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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内,正向前飞奔的方纪忽感到一阵隐隐的震荡,脚步不由向前踉跄。云琛伸手扶住她,问:“怕不怕?”
黑暗里,磁性浑厚的声音格外清晰,格外沉稳,也格外地近。耳畔的呼吸却如电流忽然窜入她的身体。
方纪定了定神,说:“还好,也算第三次了,习惯了。”
云琛低声地笑,“连累你了,方纪。”
方纪在黑暗里也笑了笑,“没关系,就是你该早些告诉我,我是大哥的女人。”
云琛微微一勾唇角,握紧她微冷的掌心,“小心点,前面有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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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地道,云琛和方纪发现他们来到了一片河床之上,眼前是宽阔的江面,不远处的停着一条不起眼的货船。云琛带着方纪上船,用那把黑色的钥匙试了试,果然开动了。
两人无声过江,天际微明,对岸是一片丘陵。丛林和杂草覆盖,有一座废弃的空屋。
云琛没有带方纪去空屋,而是在空屋附近找了一处易于躲藏和观察的地方。他安顿她坐好,然后取下自己的腕表戴在她的手腕上。
“带着这个,冷军会找到你。他快过来了。”
方纪神色微变,却欲言又止。
她没有问他去哪里?她知道他不可能让阿越一个人留在那里。
云琛掏出手枪放在她手心,望着她柔声道:“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
方纪眼中清莹闪动,“不,我不要!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干掉一个人就有了。”
“不!!!”
云琛忽然捧起她的脸,嘴唇重重落在她的额上,喃喃道:“老婆,拿着。你没事我就会没事。”
方纪闭上眼睛。
云琛也闭着眼,和她额头微触,片刻后放开她,起身大步朝货船的方向走去。
“云琛——”她高声喊。
他回过头。
“我知道我是个可恶的女人,这些年折磨得你够呛,可是你不许当逃兵!你要给我好端端的回来,把阿越也带回来……我爱你,云琛。”
他望着她,过了好一会,点点头笑了起来。
***
时空的另一端。
疤脸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摸脸,血渍一片。近些的人都受了伤,躺在地上□不已,大兴仔已经一动不动了。
隔远些的几个惊魂未定,战战问:“彭叔,你怎么样?”
那人扭曲着脸疯狂地喊:“追,给老子追!姓云的,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
云越竭力把车往山上开,只有那边地形复杂,易于甩开穷追不舍的追兵。
汽车在险峻的山路上盘行,掠耳而过的不是风声还是呼啸的弹壳。
他想,刚才他还没有向她道别呢。
忽然,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急剧的摩擦上,汽车失控地翻转。
他的车被击中了。
***
方纪看着茫茫的江面,眼前出现云琛消失在远方的背影,出现云越融入夜色的背影。
她曾无数次看见他的背影,坚毅、傲岸、孤独,每次总如阿越昨夜那般毫不回头地融入黑暗的夜色中。
她一直以为他并不牵挂,今日方知心之所系。
他不是不想回头,只不过害怕一回头就走不了了。
真傻、真傻……傻的是他们?还是她?
江面反射渐艳的曦光映照在她脸上。
犹如痴了一般。
**
云越从失控的车中跃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举枪一枪射击在汽车的油箱上,同时就势翻滚下背面的山坡。
耳边轰然巨响,无数的爆炸物流星般向他陨落……
也许你还会想起我,在某一个繁星寂寥辛夷摇曳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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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车开近后被迫停下,男人们走下车瞪眼看着堵在路中火光冲天的汽车愣了会神,接着便开始骂骂咧咧。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越野追了上来。疤脸人和两名打手走下车来。
“人呢?!”他厉声问。
身边的一名手下指着爆炸的汽车说:“在、在里面。”
疤脸人一记耳光狠狠挥到他脸上,“蠢货,还不给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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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云越身上泊泊流出,他咬了咬牙,撕下一截衣服包好腿上最大的一处伤口。看看天际,天色越来越亮了。
他拖着伤腿尽量加快了脚步。
上面有凌乱的脚步声追了下来,一人喊:“彭叔,这里有血迹!”
彭叔目光阴戾地盯着四周的灌木丛说:“给老子仔仔细细搜!”
云越背靠着石头褪出弹夹,看看里面的子弹,笑了笑,一枪一个估计还差几颗。
耳边的脚步声走进,他挺身转出,“砰”地一声,那人来不及喊叫便仰面倒下。
四周枪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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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琛沿路返回别墅,发现房子里只留下几个伤重的打手,他轻松制服他们,取了武器和车,一路追了过去。
远方有枪声响起,他目光微微一凛,油门一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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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人用枪口抵着云越的额头,慢慢用力,一点一点抬起他的头来。待看清云越血污下俊挺的面容,他不禁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云少爷。难怪你哥连个帮手都不带就这么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跑来捉奸的啊!上次我就觉着你和那女的有一腿,哪有那么不要命的小叔子?怎么样?你嫂子的床睡得香不香?”
