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蜗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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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安,蜗牛小姐-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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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找母亲,但到最后,她却是连一个电话也没有主动打过。因为那时季妈已经嫁给了一个中年丧妻的实业家。
    她真的不愿意打扰到她。
    季风大四的时候,她的母亲与继父因为空难过世。她飞去国外处理丧事,受季妈委托的律师在宣读遗嘱时说得很清楚,因为那位实业家与前妻没有孩子,仅有的妹妹也已经去世,所以她便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继承人。
    他说得那么笃定, 而她当时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听之任之。律师让她签字,她就签字,让她摁手印,她就摁手印。
    拿着这笔意外之财,她安安稳稳地经营起自己的小日子。到了后来,买房、装修、出租、收租,一天挨着一天地生活,每天重复着相同的步调,她也从来没嫌腻味过。但是现在,平淡而无味生活里突然横□一个破音,所有的平静都戛然而止。
    季风不去想当井言找上卢律师并表明身份时,他是不是差点吓得喷出假牙来。她也可以理解卢律师在犯下这种错误后,出于自责与对自身专业素质的怀疑,而迟迟不敢告诉她真相的矛盾心态。
    她现在头疼的是,原来自己并不是那笔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从今天开始,她或许会多出一个与自己存在法律关系的弟弟。或许,她还把属于他那部分的遗产给侵吞了,而且,她还早已经把钱给花光了……



