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什么?”秦越果然顺应而下。
舒继业低笑:“说不定哪天你还能长高。”
长高!
秦越顿时气得脸色通红,伸脚去踹舒继业的车,舒继业灵活闪过,秦越愤而大骂:“尼妹!我长不长高不关你的事,我有多矮要你笑话,我一米七五也不是特别矮。你知不知道全中国十几亿人有多少男人升高只有一米六多?我还是矮个里拔尖的,再说你有多高啊,我看顶多一米八出头,有本事你比我表哥高,比苏岩高,你就算年年冬泳天天锻炼让身体再发育幸运超过他们两,可你也没本事超过姚明啊,让你笑,你好意思笑别人么?不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是不是中国人啊!”
舒继业摸摸鼻子:“我是美国国籍。”
秦越话语一塞,随即迅速反应:“你们老外,肯定不懂的!”说着一踩踏板,车子哗啦啦远去。
舒继业慢悠悠掉在后面,神色很惬意。
当车队远离了城区,行进的队伍便严谨起来。大伙都跟着队长的骑行手势行动,是停是走,是加速还是减速,都跟着前面的手势来。赶路的途中,身体疲累时连说话都嫌浪费力气,因此没几个人开口聊天。
齐云考虑大部分人是初次骑行,选择的路线是最适合的平原路线,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往南,线路平坦,不算A市在内,一共历经14座不同的城,可以领略各种不同的文化风情。
秦越经过上午的初体验后,下午倒是镇定了许多,一路补充运动饮料,走走停停,虽然拖累了队伍速度,但是大家并不介意。到了途中一个修车点,车队再次停下来,此时已经黄昏,队长忙活询问夜间适宜休息的地点。
大伙东倒西歪一片,秦越几乎是踉跄着丢下车,颤抖着摘掉头盔和眼镜,脚步打晃的扑到墙边,整个人软软贴着墙壁垂头闭眸酝酿气息,长久的激烈运动后忽然停下来歇息,脑袋反而发晕,脑袋嗡嗡个不停,双耳似乎耳鸣。
舒继业快步走过去,一瞧秦越苍白汗湿的脸颊,不由皱眉。
舒继业扬手抬起秦越的脑袋,捏着他的下巴,强硬的将梅子塞进他嘴里。秦越疲软地连眼睛都不愿意张开,脑袋像断线的皮球一样任人左右。
秦越含着梅子,刺激的酸味在口腔弥漫,疲惫麻木的神经似乎慢慢活了起来。
舒继业拉着秦越靠墙坐下,秦越缓过气来模糊的张开眼,明明满额头的汗水,身体却冷得哆嗦。
舒继业见他几乎要痉挛了,忙拽住秦越的手用力握着,狠狠掐他的人中和背后的凉经,那力度让人发疼,秦越哀叫一声,张嘴便吐出了梅子,蹲下身大口大口喘气。
舒继业松口气,抓住秦越的脑袋后仰,硬灌了他几口运动饮料。秦越痛苦的仰脸吞咽,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滑落到他白皙的脖子里。秦越被呛得咳嗽,脸色涨得通红,头发凌乱,双眸水汪汪一片,伸出双手难受的推拒舒继业:“我不喝了……”
舒继业不勉强,收起饮料后将秦越拽起来站着。秦越顿时不乐意,只想蹲着,坐着,最好能躺着,好好的睡一觉,太累了,累得他连吃饭的力气都嫌多余。
但是这种情况,经验丰富的舒继业更不能顺从秦越,万一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他罪过可大了。
舒继业硬拉着秦越慢慢走动,秦越完全用不上力,身体像麻袋一样被拖着前进,舒继业无语:“你动一下。”
秦越蹲在地上纹丝不动,眼睛闭着,随时可能睡着。
舒继业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打开饮料瓶,大步流星走过去,扬手便泼了秦越满脸的水。
如梦惊醒的秦越抹着狼狈的脸大叫:“关文……你滚!”
