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纪许愿:但愿小东平安长大,每年都能开开心心陪她一起过生日。
吃完了饭,三人一起到附近散步。小东和他爸爸来了兴致,打了场夜场篮球,方纪当黑哨偏心裁判。
这天闹到很晚,疲倦的小东终于睡了。云琛从他房里走出来,只见楼下客厅的方纪正静静看着那组屏风。
她看着屏风上的画缓缓说:“这个屏风的名字应该叫《我的混帐妈妈》才对。”
云琛走下楼,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她说:“小东只想要家里有爸爸也有妈妈,我却一直不能满足他。”
云琛沉默了很久说:“方纪,我应该对你说别为孩子勉强自己,可事实上,我希望你让我回来,哪怕只是为了孩子。”
方纪猛然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不可能了,以后更加不可能了!无论是他还是阿越。
以后她唯有和小东一起平静的生活。
这是最好和唯一的结局。
云琛把她扳过来,面色严峻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云琛,你放手吧,求你了,我……我另外有人了。”
云琛沉眸不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笑了,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好了,别这么可怜兮兮的,一点都不适合你。”
方纪瞪着他,他什么意思?当她在开玩笑?
云琛叹气道:“另外有人了?说说看是谁?比我差我可不答应。”
云琛瞧着她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这女人没下文了吧?刚才听她那么一说他心里倒是一咯噔,不过后来想想怎么可能?
因为上次她和阿越差点被绑架的事情他一直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很平静,可他还是安排人在不影响他们正常生活的范围内保护他们。方纪的生活圈子很单纯,除了公司就是家里,根本就没有出去和男人单独约会过,她的同事也仔仔细细过滤过一遍,没什么身份可疑的人,当然也没什么和她关系暧昧的男人。
另外有人?她从哪另外来的人?
方纪瞪着他老半天,说:“无论你信不信,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说完扭头回到自己房间。
过了好一会,房门被推开,云琛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目光深邃而严肃,“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方纪看着他:“你相信了?”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又苦又涩的笑容,“傻瓜,我就算不信我自己,也不会不信你。”
方纪木然怔住。
云琛缓缓蹲下看着她的眼睛,“方纪,如果你当真想和别人交往试试……我请你一定要慎重。因为这关系到你的幸福,也关系到我和小东的幸福。你想想清楚,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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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无法掩藏、显而易见。骗不过他,也骗不过自己。
方纪忽然想起大约是在两年多以前,也是在这间房子里,他和她之间进行过另一场关于婚姻的对话。
……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书哑然失笑,“《外遇,可宽恕的罪》?云琛,你告诉我,如果外遇的是我,你会不会宽恕?”
他说:“我会,但是你不会。”
“什么?”
“你不会出轨,方纪,你干不了这事。你是个胸襟坦荡的人,忍受不了龌龊不堪的念头,更加忍受不了内疚和羞愧,你不会把自己陷进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里。在上一段感情彻底结束之前你绝对不会开始下一段感情。”
……
当时他说得多么斩钉截铁。
当时她想:“真是活见鬼,还真被这混蛋说对了!”
——真是讽刺,真是讽刺不是吗?
在上一段感情彻底结束之前她绝对不会开始下一段感情?这个傻瓜肯定现在还这么想!他居然还说她是傻瓜?
方纪想笑,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云琛震惊地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双肩,掌心用力地几乎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你到底怎么了?方纪!”
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她明知道自己根本忘不了云琛,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云越未来和完整的感情,明知道或许会因为一时的软弱而后悔,可她还是那样做了,还是发了疯似的想拥有那个少年纯挚的感情,哪怕只是短短的时间。
那个自私、贪婪、薄情的女人不是她,不是方纪!!!
***
云琛就那么看着泪水大滴大滴地从方纪压抑颤抖的眼眶里无声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胸口渐渐如坠冰窟。
他从没见这样的方纪,仿佛有难以面对、难以形容的重担压得她支撑不住喘不过气。
即便和他决裂、即便被迫妥协,她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痛苦、绝望、悲伤而又自弃的神色,如同崩溃。
他强忍着纷乱已极的心绪,缓缓走近她,缓缓将她抱进怀里。
“不要怕,有我在。天大的事我也替你扛得起。”
低沉的男音,很低,却是字字清晰、字字穿心!
她想摇头、想笑,最后却只能在他怀里恐惧地颤抖。
——骗人的、大话精,这件事谁都扛不起!
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如果事情戳穿,这个信她胜过信自己的男人会把他们三人带到怎样的境地?
