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你不只有过去,你还有现在、未来,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你的未婚妻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呀!」话一说完,她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沉重。
伟震泠眉头一蹙,「你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他道歉。
解萣珸吸足了一口气,正眼迎向他,怔怔地看着他。
除了表达歉意外,伟震泠还要她明白,他是爱她的。
「我不记得十年前自己是否爱你,但我确定的是,现在我爱的是你,我说过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的心就遗落在你身上了。」
解萣珸感动的泪潸然落下,然而想及眼前的幸福可能使得另一人心碎,她立即收起泪摇头,「不行的。」
她的拒绝令伟震泠着急不已,忙抬手向她保证道:「我会把俐娅的事处理好的,你等我好吗?」
话一落,望着她的水眸,却只看到坚定与决绝,他的双肩无力地垂下。
「你还是不相信我……」被解萣珸拒绝的态度刺伤,伟震泠苍白的脸色顿如死灰。
解萣珸不是没看到他霎时刷白的脸色,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拧碎了,只能强咬着下唇,以颤抖的双手捂住嘴,生怕一放手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明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态度坚决与否。
为了不伤害到无辜者,也不愿让回忆痛苦的继续折磨伟震泠,她只有更彻底坚持自己的决定。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董事长,一线电话。」
「好。」伟震泠立即按下通话键。
「嘿,伟仔,阿忠啦!」齐谊忠在电话那头喊着,伴着爽朗笑声。
「阿忠?」伟震泠则是一头雾水。
「齐谊忠呀!你怎么又忘了?」齐谊忠明显的不悦。
「对……」伟震泠欲道歉,却被打断了。
齐谊忠问出满腹疑问:「先别说道歉的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完全都不认识我了?」
伟震泠眉头一拧,头疼又来袭,「我……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
「不记得!」齐谊忠大叫,忿然的抗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记得最近十年的事,之前的记忆在车祸后全丧失了。」
齐谊忠惊呼:「你……怎么会这样?」
「可以请你告诉我以前的事吗?」他忍着头痛请求道。
「我……咦?解子没告诉你吗?」齐谊忠不解地反问。
「没有。」她什么也不愿说。伟震泠挫败的想着。
「怎么可能?这些年她一直在等你回来,怎么会没告诉你?」齐谊忠无法置信地喊道。
什么?伟震泠强抑下震惊,急迫地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喔……好。」齐谊忠讲述起十年前的事,「高三毕业考前,你突然休学,我和解子到处找你,找不到你……」
「你跟解子?」他心底疑云再起。
「是呀,你该不会忘了解子是你女朋友吧?」
「我们真的是……」
「当年你爱她的程度是同学们有目共睹的,你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跟她白头偕老,还答应每年她生日要送她一条你亲手做的项链。」齐谊忠说着。
听到这番话,伟震泠猛地一怔。
「什么项链?你说的是什么项链?」他急急追问。
「就是她戴的那条猫眼石项链,虽然你才送她这一条项链就消失了,不过这十年来她还是当宝一样每天戴着。」
原来项链背后的那人……正是他!
听着齐谊忠的话,过往的种种一一浮现在伟震泠脑海,失去的记忆也蠢蠢欲动,彷佛就要冲出重重围篱。
既然都不记得我了,就别靠近我。
你真想知道项链的故事,问你自己吧!
这一掌是因为你的不告而别。
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我好想你,你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跟我联络?不来找我呢?
你离开的那年,我到处找你……
找不到你,所以我开始等,等你来找我……
解萣珸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伟震泠懊恼地垂下头,遗憾当时未能及时唤醒这些记忆。
「你虽然忘记了过去,不过看到你们现在还能在一块儿,我真的很替你们感到高兴。」齐谊忠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我知道。」欲裂的头痛,让伟震泠的声音变得低沉,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伟仔……你还好吗?」齐谊忠听出不对劲,忧心问着。
伟震泠难受的说:「头痛又犯了,对……」不起。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有事我们下次见面再说好了。」
「谢谢。」
「你保重罗!」
直到挂上电话,伟震泠才露出疲累的神态,他仰靠在高背皮椅上,心底怅然若失。
原来,解萣珸思念的人正是他,而他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叩叩!
