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浅,往往会被那欧美名模般高挺的鼻梁夺走注目。
此时闪现在裴诗脑中的,居然是某两个女生对着他的照片同时尖叫的一幕:
“这男人,这男人,根本就是男人中的潘金莲!真是让人有犯罪欲啊!哦不,不是犯罪欲,是被犯罪欲!”
“我就说嘛,看到这样一个人,第一反应不是赶紧躺好吗?”
“看着他,你就会觉得他对你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啊,什么都可以啊!”
……
伴随着那段让人吐血的对白回忆,裴诗看见夏承司把手撑在自己身侧的桌子上。他俯身低下头,微微张开性感的双唇:
“裴诗。”
裴诗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心底悄悄抽了一下。
他用那双近乎透明的美丽眼睛看着她,声音犹如缓慢低沉的小提琴G弦音:
“你八点档看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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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
天气骤然降温,掉光落叶的树上有细小的枯枝,犹如无数张开细爪的鸟,又像被放大的蒲公英,在秋夜中与湿雾团团相抱。
雨像细细的丝绒,随着微凉的秋风一阵阵下着,留下了满街水洼。路上的行人打着雨伞沿着一家家商店走过,商店透出明媚的灯光,却无法温暖黑夜的寂寞。
艾希亚大酒店顶楼,裴诗和韩悦悦坐在墙角靠窗的位置。
裴诗穿着深黑斜纹软呢套装,但还是抱着肚子一直发抖。
而韩悦悦,还是秉着牺牲自己取悦他人的精神,身穿薄纱袖的雪白连衣裙,脚踩细跟高跟鞋,腰间的皮带上带有巨大的山茶花图腾,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裴诗,一阵阵叹息:
“夏承司不就说了那么一个八点档,你犯得着为他一时抽风弄成这样吗?”
裴诗抱着肚子,虽然还是一成不变的棺材脸,但脸色明显比平时难看很多:“说了不是因为他。”
“我说诗诗,你很多时候都太较真了,本来女人在社会上就是弱势群体,就是要男人保护的,夏承司轻视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苦因为他一句话拼成这样?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就不只是痛经了,小心过劳死啊。”
裴诗仍在死撑:“我例假本来就没有准过,也没有哪次不痛过。”
“哎,我帮你再叫杯热水。”
韩悦悦刚想伸手,裴诗拦住她:“等等,听完这一曲。”
“好,好,你这恋弟情结。”
韩悦悦随着裴诗的目光,转身看向高级餐厅的一角。
VIP会员区台阶上的围栏内铺着意大利米兰地毯,上面旋转着一架纯黑的钢琴,钢琴一尘不染,上面反射着雪白餐桌和金色烛光的倒影。
一个男生戴着黑框眼镜,低垂着头,身上穿着成熟的黑色西装,侧脸却依然白净秀气。尽管四周有着数不尽的香槟玫瑰,美人倩影,身后的窗外弥漫着不夜城物质的奢华,但他仿佛什么都看不到。那双映满灯光的眼中,只有钢琴的黑白键盘,并随着一首《天空之城》音乐奏起,满溢着一击即碎的天真与感性。
裴诗以手指关节托着下巴,专注地凝望着那个男生,明明因为音乐的空灵忧伤而不由皱起了眉,嘴角却不由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其实开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在这里打工的。虽然时薪很高,但艾希亚大酒店是盛夏旗下的酒店,她总觉得这种金钱味浓厚的地方会玷污宝贝弟弟。她反复叮嘱,说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家里专心练琴就好。可是裴曲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让姐姐养着自己,坚持来这里应聘。
不出意外地,他的琴技秒杀了所有的应聘者。
为了防止遇到夏娜柯泽被认出,他专门戴了了黑框眼镜。这个眼镜成功地挡住了他的相貌,却挡不住他的眼神。
在音符停顿的时候,裴曲展开眉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样单纯好奇的喜悦神色,让人想起了第一次拿到挚友赠送的贺卡的小孩子。
然后,他继续轻柔地弹奏。
裴诗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担忧太多。只要给裴曲一架钢琴,哪怕三天三夜不让他吃饭,他也只会演奏结束站起来的时候晕过去。见他这么开心她也放心了,而且盯着弟弟看得入神。
直到有一个人影慢慢靠近,并且在她的身边坐下。
再一回过头,吓得差点犯心脏病。
——坐在身侧的人,竟是自己的上司!
“裴秘书,真巧,在这里都能看见你。”夏承司侧头看着刀子,黄水晶耳钉在烛光中闪闪发亮,“还有韩小姐。”
“夏少,少董,晚上好啊。”韩悦悦立刻改成了标准的女军坐姿。
裴诗看着夏承司,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大半夜被汽车灯照中的鹿,在期待眼前的生物是视力弱化的肉食系动物。
夏承司淡淡笑了一下:“晚上好,来这里吃饭吗?”
“不是的,我们是来这里看裴诗的弟……”
韩悦悦话没说完,裴诗已经在桌下狠狠踢了她一脚,谁知这一踢却不小心踢到了夏承司。夏承司转眼看向裴诗,很有涵养地问道:“怎么?”
裴诗掏出手机翻了一下,打了几行字,放到韩悦悦面前:“悦悦,你妈说你手机打不通,叫你赶紧回去。”
韩悦悦当下领悟,看了看手机,上面写着“赶快走,不要提我弟,Boss我来打发”。她拎着白绒链子包站起来,有些恋恋不舍又似懂非懂地走了。
打发走韩悦悦之后,裴诗正想回头说她也要走了,未料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冰橙汁。
她不解地看向夏承司。
“请你的。”夏承司扬了扬下巴,“最近干得还凑合,以后要保持。”
裴诗看着眼前那杯冒着冷气漂了冰块的橙汁,嘴角不由抽了一下,把橙汁推向夏承司:“谢谢,不过夏先生还是自己喝吧。”
夏承司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怎么,对我还有怨?”
