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整个人便硬生生僵在那里,顿觉浑身上下的血都涌到了脸上,烧得厉害,仿佛随
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
上官裴也觉得有点尴尬,收回了手,人也向后挪了挪。卡娜儿加注意到了这里的
动静,凑过来轻声说道:“帐篷内空气不好,又生着火干燥得很。娘娘今天身子不爽还
能来参加皇上为臣妾举行的宴会,臣妾十分感动。皇上,看娘娘的样子是坐久了累
了,就让娘娘早点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顿时对这位宸夫人充满了好感,抬头看着上官裴,就等他一
声令下,赦我离席。果然,“那皇后就好好回去休息吧。今天皇后孤身冒险将解药换
回,也是大大的功劳一件,又怀着身孕,真是辛苦了。”我刚要起身谢恩,上官裴已经
抓起我的手将我扶了起来,“漠城不比上京,天一黑,外面的路上都积起了薄冰,滑得
很。朕还是送皇后回去吧,顺便探望一下司徒大将军。”
“臣妾怎敢劳烦皇上亲送?何况今天是宸夫人入宫的喜宴,怎么……”我的话
还没说完,上官裴已经站了起来。众人一见皇上皇后都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安静
了下去。上官裴对着席下众人大声说道:“各位爱卿,今日虽说也算朕的纳妃之
礼,但是毕竟大战当前,不能忘了还有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不如今晚就到此为
止,各位卿家散了吧。等到打赢了叛军,朕和皇后一定在禧阳殿好好设宴款待各
位卿家。”
说完上官裴一手牵着我,一手扶着我的腰,慢慢地走下座位,在众人的注视下缓
缓向帐篷外走去。我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此刻宸夫人的脸色,就在众人“皇上万岁,娘
娘干岁”的叫声中走出了帐篷。 ‘
帐篷外,清冽的冷风夹带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和帐篷内的热火朝天完全是
两个世界。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缓解一下前面呼吸不畅的压抑。抬头看向天
空,塞外的天看上去格外的低,月亮也显得特别的圆,银盘似的挂在蓝色天鹅绒般的
夜幕中,触手可及一般,让我忍不住有了伸手去摸的冲动。
从上官裴的营帐走回二哥的西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上官裴扶着我,走得格外
的慢。让我忽然产生了这里不是军营,却颇有点夜游御花园的意思来。几个内侍分别
在前后举着灯笼照路。月色明朗,不用灯笼也看得清周围,上官裴吩咐了下去,让左
右随从不要离得太近。
我没有料到上官裴会对我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两个人并肩
走着,都默不作声。只有各自呼出的白气,在面前袅袅地散开,给了我稍许一点真实
的感觉。“皇后这几日劳顿,感觉还好吧?”上官裴突然开口。我没有防备,人微微抖
了一下。上官裴扶着我腰的手不由得加大了点力道,将我一把揽入怀里。两人就停在
了小道上,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再不好,恐怕也没有丁夫人不好Ⅱ巴。”他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来。“皇上。”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其实……”
“嘘……”他轻轻地止住了我要说的话,“朕不想听你的解释。人都不在了,多说
又有什么意义?丁夫人派人行刺皇后,即使朕当时在宫中,这样的人赃俱获,恐怕也
是君王掩面救不得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我听来竟然有说不出的哀凉。“她一直
是个倔犟的人,不肯听朕的劝,让她别和你斗了,别和你争了。可就是劝不住啊。你以
为朕不知道她心里想要什么?朕其实都知道。但是她是朕的结发妻子,联又能拿她怎
么办呢?她在朕心里的地位,谁都不可以改变,也没有谁可以取代,甚至……”说到这
里,他停了下来,仿佛在挣扎着是不是要继续说下去。
犹豫了一小会儿,他还是决定继续:“甚至于连你的阿姐都不能取代。丁夫人
陪着朕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吃过了很多你不能想象的苦。所以朕一直让着她,
宠着她,因为这些都是朕欠她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虽是司徒家出来的皇
后,可你更是朕的皇后,所以朕以为你会明白朕的心境。但是……难道你不能看
在朕的面子上,看在朕和皇后将来的分上,饶过丁夫人的死罪吗?给她一个活下
去的机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几乎就成了呢喃。像是在哀求,更像是自
言自语。 .