第十章好奇
舒继业再次凝眉,关文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无比陌生,但眼下让他烦躁的是秦越真的糊涂了,连人都看不清。再严重一些,恐怕只能将人送去医院。
舒继业伸手去摸秦羽的额头,被冷水泼过的秦越在那一刹那的激灵后,脑子便慢慢想起了许多事,一些无比清晰的往事。
某年某月某日冬天,天降大雪,他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睡到上午十点还蒙头在被子里懒着。关文从外头激动的跑进来,嚷嚷说:“越越你别赖床了,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出去玩儿吧。”
秦越听见了,却丝毫不想动,一听下雪了反而往被子里缩了缩。之后便是短暂的宁静,他听见关文离开的脚步声,没多久关文又折回来。
关文往床边一趴,笑嘻嘻将捏得紧紧的小雪球丢进秦越的颈项背后。
悚然的冰冷吓得秦越惨声大叫,跳起来怒骂:“关文!你滚!”
秦越沉浸在回忆里,仿佛窗外真的大雪纷飞,仿佛他真的浑身哆嗦在冬被里,仿若眼前真的站着那个笑嘻嘻的少年。
见泼水都泼不醒秦越,舒继业毫不手软,手指用力的在秦越背上死掐,刺痛让秦越惨叫着苏醒,双眸发红而迷茫的看向舒继业,那如蒙着一层薄纱的眼眸迟钝了好一会才变得清明,瞳孔里清晰倒映着舒继业的身影。
“别掐……疼……”秦越有气无力求饶,虽耸拉着背脊,心跳却恢复了平静。
舒继业松口气,“原地走两圈。”
秦越垂着脑袋,慢吞吞原地转了两圈。
舒继业点头:“我是谁?”
秦越依旧垂着头,虚弱道:“舒老板。”
舒继业满意了。
队长齐云打探消息回来,高兴道:“我在镇上找好住宿点了,大家过去好好休息一夜。都跟我来,别掉队了。”
秦越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落在队伍后面,舒继业与他并排而行。见秦越满脸疲惫的样子,也不好找他讲话。
到了镇上的住宿点,是一间三层白楼的民宅。夫妻俩热情招呼众人,端茶送水无比周到。
到了此处,起码三分之一的人迫不及待冲进了卧房,看也不看便倒在床上一眯眼睡去。
“舒老板,我给你和秦越单独安排了一间,你觉得行吗?”齐云小心问道。
舒继业摇头:“没关系,辛苦你了。镇上有酒馆吧?找一家口味较好的,晚饭我请客。”说完也抱着行李上楼去了。
房间很小很小,大概十几平米,专门被隔离成小单间,里头啥也没,只有一张床,那床勉强躺两个人,还不敢翻身。
舒继业狠狠皱眉,杵在门口半分钟才沉默踏进去。
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床铺上秦越睡得像死猪,发出细微均匀的鼾声,舒继业也颇疲惫的换掉紧身骑行服,一身宽松运动体恤运动长裤,倒让他显得年轻亲切了许多。
五点半后,秦越的手机响了,来电是苏岩。
舒继业直接帮忙接听,苏岩在那头楞了楞:“怎么是你?”
“嗯。”
“你不是要去西藏吗?”
“西藏去两次了,换个路线比较有趣。”
“那你怎么和秦越一起?”
“凑巧赶上他的队伍就一起上路了,这队伍真不专业,我挺后悔。”
苏岩轻哼:“换你来坐办公室,我去不专业的旅游如何?”
