人难服。”
他的口气,比宣大红缓和得多了。
厉斜嘿嘿冷笑,身子微微倾前,向着这三人。
此时他虽然刀未出鞘,可是那股强大森杀的气势,已涌扑对方,使刘崎等三人受到压力,不得不转动阵势,消卸敌人这一股气势。
纪老二眼看这个白衣秀士一出现,反而对付起自己这一方,看来此人又大有威势,不由得又惊又急,出了一身冷汗。
厉斜口中冷笑之声不绝,九黎派的三人,也不停的转动。
突然间厉斜锵一声,掣出了宝刀,刃上闪出的精芒白虹,本已耀人眼目。而他还迅急挥划,宛如书法大家振笔疾写草书般的,划出一个奇形图案。
这个图案极尽诡变奇幻之能事,人人眼中,但见一片精光闪耀电射,根本瞧不出有什么名堂。
然而在他宝刀前面的三人,却感到刀光如山,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捉摸不出厉斜的宝刀,将从哪一点攻出,而又觉得他的刀势,每一刹那,都可作迅雷般的一击。
这种既不可测,又随时会降临头上的刀法,形成一种凌厉可怕的压力,叫人觉着生似是站在死神面前,简直是又迷悯,又害怕。
但见那刀光组成的复杂图案,冉冉消失。而厉斜也退了两步,好整以暇地将刀人鞘,面上带着冷笑。
众人先是看见厉斜的举动,这时再向九黎派的三个人望去。
却见那三个人手中的刀剑都垂指地面,并且都没有再移动。
他们的身上,都现出血迹,有的是在胸前,有的是在肩膀,虽然都没有倒毙,却均负了伤。
所有看见此景之人,无不大吃一惊。
九黎派的三人,任是再凶悍毒狠些,至此也不由得疑惧交集,疑的是此人究竟从何而来?究有多么高深的本事?惧的是此人杀气慑人,今日只怕不能逃生。
原来那厉斜刀虽人鞘,可是他锐利的目光,仍然凌厉地盯住这三个人。
艾琳娇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一阵沉寂。
她鼓掌道:“真了不起,厉兄这一路刀法,旷绝古今,足以当得一代大家的美名了。”
胡玉真这刻悄然向沈宇望去,想从他的面上,看看有什么反应。
但她一无所获,因为沈宇全无表情,好像这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胡玉真不服气地仍然注视着他,但却用一点技巧,掩饰她的注视动作。
只听艾琳又遭:“现在看起来,厉兄的刀法,相信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艾琳赞扬厉斜的口气中,大有倾慕英雄的意味。
沈宇眉间轻轻颤动一下,眼中掠过一丝不安和痛苦混合起来的神色。
胡玉真发现了这一点,大为惊讶忖道:“难道他本已爱上了她么?”
她身为年轻的女性,对于青年男女间的问题,自然而然就往爱情上面猜。
事实上她也不是凭空乱猜,因为一个美丽少女向一个男性表示倾慕时,另一个男子暗暗流露出痛苦,除了爱情作祟之处,还有什么原因。
厉斜的森杀气势突然消散了一大半,因为他含笑回头瞧瞧艾琳,道:“多承姑娘夸奖,但在下可不敢当得。”
他口中说的虽是谦词,但语气和表情,却大有当之无愧之慨。
九黎派的三人,身上都负了刀伤,鲜血把外衣染红了一片。
刘崎首先迈:“厉兄果然高明,在下等学艺不精,败而不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下等就此告辞。”
他们表现得很光棍,当众认输。
纪老二听了,脖子一缩,倒抽一口冷气,决意溜走。
刘崎等三人向楼梯走去之时,厉斜突然喝道:“给我站住。”
刘崎。田丕和宽大红,都一齐站住了。他们纵欲反抗,亦是有所未能,是以只好乖乖的听令。
刘崎回转头,还未说话。
厉斜已道:“我叫的是这个纪老二。”
刘崎等三人,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纪老二藏头缩颈,一副我惊的样子,这回可真像一只耗子了。
只听厉斜道:“纪老二,你不是好东西。”
纪老二哈腰躬身,道:“是,是,小的不是东西。”
厉斜道:“虽然如此,但你却有点儿功劳,是以我得赏你一点儿什么。”
众人一听这话,无不暗暗称奇,因为他先骂纪老二不是东西,似是要加以惩处的样子,谁知下一句便变作有货,教人心中感到非常别扭。
纪老二头上也不冒汗了,笑逐颜开,连连道:“多谢厉大爷多谢厉大爷”
厉斜笑了一下,缓缓道:“我这一赏,可不知人家肯不肯给你,我还得问一问呢!”