饶过她?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咀嚼着他的最后几句话。那谁又肯饶过许
姑姑,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想到这里,我心中的痛楚又翻腾起来。倔犟地转过头
去,不去看此刻上官裴哀怨的神色。
上官裴拾手抓住我的下颚,将我的脸硬生生转过来正对着他:“你这样赶尽杀
绝,总有一天……”他愣在了那里,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气。不过也只有短短一瞬,
他又恢复了平静,不复刚才的咄咄逼人。
我的下巴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左右挣脱却不能摆脱他的钳制。因为痛,我的脸
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看见他的瞳孔陡得一缩,脸上竞流露出些许痛心的表情来。
他慢慢松开手,“走巴。”说完这句话,他便一言不发,只是扶着我继续向西营的方向
走去。
天地间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我抬头看去,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朵云,刹那间遮住
了天上皎洁的月辉。
花自飘零水自流
还未走到二哥的帐篷,就听见那里一阵喧嚣。簇簇地人头攒动,无数火把将黑夜
照成了白昼。 我以为二哥出了事,挣脱了上官裴的手提起裙边就要跑。突然自己的右
腕一把被抓住,低头一看,除了上官裴绝没有别人有胆子来抓我的手。回头看去,他
在身边怒目圆睁.”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声调虽不响,语气
却十分地重。来漠城这几日,我几乎已经忘记我还是个怀着身子的人。现在突然被他
这么一提醒,木然地有一种惊愕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这孩子的降
生将意昧着我的消亡,而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安排,曾经有过的幸福感
和母爱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抵触情绪所代替。这种感觉是在我得知怀了身孕后从不曾
有过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上官裴对我态度上的转变更是让我大吃一惊.从几天前的冷若冰霜,到今天几
次出人意料的关切之举,都让我疑窦顿生。我不敢奢望他在明知丁夫人的死讯后,还
会想到要与敖举案齐居、这样的殷勤反而让我防备。他这些真真假假的举动,不知是
有意还是无心,却让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像被压迫着的弹簧,准备随时爆发。
终于忍着耐性寻到了声音嘈杂的源头,一大群人围成了一个圈,让人看不清圈
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德全细着嗓子喊出:“皇上皇后驾到。“那一群人方才慢慢转过
头来.眼光在我和上官裴之间游移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跪下请安。带头
的佟副,身后的章先生,孙参将,薛校尉,马老先生,一大干人都慢慢地跪了下去.
半会儿醒不过来,这也是可能的事情。不过至少身体里的毒在慢慢消散,这总是好
事。”他~口气说完,嘴角处竟然流露出不经意的微笑。我自然可以体会到他的心情,
听说自从二哥出事以来,佟副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心想着怎么能救二哥。现在
二哥有好转的迹象,他的开心应该不比我少。
定下了心,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到现在躺在面前的这两个人。“马老先生,此人是
朕的表兄。与朕不亚于亲生手足,还望马老先生一定施手相救!”上官裴恳求道。
“皇上不必多虑。”马老先生抱拳微微一拜,“老朽是行医之人,不管病人是什么
身份地位,能够救的老朽定当尽全力相救。”对着皇上,还能用这样不卑不亢的语调,
着实让人刮目相看,不愧是江湖上人称“侠医圣手”的名医。
“到底怎么会这样的?”上官裴转身询问身后跟着的京畿营官兵。一个校尉跨步
向前,跪倒在地:“回皇上的话,傅参将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带着我们去救薛姑娘。在离
素庄后山的小树林约一里的地方追上了阮文帝。阮文帝身边大约十来个随从。阮文
帝便让那些随从殿后,自己带着薛姑娘继续跑路。我们被那些随从缠住了,傅参将就
一人驱马去追,应该在落马坡追上了阮文帝。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
等我们消灭了那些人赶到落马坡的时候,四处找不到傅参将和薛姑娘,我们找了好
大一圈,才在坡下的山涧里找到他们。”
听到这里,我的手心早已是汗涔涔。这两个人一个为了让我脱身,不惜冒着假
冒我被揭穿的后果让阮文帝将她独自带走,另一个因为我恳求他务必将薛姑娘带
回,不惜只身犯险,孤身前往营救。现在变成眼前的这副情形,或多或少都与我有
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仿佛被刀反复在绞一样地
难受。
马老先生在薛榛榛的人中、少商、隐白三穴处分别扎了一针,没过一会儿,就听
见薛榛榛极其轻微的~声“哟”,人慢慢地缓了过来。薛校尉也不顾皇上皇后在场,第
一个冲了过去,扑倒在他妹妹的床头:“榛榛,你醒啦?大哥在这儿呢,你感觉还好
吧?”
我也几步走到她榻边,“榛榛。”只是轻轻地叫了她一声,眼眶就泛红了。看到她
憔悴的模样,许多话卡在喉咙口,人却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见薛榛榛强撑着抬头,眼神迷离地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与人,脸上呈现出茫
然的神色来。看来这一摔摔得不清,到现在还有点糊里糊涂。她的目光转了一圈终于
定格在了旁边榻上躺着的身影上。眼神突然就锐利起来,脸色也由于激动一下子泛
出了红晕。
“傅参将。”她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人却因为无力,险些跌倒在地。她哥哥上前
扶她,想让她躺下继续休息,却被她一把推开。没想到她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这一推
倒还有几分力道,薛校尉不防,。电子书一屁股坐在地上。
“傅大哥。”她巍巍颤颤地起身走到傅浩明身边,一路上都用手撑着沿路的桌椅。
在榻边缓缓地坐下,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尚有呼吸的时候,她的神色才稍稍
镇定了点。她的手伸向傅浩明缠着纱布的额头,在几乎就要触到的时候,却又将手缩
了回来。只是眼光留恋地停在傅浩明的脸上。那一刻,好像帐篷内没有其他人的存
在,奇…书…网唯有眼前这个昏迷中的男子和床头跳跃明灭的烛光。
周围的人也都不忍心打扰她的专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我看着眼前的这一
切,心里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在这样认真而炽热的注视中包含了些什么,我当然清
楚。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她已经陷入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深浅的网
中,而等待她的不知是幸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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