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大亮,众人才起身,在流泉处捧着泉水梳洗过,才分食干粮。
姚宗鸿见张明熹安睡了一晚,伤势已经大好,忙问道:
“二叔父,你老人家怎么会来卧牛山的?遇的是什么强敌,竟伤成这个样子?”
伏地龙张明熹被问的紫面一红,慢慢坐起身子,凄然地摇摇头,道声:
“惭愧!”
随着一声轻叹,又接道:
“几天前,我接到林成的灵鸽传书,禀报少帮主已来卧牛山,但他书中并未说明,贤侄来此之目的,和随一些什么人来的?”
姚宗鸿插口骂道:
“该死的林成,怎的这样糊涂!”
两句话刚出口,随即一顿,又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当时小侄也没有把内中详情告诉他,只命他接连以灵鸽传书,飞报双凤山,告之我的行踪。”
张明熹,道:
“近来各地弟子,都探得卧牛山百毒教与崆峒派赤灵道人贾云亭,有了勾结,朋比为奸,想席卷天下武林,我得林成飞报之后,不禁大骇,怕你深入虎穴,孤掌难鸣,立即将坛务交刘亮暂带,自己挑选了坛中两名武功较高的弟子,用快马连夜往卧牛山赶来。”
姚宗鸿啊了一声!道:
“原来这样!”
张明熹道:
“这天我们来到大宁镇,正在一个饭店中打尖,忽听店门外人声喧哗,同时在闹声中,还挟着阵阵泣哭,我们走近一看,只见地下仰卧着一个年若七旬左右,须发皆自的老者,口吐紫血,已经是气绝死去!”
邱冰茹听的啊呀一声,道:
“那一定是那老者得了什么急症,陡然暴毙,真可怜!”
张明熹摇摇头,幽然接道:
“姑娘你猜错啦,那老者乃是被一个身穿青布俗装,长得粗眉暴目的大汉,一掌劈死的!”
邱冰茹心肠一震,又插嘴说道:
“一掌能够劈死人,这大汉定是武林好手,人命关天难道就这样罢了么?”
张明熹道:
“大宁镇是有王法的地方,事情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何况那老者还有两个小孙儿,一个伏尸大哭,一个死命的用双手抱着那凶徒的两只脚,哭叫着问他要爷爷,场面颇为凄惨!”
姚宗鸿道:
“后来怎样?”
张明熹道:
“我带的两名弟子,一个叫曹诚亮,一个叫马德山,马德山不但性情暴燥,且生就一付侠义心肠,好管闲事,一见这情形,不禁大怒,伸手一把抓住那大汉的右肩,问他为什么要一掌把老者打死,谁知那大汉,登时火起,右腿一屈膝,把抱着他双腿哭叫的小童,顶出三四尺开外,跌坐地上,口里吐出一股鲜血,人就此倒下,昏绝过去!”
蓝剑虹惊道:
“那恶徒果然武功不弱!”
张明熹双目望着剑虹慈和的一笑,道:
“饶是他武功不弱,但与马德山相比却差了许多,他屈膝顶开那小童之后,右手向上一挡,左手一掌,朝马德山腰际打来,马德山身手何等矫健,抓住他右肩的左手一松,收肘滑步,不但对方右手一挡之势已然落空,左手一记厉掌也只贴衣扫过,紧接着右手疾出,五指箕张,朝大汉兜头抓下,这一下他含恨出手,已用了十成真力,同时手法奇快,眼见那大汉一个头颅,要被马德山抓得粉碎。蓦闻人丛中响起一声阴森森的怪笑,笑声中,一个全身黑衣,黑纱蒙面的女人,快逾闪电般,飘身到了马德山背后,只见她右手五指直伸,在马德山背上抓了一下,等我和遭诚亮两人警觉不妙,双双出手疾攻黑衣妇人,抢救马德山时,马德山已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待我们望了倒地的马德山一眼,再抬头时,那打死老膏的大汉已经不见,黑衣妇也正想逃走!”
蓝剑虹等人听到这里,除妙空之外,全都大惊失色,范青萍急道:“张坛主,那大宁镇离卧牛山有多远,那黑衣妇人是谁?你可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么?”