纪老二心中道:“我不缺金银花用,也不缺美女陪酒,谁希军你的鬼赏赐?”
口中却诚惶诚恐的道:“小的总是感激的。”
厉斜道:“艾姑娘,只不知你肯不肯赏他两鞭子?”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不禁发出笑声。因为纪老二一听,面色变化之快,以及那么难看,实是不易多见。
艾琳这时才明白厉斜是故意逗逗纪老二,亦存心惩处他一顿。
她娇笑一声,道:“赏他两鞭,倒是可以,但”
她故意拖长声音,表示出犹疑不决之意。
厉斜等如是代纪老二问道:“但是什么啊?”
艾琳道:“但我想知道一下,他有什么功劳,值得你赏赐于他?”
厉斜道:“原来如此,在下是由于他把胡玉真引上来时,才发现此间之事,也得以有机会略略惩戒那三个家伙,这便是他的功劳。只是他的用心,迹近卑鄙,是以仅能赏他两鞭子。”
他说的头头是道,艾琳似乎很欣赏,当下道:“很好,纪老二,过来领赏。”
纪老二瞅瞅她手中的金丝鞭,居然一挺胸,便走过去了。
原来纪老二自恃练武多年,内功略有火候,一般的铁器,他都不怕,何况艾琳手中这条小小的鞭子。
退一步说,即使艾琳这条金丝鞭相当厉害,但他至多疼痛一下而已,这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艾琳等他走到切近,不再打话,振腕挥鞭。鞭鞘起落之时,发出一下轻微的划风之声。
但见鞭丝在纪老二身上略一擎动,旋即收回。看来生似是拂了那么一下,并没有很用力似的。
旁观之人,有许多不识奥妙,才在诧想这种鞭打之法,简直比搔痒还轻,哪里算得是惩罚。
众人才转念间,纪老二已发出一声惨叫,比之宰猪的叫声,还要刺耳难听。
纪老二的身子,跟着惨叫之声,同时摔倒。
但见他在地板上扭转滚动,口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人人始才明白,艾琳的这一条鞭子,竟然具有如许惊人威力。虽然像纪老二这等黑道中的强硬人物,可也禁不住轻轻一鞭,就疼得满地乱滚了。
她的手法,落在行家眼中,一望而知极为上乘,根本不伤筋动骨,可是却奇痛不已,绝难忍受。
艾琳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感想,却示威地向沈宇望去。
胡玉真发现了这一点,厉斜也瞧见了。
楼梯口站着的九黎派三人,一看艾琳的神奇鞭法,验得连打寒谋,赶紧开溜。
厉斜冷冷道:“不许走。”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世纪老二杀猪般的惨叫声,却遮掩不住这句话。
刘崎等三人岂敢违抗,赶紧站住,心中直是墒咕,不知厉斜又要出什么花样。
厉斜又道:“你们的门派中,谁是真正的高手?”
刘崎拱手堆笑道:“厉老师刀法卓绝,天下无双。敝派上下,实是找不出可以抗手的人。”
厉斜道:“胡说,你们联手之阵,精深奥妙,乃是上乘武学,只要功力火候到家的话,就是了不起的高手。”
田丕接口道:“厉老师过奖啦,纵是有点儿成就,但在您面前,亦不过是萤火微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厉斜道:“你们自己不成材,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么?哼,也许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