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笑了下,端起来喝一口,缓声道:“就这样吧,我晚点还要见几个朋友,就不陪你们用餐了。”
姜言澜应了好,道:“陆叔叔,那我们送您。”
陆父站起来,看了看他,道“不用,你们刚到这边,肯定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言澜跟着起身,道:“我们在飞机上休息过了。”
于秦朗资料还没看完,却也礼貌地站起来。
陆父目光落在于秦朗脸上。
于秦朗朝他微微地笑,似乎带着恭敬……和感激。
陆父微微皱起眉,转而看向姜言澜,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也不要愧疚,如果觉得亏欠了陆家,以后陆家要是有事,你记得跟上次一样,帮一把就行。”
姜言澜愣了下,很快笑道:“好的,陆叔叔。”
陆父缓缓扫过他。
姜言澜眼里一片了然。
他明白陆父的苦心。
陆父这是在暗示他,不要再纠结从前的事,不要再跟往事计较,也不要再悔恨。
……这些,他哪里会不懂?
正因为懂了,所以他内心的震动才更强烈。
在接到陆父电话时,不可否认,他心下有种终于来了的感叹和忧虑。
但他毕竟是个又担当的人,所以毅然带着于秦朗前来见陆父。
却没想到陆父这样和善,并且这样宽容。
陆父瞧见他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欣慰地笑笑。
在经过姜言澜身边时,他拍了拍姜言澜肩膀,道:“要珍惜眼前得到的。”
姜言澜更加肃然,轻缓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父实在是个体贴儒雅的人。
他没有开口邀请姜言澜去旧金山,也没再提陆清离这个名字。
最后甚至为了成全姜言澜的那份愧疚,他说如果陆家有事,定然接受姜言澜的帮助。
这一切,不过是要想让姜言澜安心。
毕竟姜言澜有了伴侣,再记得当年的事,总归不太好。
目送陆父离开后,于秦朗坐回椅子里,轻声叹道:“阿离的父亲,是个好人。”
姜言澜伸出手,握住他纤细的手指,放到唇边啄吻:“嗯,陆叔叔从前就这样和蔼,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保持着君子的气度。”
于秦朗露出赞同神色:“确实是君子。”
姜言澜低头看他,亲亲他额头,微笑道:“也谢谢你,宝贝。”
于秦朗咬他手指一口,松开后,舔了舔牙印,道:“我还没看完这个,等我先看一遍。”
姜言澜自然没意见。
于秦朗低头研究资料,姜言澜就专注地望他。
见过陆父,不知怎么,姜言澜忽然就有种岁月匆匆的感慨。
十五岁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温雅成熟的男人,此刻就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而活泼开朗的陆清离,也永远停留在那一年了。
于秦朗很快翻阅完,一抬头,便撞进姜言澜深色的眸子里。
他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角,反手握住姜言澜手掌,道:“这个人来势汹汹,又有江市本地的权贵给他引路,姜家再小心,也难保不被咬一口。”
姜言澜回过神来,抱住他,歉然道:“看来我们得回江市一趟。”
原本他是计划和于秦朗在意大利多待几天,陪于秦朗四处逛逛的。
姜言澜一直都记得于秦朗说过的话。
于秦朗说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要有时间陪他到处走走就行。
姜言澜记在心里,这次便打算履行,却不想遭逢变数。
他在于秦朗耳边低低地叹口气,亲对方的脸颊,哑声道:“抱歉,阿朗,不能陪你逛这里……”
于秦朗倒不介意,他还在想资料的事。
他用指尖敲了敲纸袋,沉吟道:“看来前段时间我的绯闻,也是这些人弄的。”
姜言澜眼眸黑沉,没有接话。
于秦朗想了想,道:“这里面没写是哪个家族……但毕竟是江市本地的,我们应该去查一查……”
如果专门冲着姜家来的,这本身就有些可怕。
试问江市有谁敢打姜家的主意?
姜家是江市权利的顶峰和中心,与他相牵连的又何止几个氏族?