“不是。”
想说自己感冒了,但想起夏承司说过,他最不喜欢体质虚弱的人。淆,以她对夏承司的了解,如果自己说出真正的原因,大概明天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小小肚痛算什么。
紧急时刻,不惹怒夏承司才是重点。
握着那杯橙汁,玻璃杯冰凉的温度立刻传到手心。光是端着杯子就已经觉得肚子更痛了。她身子缩得更小了一些,闭着眼打算把这砒霜一般的东西喝下去。
但杯子刚送到嘴边,忽然温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指。那杯橙汁被夏承司夺了过去,他仰头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然后用纸巾擦擦嘴:“我渴了,这杯先喝了。重新给你叫一杯饮料吧。”
裴诗有些愕然:“哦,好。”
夏承司转身叫服务生:“来一杯拿铁咖啡。”
“请问夏先生是要热的还是冷的?”
“热的。”夏承司顿了顿,看了一眼裴诗,态度有些生硬,“你要热的还是冷的?”
裴诗眨了眨眼:“热的好了。”
“好的,请二位稍等。”服务生很有礼貌地离开。
之后,气氛就有些僵了。
夏承司把手中的橙汁喝完,摇了摇杯子里的冰块:“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准时来上班。”
然后,他扔下裴诗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那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源莎,一个是穿着卡尔·拉格斐独家设计的茶色套裙的女人。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的年龄,光看夏承司和她坐在一起的样子,会让人以假乱真地认为这是姐弟恋。但裴诗对他们便宜都很了解,知道这是夏承司那个不爱抛头露面的贵妇母亲。
夏太太按住夏承司的手:
“承司,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喝这么多酒?对你的肝不好。”
“我看你回来了心情好,多喝一点没事。”夏承司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而且,你看那边喝成那样了都没关系。”
“柯泽的身体很好,跟你不一样……”夏太太刚想伸手拦酒杯,抬头却看见夏承司指着的两个人。
柯泽嘴唇发紫,勾着背,一只胳膊搭在夏娜的肩膀上,一只手颤抖地扶着门把,被夏娜从洗手间搀着走出来。他垂着头,刘海挡住了眼睛,下巴和衣裳下摆上都有清洁过的水渍,似乎刚才呕吐过。他似乎连路都走不动了,却一直在喃喃自语。
夏娜板着脸,吃力地拖着他:
“柯泽,你发什么神经?”
柯泽只是搂着她的肚子,紧锁着眉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他说得越多,夏娜脸色越难看,但回头看见自己的哥哥和母亲都在,只有咬了咬牙,和他一起离开餐厅,进了电梯。
这些年来,夏娜相当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所以情绪一直保持在怡然的状态。
裴诗现在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见夏娜发怒,似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
那一年,是作为柯诗的自己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拿着父亲亲手做的一把白色小提琴和自己写的小提琴曲,她参加了卡因国际小提琴大赛,过头折将,从六千多个参赛者里脱颖而出,击败了同样是第一次参加这次大赛的夏娜,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获得了英国赛区的第一名。
随后,荣耀与光环简直像无止境的海浪,一波波涌入她的生命。
她在比赛中的录影,被人传到网上,不出几周就变成了Youtube上点击率最高的视频,而且好评几乎达到百分之百,留言的网友说得最多的,就是“She's very galented”。
拥有五十多年历史的英国肯特交响乐团邀请她入团,成为下次演出的独奏小提琴手。原本柯氏音乐计划为肯特交响乐团在亚洲的演出提供赞助,前提是让夏娜加入他们。但听过她的表演后,交响乐团负责人说既然柯诗是柯家的养女,他们想要换夏娜为柯诗。
英美合作的电影《毕加索》的导演看过这个视频后,亲自发邮件给她,说自己比较愿意采用新人,问她是否有意为这部电影编曲。这对很多人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的福音,但她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当时的她心高气傲,对商业化的东西不屑一顾。但既然被人赏识,以她的个性不做到最好誓不罢休,于是她一个人背着旅行包走遍了英格兰,处处寻找灵感,想要写出一首与这部黑暗哥特式电影相符合的曲了……而直到回来以后她才听说,这个导演原本是想请夏娜的。
当时的心境她记得很清楚。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一地伴随着不断的失去。
没有母亲的她,被全天下最美好的父爱包围着。但到最后,父亲自杀了。
知道柯家会收养他们姐弟后,亲戚朋友们全部消失不铜陵,养父很喜欢她,但因为惧怕养母,也吸敢在养母不在的时候偷偷跟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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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学起,她在学校里就很难交到朋友。她是柯家的养女,并没有得到柯家的荣誉和别人的奉承,却得到了他们家子弟的寂寞。好不容易在中学时交到一两个朋友,随后又因为出国而失去了联系。
似乎,唯一会真心照顾她的人,只有柯泽。
柯泽不管在外面有多么任性,对她一直都很温柔,在出国前更是品学兼优精通音乐的全才。他无论读哪所学校,都一定会变成风云人物。
她心中知道自己和柯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内心深处,她总是想:如果她的人生能写成一本书,哪怕没有爱情,她也希望这本书的男主角是哥哥。
可是,生活很多时候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