张明熹道:“大宁镇在卧牛山南,离马门关不过廿里路程,当时我虽不知道黑衣妇人是哪路人物,但如今我已知道她是百毒敦中的一女枭,同时”
范青萍未等他的话说完,忙又插口道:“同时她面貌极丑,是么?”
张明熹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范青萍淡淡一笑,道:“侄马门关兴泰客浅,我们和她交过手,她一手敌我们四个,最后虽然不敌而逃,但她却丝毫未受到伤,武功的确罕见!”
姚宗鸿道:“二叔父,后来又怎样?”
张明熹道:“我哪里会就此让她逃去,吩咐曹诚亮尽速施救马德山,自己却奋起全力,向她扑去,同时双掌齐挥,朝她当胸劈去。我要为马德山复仇。所以下手不但极重,而且迅快无伦,心想,她不死在自己掌下,也得身受重伤,哪知,事情竟大出意料,她只微徽一晃身形,便让过我齐出的双掌,站在一边,两声怪笑,我正待再扑上前,她突然伸手撤去蒙面黑纱,露出一张丑恶已极的怪面孔,我一生江湖,看的奇貌人已不少,就从未见过像她那榉丑恶可怖的女人,不禁吓得一呆,围着看热闹的人,也全都吓得惊叫,纷纷散去。”
张明熹说到这里,心中余悸犹存,睑上不由得露出恐怖的神色!
蓝剑虹看他神色犹存恐怖,忙道:“那张根本就没有人形的面孔,也的确是够令人惊吓害怕的了,后来张坛主又怎么会知道她是百毒教中的人物呢?”
张明熹道:“当时她以为我被她那张丑恶无比的怪脸,吓得昏了,一拉面纱,又将丑面蒙住,同时当时她似乎是有极勾紧急之事待办,不想和我恋战,一晃身又想逃走,我虽的确被她的丑恶吓的一呆,但神智却仍然清醒,见她要逃,情急中扬手打出一支三菱没羽镖,但她背上却好似长了眼睛,上身一偏,让过一镖,紧接着一闪身形立即不见!”
稍顿又道:“我为了惦念马德山的生命安危,也就不再追她,走进饭店,只见曹诚亮呆立马德山身旁,滚滚落泪,我情知不妙,走近一看,马德山通体漆黑,连头上发心都是如涂黑墨,早已气绝身死!”
姚宗鸿心头一凛,道:“二叔父,你老人家没有解开马德山的衣服察看,看他的是什么毒?”
张明熹道:“我只知道马德山是身中奇毒而死,为了要找到那黑衣丑妇复仇,也就忘了察看尸体,忙拿出银子,命店伙计买棺将马德山安葬了。”
话说到这里,双目一红,接着落下两颗老泪
姚宗鸿满面忧伤,一声轻叹,道:“二叔父,你老人家昨天也是被这种奇毒所伤,好在蒙妙空姊姊赐借神物冰蟾救治得快,否则”
姚宗鸿未及说完,张明熹已惊出一身冷汗,忙道:“是真的吗?”
姚宗鸿点点头,道:
“当然是真的,”
张明熹目光向在场的邱冰茹,妙空两人一扫,急问道:“哪一位是妙空姑娘?”
蓝剑虹指着妙空,含笑答道:“这位就是五台山采金谷折云庵冰面仙尼的高足妙空,这位是小侄师姊邱冰茹邱姑娘,那位是皖北范家庄,范少庄主玉笔俏郎范青萍”
张明熹除了剑虹和自己的少帮主之外,对范青萍,妙空,邱冰茹从未谋过面自是不认识,但一听自己身中绝毒是妙空赐借神物冰蟾,才救了这条老命,不禁顿生感激,双手把拳向妙空一礼,道:“蒙姑娘救命,宏恩大德,老朽盖棺难忘!”