☆、山猫的来历

在季风花了大把时间,打了N个电话求实查证的时候,霸占她房间的那只小山猫却睡得很香甜。与门外那个惊慌心虚得团团转的人相比,他太安逸了。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季妈再婚对象的儿子,而是他的外甥。那位实业家裘德唯一的妹妹裘娜年轻时风流放荡,处处留情。哥哥疼爱妹妹,不止一次为她荒唐的爱情故事善后买单。井言便是裘娜一次浪漫奇遇时的产物,或许那次她动了真情并生下了这个孩子,可裘德却无法从妹妹嘴里打听到那个男人的半点消息。但是,升格为人母后的裘娜性情如昔,依然风流韵事不断。为了妹妹的名声和孩子的前途,当哥哥的再一次出手,把那个父不详的孩子登记到自己名下。后来的情况便像是拍坏了的反转剧,在孩子三岁的时候,他不详的父亲找上门来。
    让裘德震惊的是,自己外甥的生父竟然是个相貌普通不苟言笑的男人。以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是挑剔到男人身上多长几个痣都不会要的,可她竟然会为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生下孩子。那时,裘娜已经去世,出于补偿的心理他是万分不愿意这世上唯一与自己有亲缘关系的孩子流落在外。但是那个男人却出乎意料的固执,固执到令人动容。最后裘德还是决定让孩子跟随亲生父亲,但或许是实在不舍,他并没有撤销收养登记,而孩子的父亲也默认了。
    孩子送走没多久,裘德就后悔了。但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他们的下落。他抱怨甚至诅咒那个不守信用的男人,可是不管他怎么懊恼悔恨,那对父子俩像是凭空消失在空气中,半点线索也没有。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裘德再婚,那个消失了十多年的男人突然带着长大成人的孩子来祝贺。看着那长相酷似妹妹的男孩,再看看站在一旁COS木头人的孩子他爸,裘德差点没气得脑溢血。在他的强势要求下,好歹留着外甥一起生活了几周。但是这几周的时间很让裘德郁闷。他发现,他这个外甥虽然顶着与母亲九成九相似的脸,可那性格却是……
    虽然自小在父亲身边长大,井言从父亲那里承袭了敏捷的行动力与冷静客观的分析才能,可却半点没有传染到对方的沉默寡言与深沉隐忍。在性格上,他像母亲一般活泼好动、贪玩好胜,行事不免乖张霸道。在身为特种兵的父亲从小刻意的训练培养下,他的破坏力远远高过他的母亲。
    裘德虽然疼爱外甥,可毕竟年纪大了受不了折腾。在井言父子告辞的那天,他看着父子俩离去的身影,极为落寞地和新婚妻子说道,“我真是想不到啊。那孩子小的时候多可爱,多温柔,多么有礼貌。像裘娜小时候,简直就是个纯洁的天使。可是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哪还有脸去给裘娜上香?我怎么能告诉她,她的儿子使起坏来就连我也恨得牙痒痒。……裘娜以前再怎么爱玩爱闹,闯的那些小祸也只要我多花些钱就能为他摆平。但是看看他回来这几天捣的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善后。唉……他如果多像他父亲一些也好,虽然我很讨厌那个男人,但他至少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就是一天,从不给我惹麻烦。……不对,其实就是他给我惹的麻烦最大。哦,就是他让我妹妹生了这个小坏蛋。”
    总之,裘德的结论是:他的宝贝外甥在性格上即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极有可能是揉合了两者的优缺点并进行了自我升级。当然,在升级过程中,某些邪恶的特质在不知不觉中被无限地放大了。
    裘德过世后,律师费尽周折却依然没有找到井言。眼看遗嘱执行的期限到来,律师便以下落不明将他剔除出继承人的列表,转而向季风宣布。这有阴差阳错的原因,也有人为的疏忽大意,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井言来讨要这笔财产名正言顺,有白纸黑字的法律文书对他的权益进行保障,哪怕遗产已经化成了房产,并且全落在她的名下。但是,只要他没有放弃追究,她也得把属于他的部分吐出来。
    不过,有一点季风或许会感到庆幸,那就是井言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真要来争夺财产。当然,现在的她压根不知道这个情况。
    井言这一觉直睡到晚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然状态下睡醒,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休息过。所以,他起床时的心情很好很好。床头那只八爪鱼闹钟的指针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蓝光,他开了灯,趿着拖鞋开门。
    季风正坐在客厅里发呆,从她与卢律师通话结束后,她已经呆坐了许久。她在想如果直接和他说,已经把钱都花光了。自己极有可能被臭骂一顿,或是像保安一样被收拾得爬不起来。紧闭的卧室门正在她最胡思乱想时突然打开的,然后,那个让她忐忑不安神经失调内分泌紊乱的男孩子便大摇大摆地抓着个杯子晃出来。
    她只看了他一眼,大脑立刻一片空白。好在过了十来秒,中断的脑电波接上,她总算能发出一点声音来,不过听起来就木木呆呆地,“你怎么不穿衣服?”
    “当然是因为热了,”他瞟了她一眼,强调道,“我有穿内裤的。”井家就是一纯爷们儿的家庭,纯爷们都爱打赤膊。井老爹虽然说管教儿子严格,但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忽略了。比如,两性关系方面。井老爹觉得儿子还小,而且当年他差不多是被扑的一方。因此在谈到这个方面时,井老爹比较避讳。是以,井言压根不觉得在这种孤男寡女的情况下这么穿有什么不妥。他还觉得自己的小裤裤包得挺严实,比起亚当那不要脸的,只用叶子挡前面,后面还光着腚呢。
    季风低下头。
    她把脑袋埋在双手中,十指深深地插在发间,显得异常苦闷。隔了好一会儿,她可怜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拜托你,在内裤外面再穿条裤子行吗?平口四角裤也好啊。”像她这种死宅没事欣赏个爱情动作片再稀松平常不过,但真弄来一个发育整齐的男孩子在家里,还见天穿成这个样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绝对会受不了的。
    会当死宅的女人,必定是缺男人的。
    缺男人的大龄女青年,特么得伤不起啊!
    “平口四角裤?那是什么?”
    她看起来很绝望地抱着脑袋贴着墙壁挪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进去她就敏锐地觉察到空气中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她拧紧了眉头,对于自己的私有地盘被人入侵还留下气味,感到本能的排斥。但是她还是很快地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四角裤递给了他,“就是这个。”
    他接也不接过,反倒瞪起了眼睛,声音也调大了许多,“你这里还有男人?”
    她虽然先前还对他大小心,而且在心理上对他还有防备。可由于长期宅在家里,导致她的胆子只有核桃那么大。井言这一声问得凌厉而直接,隐隐约约还有些火药味,她当时就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不,不是的,我一直是一个人住。这个,这个是专家的建议。”单身女子独居危险系数高,所以时不时要备几双男鞋或是男式T恤晒晒,避免不法份子钻空子。
    “听专家的还不如养条狗听它吠。”他看到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便有些没好气,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季风原是打算等他睡醒和他谈一下关于遗产分配的事,她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没有野心与妄想。但是,虽然她无意侵犯他的财产,但毕竟是动了人家的奶酪,而且在短期内她压根就还不上钱。所以,基于这种前提,她很希望在和平氛围下和对方达成友好协商。
    她慢吞吞地说道,“有面包和饼干,还有巧克力和果仁什么的。”
    “我要吃饭。”
    她扁扁嘴,“我没煮饭,不过有面,泡面。”
    他咬着下唇,脸上明显是不高兴,又有些勉强和委屈的模样,“泡面就泡面,我要吃两包。”他光用一张嘴,人是动也不动,显然又要使唤她了。
    她现在根本不敢和他计较,权当交换条件,“我去泡面可以,但你得把裤子穿上。”那张俊美的脸蛋搭着那小无辜的神情,配上那结实的胸肌与腹肌,还有那鼓鼓的一包……真是太不和谐了……真是……很鼓很不河蟹的一包啊…………
    “你说什么?”他漂亮的眼睛又瞪起来,她敢和他谈条件?
    她壮壮胆,咽了口唾沫,“我去泡面,你把裤子穿上。”
    “不穿!”
    “那你就自己泡。”
    “不泡。”
    “那你就饿着吧。”她缩着脖子说道。
    “你威胁我是吧。”
    她端着一双死鱼眼,拖着又慢又长的声调,“你太看得起了我。”
    他瞪了她老半天,最后是赌气似地把那条印有很多热带鱼的平口四角裤穿上,“我要吃面!”
    看来远疱厨的不仅是君子,小人也不喜欢下厨房。



☆、河蟹与热带鱼

隔天,证明井言的身份文书以及相关法律文件便寄来了。卢律师在电话里三再地道歉,并且说明自己正参与一宗非常棘手的刑事案件,实在脱不开身。季风草草地敷衍几句便挂了线,待她看完所有的文件资料并抱头苦苦思索了大半小时后,她决定和井言好好谈一谈。
    她把自己的存折本、房产证、购房发票,还有租房合同以及装修合同全拿了出来,一笔一笔地和他解释清楚。遗产的总额多少,支出多少,结余多少。装修支出多少,租金收入多少,她花销了多少,一项一项地仔细算下来。
    “……扣去这些,我应该给你这么多。”她在纸上写了个数字,“可我现在没有。”
    井言咬着可乐罐口,竟然还能吐字清晰,“然后,你是想赖账吗?”
    她双手一摊,挺无奈地,“你都找上门来了,我还能赖账吗?再说了,倘若我想赖账,早就把你赶走了。也不需要在这里按半天的计算器,计算要给你多少钱。”
    他咂了咂嘴,“可你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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