周围一阵轰然大笑。
云越目光阴森地盯着他,犹如一头暴虐压抑的野兽。
疤脸人一枪托劈面打过去,“你他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待会老子让你亲眼瞧瞧我怎么上你嫂子!乖乖说出你哥在哪儿,待会我把那个骚娘们再让你尝两口……”
话语未落,云越暴然而起向他扑了过来,疤脸人大惊失色想举枪射击,云越闪电般地握住他持枪的手,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将他扑到在地。
背后枪声响起。
82、如果你先见到她
云越身后一个马仔中枪倒下,人群顿时混乱起来。有人举枪回击,有人射向云越。
云越掐住疤脸人的脖子一翻身,子弹“噗”地打到疤脸人的肩胛骨上。
那人被云越铁钳一样的手腕扼住咽喉,却如不顾一切地发出一声撕破天际凄哑之极的厉吼:“云琛——”
云越微一晃神,那人趁机奋力挣脱他的钳制,滚到一边。
枪落在地上,云越扑过去捡到手中,同时肋部中枪跌倒地上。
有人大喝:“阿越!”
云越浑身冷汗,咬牙反身一击干掉一名刚刚抬手的马仔,勉强对赶到身边的人笑了笑,“大哥,我没事。”
云琛护着他且战且退,迅速退到就近的一块石壁之后。
云琛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云越,问:“怎么样?”
云越反问:“还有多少个?”
“至少还有20。”
云越咽了咽喉头的腥咸,略微苦涩地点头笑笑:“一人十个小意思。”
云琛也笑了起来。
一个打十个……得想想办法,否则他们兄弟的命真得交待在这里。
云琛背靠着石壁朗声道:“彭叔是吧?咱们好好谈谈吧。”
过了良久,对面才传了一个桀桀怪笑的声音:“琛哥……我也想和你好好谈上一谈。”
那笑声如鹫,却无端端带着一股哭意。
云琛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不知我云琛什么时候得罪了各位?这个梁子要怎么解?用钱解,还是用命解?彭叔你给个明白话。如果要钱,一切好说,想必各位也知道我云琛言出必诺。如果要命……各位谁有本事只管来取!”
对面那人停顿一会,呵呵笑起来:“琛哥言重了,其实要解这个梁子也不难,我不要钱也不要你们兄弟的命……早就听闻嫂夫人床上功夫殊绝,只要琛哥请大嫂过来让我和兄弟们开开眼,这件事也就过了。”
云越牙关瞬间咬紧。
云琛却眸光微微一沉。
那人继续说道:“琛哥就偿了小弟这个心愿,嫂子既然能把你和越少爷收拢的服服帖帖,想必滋味绝妙的很。女人如衣服,一个人穿也是穿,十个人穿也是穿,何况你老婆那种活该千人踩万人骑的浪。货!你和她说说看,她没准高兴的很呢……”
他难听沙哑的声音里燃着诡异莫名的兴奋,周围响起一阵放肆之极的笑声。
云越气得脸色狰狞,眼里浮起嗜血妖孽的杀气。
云琛却渐渐目沉如冰。
“彭浩。”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重,却如锥子般直接沉入人心。
对面安静下来,过了许久,传来那人如鹫如哭的笑声:“琛哥,你终于想起我了!这些年我真是想你和嫂子的很!出来吧,我们兄弟好好聚一聚。”
云琛冷硬如石的面容渐渐变了,深埋在岁月底下那些狂暴的愤怒一点点破土,“你他妈有脸活着,你他妈还有脸见我!”
他的生活,他的一切,他和方纪,全因为这个所谓的朋友彻底毁坏面目全非了。
彭浩怪声叫道:“云琛,你和魏森害死了我老婆儿子,害得我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这些账,我要你一笔一笔还给我!”
云琛边对弟弟打着手型边冷声道:“你老婆孩子是被谁害死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是个男人!”
话语未落,云琛猛地转身站起对着彭浩声音所在的方向举枪射击,情绪激昂正要扑过来的彭浩猝然中弹倒地!
有人扑过去:“彭哥,你怎么样?”
其他的人都是纷纷色变,回过神来忙举枪回击。
这时云越早已背靠地面滑了出来,电光火石间,几个马仔刚刚抬手就被他射中倒地。云琛已趁势躲回石后,数颗的接踵而至的子弹在头顶的石头上击起一阵火花,云越业经转移到旁边另一株大树之后,两人互为犄角。
他对大哥微微笑了一笑,却见云琛上腹部一片鲜红,云越的脸色不禁凝住。
云琛按住腹部对他苍白笑笑,声音如常地朗声道:“各位还要跟着这个疯子干吗?他拉着你们根本不是发财只是要当垫背!各位即便今天真能干掉我云琛,别忘了还有冷军岳朗龙四。我保证在场诸位和诸位的家人全都得给我们兄弟陪葬!现在愿意迷途知返的我云琛记下这个人情,他彭浩许了你们什么,我双倍给你们!”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些亡命之徒提着脑袋干这票买卖本就是被彭浩蛊动被钱财冲昏了头,可没想到这次的点子这么硬,眨眼之间七八个同伙便命丧黄泉,而且彭浩也受了重伤站都站不起来。再搞下去还不知死得是谁!
彭浩忍着浑身冷汗咬牙道:“别听他信口雌黄,他们兄弟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冲过去活捉他们,以后要多少钱有多少钱!现在半途而废是一条死路!”
云琛冷笑道:“各位想发财,也要看有没有命花。你们这位彭叔以前就鼓动权功民对付过我,他的下场各位想必也听说过。哪位想继续给姓彭的当替死鬼,只管放马过来!”
周围都没有人动。
彭浩歇斯底里叫道:“你们赶快给老子过去!别听他胡扯,待他翻了身咱们一个都逃不了!”
“你们本来就一个都逃不了!诸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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