“你要知恩图报,想当年你读高中大学那么多年,公司的事全是我一个抗得,什么假期都报废了。”
苏岩咬牙切齿:“那你也别寒暑假都往外跑啊,知不知道我连回家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舒继业气定神闲:“想当年,我连减肥的时间都没有。”
苏岩不厚道的噗嗤笑了,回忆起公司刚起步那头三年,舒继业硬生生从一个翩翩美男子喝成了大肚子男孕夫,之后因为他大学毕业回来分担,舒继业这才抽出了多余的时间用来锻炼减肥。
从此以后舒继业似乎有了阴影,每天可以不吃饭,但必须锻炼锻炼,以保证不怀孕。
“你既然跟秦越在一个队,记得帮忙照顾他,他大病初愈,身体不太好,麻烦你了。”
舒继业一直知道秦越大病初愈,却不是是什么病。以前听着也没多大兴趣问别人的私事,此次却忽然来了兴趣:“他到底什么毛病?折腾那么多年。”
苏岩沉默,随即敷衍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他是没大碍了,就只体虚。”
没想到苏岩也会有难言之隐的时候,舒继业挂断电话后,心中反而觉得稀奇。但疲惫接踵而来,舒继业也将就在狭小的床上睡去。
秦越是饿醒的,时间却已经是早晨五点。
昨天运动过量,此时的秦越浑身酸痛,但睡得舒坦,精神很好。
秦越掠过舒继业,心情颇好的出门洗澡。
五点半左右秦越抱着画板出门,独自走在小镇宁静的街道上。
夏天的这时间不算太早,街上有少许忙碌的行人和商贩,秦越在一个早点摊位坐下,点了一碗米粉,他也不急着吃,摊开画板,钢笔流畅细致的在画纸上游弋,黑色的墨水,一笔一划都要大胆精准,秦越几分钟便完成了一幅夏日的早晨,形形色色的生活足迹。
吃完米粉后,秦越坐着不走,又换铅笔勾勒了老板娘麻利煮粉丝面条的侧颜,随意的长辫子,臃肿的围裙,含笑的嘴角,深刻的眼纹,一双有力的手臂。
秦越写写画画,不时抬头观察风景中的一切。卖粥的白发老人,炸油条的汉子,拾荒的驼背老太。不时有人走出他的视线,又不时有人走入这风景。
六点左右,秦越的画上多了一群青春少年,他们穿着统一的高中夏季校服,或微笑,或慌忙,或恹恹的在早点街寻寻觅觅,有少年匆匆而来,买个包子馒头又匆匆而去,有少年身形宽大,嘴里咬着肉包子,两手提着满载的塑胶袋子,眼神仍不舍的四处扫视。有少女腼腆拎着两份食物,对同伴说有一份带给住校的‘他’。有高大少年大咧咧揽着娇俏少女,一路走一路亲昵。
又有一人走进了风景,那人身形修长,气度不凡。
上身白T恤,下身深蓝运动短裤,脚上一双运动鞋,左手拿着钱包,右手晃着钥匙,明明是极其普通常见的装扮,却因那鹤立鸡群的气势而夺人眼球,一瞬便落进了秦越的画里。
当那人停在秦越面前,秦越正好收笔。
舒继业歪头细看,点头称赞:“你的画似乎又有新的领悟,不错。这一角画得特别好。”他所指之处正是他自己。
秦越不耻道:“自夸也不是你这样的。”
舒继业笑微微点了早餐,舒坦的填饱肚子才告诉秦越:“跟齐云商量过了,今天上午休息,下午赶路。”
秦越眼眸一亮,立即起身抱着画板要走:“那我去附近转转,再画一些素材。”
舒继业点头:“你身体有不适吗?”
“没有,除了酸痛其他都好。”
“嗯,记得中午回来集合。”
秦越点头就走,舒继业又说:“等等。”
“怎么?”
舒继业漫不经心地问:“你之前到底患的什么病?”
第十一章坦诚
秦越的身形一个踉跄,稳住后却头也没回的往前疾行,眨眼就消失在舒继业的视线。
舒继业皱眉思考,秦越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但是舒继业却留了个心眼,住院大几年的疾病,不可能不严重。接下来的旅途,需要格外注意秦越,免得这倔强的大男孩出意外,回头造成遗憾就不好了。
下午,这支队伍继续上路了。
一开始,齐云就严格的要求几个骑行姿势不准确的同学改正姿势,那几人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