「请进。」他手柔着眉心,企图减轻头痛。
「嗨,震泠。」
听到方俐娅的声音,伟震泠惊得猛抬头,快速站起身,然而过分使力的结果,使得他原本就痛得无法忍受的头快要炸了。
瞥见他脸色急速刷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站不稳的,方俐娅吓得大喊,并赶忙扶住他,「震泠,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方俐娅的惊叫声引来踱步经过的解萣珸注意,好奇的来到门口窥视。
「我没事……」伟震泠说着,用力甩头企图让晕眩的感觉退去,「俐娅,我的药在外套里。」
「我知道,你先坐下来。」让他坐下后,她迅速帮他拿了止痛药,又倒来一杯水。
吃过药,伟震泠的脸稍稍地恢复了血色。
「谢谢。」他努力扯出一道感激的笑容。
「不客气,你的头痛最近是不是常犯?」方俐娅边收拾桌面边问。
「你怎么知道?」
「以前你最不屑吃止痛药,现在竟然随身带着,我就知道有问题。」她好不得意的笑说着。
「嗯……」他不置可否地点头,却被她喊住了。
「停!」方俐娅两手交握在胸前,「你可别再点头,小心头又疼了,刚刚看你脸色苍白成那样,我都快吓死了,千万不要再吓我,我可是承受不起哟!」
「呵……」
门外的解萣珸眼里已泛上一层泪,她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离开。
「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听你这是什么口气呀!」方俐娅非常不满意地指着他,「好歹我也是你伟震泠的『未婚妻』。」最后,她还故作气愤地坐在他面前的椅上。
「呵……」他扬起笑容,抬头打量着她,「你应该就是为『未婚妻』这头衔来的吧。」
「宾果。」她将椅子拉近他,「我可以取消吗?」
「当然。」伟震泠毫不犹豫地回答。
「答得这么干脆,有问题。」她拧起眉望向他,瞧了又瞧,「以前你的回答不是『随便』就是『都好』,不然就是耸肩一副无所谓样。」
「呵!」伟震泠轻笑。
方俐娅最头痛的事莫过于被冠上「伟震泠未婚妻」的头衔,为消除这名号,她忙碌地到处请求、拜托,好让父亲大人能取消这桩婚事,连伟震泠这个当事人也不放过。
她甚至帮他想好台词,要求他到她父亲面前卖力地说她的不是,批评她个性太急躁、动作太粗鲁等等。
就因为她这样独特的个性,让伟震泠愿意花时间去认识她,渐渐地,两人也衍生出兄妹般的情谊。
「她是谁啊?」方俐娅好奇的凑近他,低声问着,一双眼闪着亮光。
「这不是重点,说吧!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已经摆平了。」她挑着眉,一脸得意样,「我可是绝食了一星期,我爸才答应的。」
「你真的都没吃?」
「哈哈……」面对伟震泠的质疑,方俐娅以狂笑回应。
「江经理,这是我的辞呈。」解萣珸恭敬地送上辞职信。
「咦?」江炳庆讶异地盯着她看,迟迟不敢收。
「希望你能收下,批准我……」
「等一下,先让我好好想想。」他抬起手抵在她面前,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他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足以让解萣珸决定离去。
理智又识大体的她,不是会无理取闹,更非是个不负责的人,除非是发生重大的问题,否则她不会做这种决定的。
「震泠知道了吗?」江炳庆问得小心翼翼。
她微抬眼,有些怯懦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他惊呼,随即说:「我问一下震泠的意思。」
「别问他,让我走好吗?」
「解子,你到底是……」江炳庆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说个理由给我。」
解萣珸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他有他的生活,我实在不该出现。」
「你们以前真的是……」
这回,她没有逃避的轻点头。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伟震泠的俊脸探了进来。
「炳庆,明天怞个空陪我到得化厂去。」
一见到伟震泠,解萣珸连忙将辞职信收到身后。
眼尖的伟震泠没错过她慌张的模样,他一个箭步向前抢过她手中的信封,低头一看,瞅着她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伟震泠陰鸷的神情,几乎令解萣珸无所遁形。
迎上他愤怒的黑眸,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这是我的辞呈,请你批准。」
「不可能,我不会收的。」他猛地将辞职信塞回解萣珸手中,一脸铁青。
解萣珸将信重新放回桌上,不敢面对他冷冽的脸,嗫嚅的轻喃:「我坚持离职。」
「你等等……」头疼欲裂的伟震泠,手指不时按压太阳袕与眼窝,缓缓情绪,不懂为什么才一天而已,她就突然又改变心意,他柔声地问:「解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对呀!解子,有事别闷在心底,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好不好?」一旁的江炳庆也忙着帮腔。
解萣珸撇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累了,不想做了。」
她完全放弃的语气,听得伟震泠心惊。
「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他严厉驳斥,激动地按着她的双肩,忽然间,鲜明得几近真实的画面闪过他脑际,他本能地将眼前所见说出:「一直以来你就是个负责任、坚持到底的人,我……我记得有一回,在社团演出的前一天,原本搭设好的舞台布景坍塌了,大家不知所措,打算放弃时,你已经动手开工了。」
他的话震慑了解萣珸,使她筑起的坚强心墙顿时瓦解。
江炳庆惊讶得大叫:「震泠,你想起来了?」
伟震泠轻点个头,黑眸露出浓浓情意,对她说:「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我需要你帮忙……」
他的每字每句宛如铅锤般重重地压在解萣珸胸口,逼得她好难受、好无助。
解萣珸使劲地摇着头,露出凄凉的一笑,为何所有事情都在她做了决定之后才出现转机呢?
太慢了……
现在她只希望他能成全自己,让她痛快地哭一场后,潇洒地离开。
「拜托,让我走。」她哑着声音请求,随即快步夺门而出。
「解子!」伟震泠立即追了出去。
冲进自己的办公室,解萣珸再也止不住泪水奔流,心痛欲绝。
喀啦!
门把转动声响起,她连忙抵住门扉,伟震泠却先一步推开门进入。
「解子,你……」伟震泠低嗄的嗓音带着疑惑。
她背转过身,连忙拭去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