她一时贪念惹出了的祸只能由她自己来收场。
最后,她镇静下来,说,“云琛,谢谢你,我没事,你回去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他刚硬的双臂却更加用力,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心里很烦,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云琛,你不烦吗?执意和我这样一个冷酷任性的女人在一起你就不累?我和自己在一起已经很累了。”
云琛静静立着,过了许久,缓缓松开她退后一步。
灯光下,他雕刻般的额头、眉骨、鼻梁,冷峻得一气呵成。
他盯着她缓缓道:“方纪,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自己告诉我,不要让我查你。”
方纪心中一凝!虽然她和阿越一直很谨慎,但是如果万一……她的脸色却更加镇定,淡淡道“随你的便,不要让我更加讨厌你。”
云琛目光冷凝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忽然唇角一扬,“方纪,你还真是有点变了。”
“什么?”
“变得学会口是心非了。讨厌我?你就这么一幅看见我就心跳加速的摸样讨厌我?”
这个自大狂!
云琛看着她怒目圆瞪的样子,性感的唇角继续上扬,真正笑了出来,“这才像你,刺头方纪。”
方纪看着他说不出话。
他微笑道:“怎么着,不承认?瞧着一副温温顺顺的模样,其实浑身是刺。”
“那你干嘛还非要往我身边蹭?”
“没事,你只是该刺伤人的时候才刺,我以后都会当个顶好的男人,不会再给你刺我的机会。”
“……”
云琛微微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她往后一退,他攥紧她的双臂,柔软的唇继续留在她的额头上,喃喃道:“别躲……只是个生日之吻。生日快乐,方纪……无论什么事,我希望你自己告诉我。”
柔和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将此刻两人的身影投映在闭合的窗户上。
楼下,一个俊逸颀长的年轻人孤独地站在黑夜里,仰头静静地望着窗影上这一幕。
60、失控
等云琛驱车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打开房门;也懒得开灯;就那么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今天的事让他很烦乱;无论是说另有所爱的方纪;还是失控痛哭的方纪。他把她每一丝表情、每一句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
不会的,尽管面容越来越冷漠;可她看向他的眼光却没有变;那种掩藏在深处复杂难言爱恨交织的情愫依然还在。他不信她不再爱他了。
可是又有什么事让她哭成那样?好像不仅仅是痛苦;还有一种类似于自弃和悔恨的东西。
他越想越烦躁;忽地一下坐起身,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大哥,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冷军沉静的声音。
云琛在黑暗里沉默着,过了片刻缓缓道:“……算了,没什么事。你休息吧。”然后按断了电话。
还是再等几天吧;他说过希望她自己告诉他。
既然这事如此让她不愿示人,想必她更加不愿意他用这样强硬的方式揭穿,那样的话他们的关系势必更加糟糕。
他很想尊重她,很想按照她所希望的方式爱她,可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逼他勉强!!
手机上有一通未接的电话,看着号码,他的目光微微变得柔和。是阿越。
大洋彼岸风光无限的小子还知道给哥打个电话。他笑了笑,算算时间回拨过去,却关了机。
***
按照行程,云越应该在三天后回国。过了两天云琛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的飞机,电话那头传来云越平静的声音:“我已经回来了。”
云琛愣了愣,“会议提请结束了吗?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还准备去接你。”
他淡淡道:“也没什么事,大伙都那么忙还接什么机。”
“那晚上我叫上你嫂子和小东一起给你接风,还是去雨晴楼。”
云越沉默一会,说:“改天吧,我今天还有点事……哥,谢谢你。”
云琛笑了笑,这小子总和他客气,“那行,改天你约时间。”
***
时间在缓慢中度过,平静下是随时滔天的暗涌。
方纪知道云越回来了,可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自从那夜他转身出门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没有一通电话和一字短信。 除了阿越坐牢,他们从来没有分别过这样长的时间。
这十几年来,他陪伴她的时间比云琛更多。
那样爱她的云越、那样骄傲的云越……她给他的却是至深的打击和羞辱!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怎样的道歉也无济于事。
阿越……
她竭力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酸胀已极的眼睛。
想起他的名字她甚至没有权利去哭。只能坦然接受他的厌弃和恨意。唯愿,他能从这场迷恋中醒过来……哪怕弃她如敝屣。
***
云越在光线充沛的室内安静地书写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层金色的剪影。
他清逸俊挺的面容平静而专注,仿佛已全然沉浸在笔下理想的国度。
***
中午难得闲暇,云琛没有出去,就在办公室休息一下随意地浏览着网页。
某页新书书讯吸引了他,他专注地看着简介。忽然,他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
另一个房间里,云越终于停下手中的笔。他舒了口气,坐直身体静静看着纸上的成果,过了一会儿满意地笑了起来。
书店里,云琛在一排排书架上仔细地查找着,脚步慢慢一顿,伸出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大手轻轻把那本书从书架中拿了下来。
别墅的门铃声响起,方纪打开门,看清来人,不禁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