妙空赶忙合掌还礼,道:“张坛主这样说,可要罪煞小尼了,但不知以后的事情如何,你老人家是否亦遭那黑衣丑妇毒手,百毒教中,我除了认识已故的洪桐和昨日所遇的怪乞何涛之外,其余的人,并不认识,但不知这丑妇人是百毒教中什么人物?愿闻其详。”
张明熹道:“我当然不会就此放过那黑衣丑妇,把马德山埋葬妥善之后,即在大宁镇暗探丑妇去向行踪,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果然被我探出一点线索,说她住在马门关兴泰客栈花园内,我立即率着曹诚亮赶到马门关,悄悄的住在花园右侧的一个独院中,暗中监视着她的行动,不过那打死老者的大汉却自大宁镇逃走之后,始终不复再见,就只有这丑妇一人独自住在那花园中,三四天前的一个晚上,她突然从花园左面奔回,在房中抱起一颗人头,越过右面独院,在客栈的马栏中盗走一匹快马,离了马门关,我哪敢怠慢,立即领着曹诚亮,也各乘快马,衔马而追,直追到卧牛山的东端燕汤山中的一个怪庄宅,见她没入庄中,我们才停下来,据我想,她已经发觉了我们在追踪她,但她只是一股劲挥鞭狂奔,对我们毫未理会,也就因此,我一时大意,才遭到她的毒手,曹诚亮也死于非命,我却身负奇毒重伤!”
众人一听曹诚亮也死在黑衣丑妇手上,不禁同时一震!
姚宗鸿双目陡的一红,滚落两颗泪珠,凄然说道:“想不到为了我的行踪,竟牺牲了帮中两名武功极高的弟子!”
蓝剑虹见姚宗鸿,竟泫然下泪,忙道:“这也许是天意使然,姚兄何必忧伤呢?”
话至此突顿,转面对张明熹道:“那天晚上黑衣丑妇,就是在花园左侧的独院中,和我们四人交手,她不敌逃走,小侄与范兄还曾经追至花园,但由于她的身法奇快,以至被她逃走了。”
张明熹一震,道:“原来这样,如果早知此事,我与曹诚亮在右侧独院中拦截就好啦。”
稍顿又道:“虽然找到了百毒教的窝穴,但久闻这班凶魔,个个武功高强,我与曹诚亮二人势单力薄,不敢冒然闯庄,是以只好退离魔庄若十里地的一个高峰上,计议如何下手,并一面探找少帮主来此的行踪!”
姚宗鸿道:“那么昨天二叔父又怎么碰上那黑衣女枭的呢?”
张明熹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昨天中午我和曹诚亮在峰上,分食过干粮,下峰来一面找口水喝,一面想探得贤侄下落,就在我们刚在峰下找到一处流泉,正想哈腰喝水,忽闻身后响起一阵阴森森的怪笑,我们同时大吃一惊,转面望去,只见黑衣丑妇,不知什么时候,已立在我们身后,两道如冷电般的目光,从蒙面黑纱的两个小洞中,射出来盯在我们睑上,看了一阵,才问道:你们既追踪我来了卧牛山,我又怎好意思不成全你们,永远埋骨此地!话声一落,身形已动,向我们两人扑来,快愈闪电,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手法,一下即在曹诚亮左肩上抓了一下,曹诚亮虽然当时也是一声惨叫,但他的功力似要比马德山稍为深厚些,陡然一个猛扑,全身向丑妇身上撞去,丑妇冷笑一声,闪身让过,曹诚亮知道自己被她抓中,奇毒即发,绝无生理,所以他这一撞,乃是用尽了余力,哪知丑妇一让,他前冲之势,竟无法收得住,窜到丈许开外,扑的一声!栽倒地下,就此再也爬不起来了!”
说此,又不禁一阵悲从中来,落下两颗泪珠,过了半响,才又接道:“我在惊怒交集之下,也打算把这条老命和她拼了,一声怒吼,连人带掌,向她扑去,她似也察出我的来势奇猛,不敢硬接,身形陡晃,横飘数尺,让过掌风,待我一个以全力扑去的身子,刚刚拉桩站稳,她已捷若飘风,沾衣而至,我怕她在我背后疾下毒手,忙运掌行功,身子跟着奇厉掌风一转,想一掌把她劈死或迫退,哪知她身手,比我快捷的多,就在我掌风横带,身子刚好转过一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