这些关系盘根错节,动一个姜家,就相当于动大半个江市。
除非那个人不怕惹怒整个江市贵族圈。
而看对方的样子,确实好像不怎么怕。
于秦朗又想起在飞机上看到的消息。
江市官场风云变换,姜家忙着自救。
原本他还以为只是记者捕风捉影,胡乱编制。
如今看来,江市的确不太安稳。
思及此,于秦朗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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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姜言澜疼惜地吻他唇角:“让你担心了。”
于秦朗抬脸看他:“我们马上回去?”
姜言澜接过他手里的纸袋;亲他额头:“不;回酒店。”
于秦朗诧异地瞅他。
姜言澜拉他起身,微微笑道:“今天好好休息;明早去逛逛,再回江市。”
于秦朗跟着他往外走;眉心皱了皱:“可是……”
姜言澜牵住他;道:“我跟三弟通过电话,他没跟我讲发生了什么,我猜事态还不太严重。”
于秦朗闻言顿了顿,叹气道:“但总归……”
“别担心。”姜言澜吻他脸颊;笑着打断他。
于秦朗偏头瞅他一眼。
姜言澜笑道:“这件事,我会给父亲电话;问问情况。”
于秦朗觉察出一丝怪异。
果然,姜言澜踌躇了下,道:“报纸上的新闻,我看过了,也问过三弟,他说暂时没事。”
于秦朗嗯一声,没说话。
姜言澜顿了几秒,道:“你和李页晖的绯闻,我……调查过,大约也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于秦朗依旧沉默着,等他继续。
姜言澜看了看他,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当初于秦朗车祸,李页晖陪方沫去埃及探望他。
却被人写成两人在一起。
姜言澜接于秦朗回江市后,一边照顾他,一边着手处理这件事。
当时姜家已经调查出一点结果,但他们不好做决定,等着姜言澜回来解决。
姜言澜拿到他三弟提供的东西时,也有些惊讶。
那里面显示,于秦朗和李页晖的流言,毁坏于秦朗名声的报道,都是简家做的。
姜言澜自然就想到简启。
他已经恢复记忆,最愧对的是陆清离。
而简启……也是无辜的。
那十年他太过混账,伤过很多人的心。
大约简启是陷得最深的一个。
自从于秦朗离开,他就跟简启断了联系。
后来他记起陆清离的事,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跟简启再没见过面。
但想来简启对他,还是有些恨意的。
所以才把恨转嫁到于秦朗头上。
姜言澜当时派人找到简启,要他停止诽谤于秦朗的行为。
简启答应了,随后绯闻都被压制下来。
那时候于秦朗在医院养伤,姜言澜怕他担心,便没跟他提起。
又因为简启再没有什么动作,他也没再计较。
不过姜家已经查到简家一些事,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
姜三少曾经问过姜言澜,要不要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把火苗给掐灭了。
姜言澜因为对简启有一些愧疚,所以给简家留了一丝情面。
即便在他向于秦朗坦白陆清离的事那一天,被简启拍到照片,他也没多说什么。
他陪于秦朗到苏黎世,简启到底还是把那天的照片放了出来。
报纸上只猜测两人可能复婚,却没像前短时间那样,对于秦朗的声誉进行抨击。
挑选出来的照片也还算过得去,并没有姜言澜失控的场景。
姜言澜当时看了一眼,就丢到一旁去了。
他跟于秦朗好不容易解开心结,虽然应该低调一些,但最后终究还是会被大众知道。
有人先替他们做宣传,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这只是件小事,姜言澜又怕影响到于秦朗心情,便没跟于秦朗说起。
他原本以为简启已经妥协,至少说明简启不会再动什么心思。
却没想到简家居然跟姜家某个对手勾搭上,明摆着跟姜家作对。
大约以为姜家不会追究,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姜言澜跟于秦朗解释完,两人正好回到酒店。
于秦朗把外套挂好,从纸袋里取出资料,再仔细看了下,道:“我觉得事情没你说的那样简单。”
刚刚姜言澜说到简启,都是两句话就带过了。
而且他只说简家勾搭上姜家的对头,却没说那个对头的来历。
还有,简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此于秦朗没理姜言澜,继续低头看资料。
里面倒是提到旧金山的那个人,只是他很少关注那些权贵,也就不清楚资料里提到的那个人是谁。
姜言澜从背后拥住他,轻轻地吻他发旋:“父亲和三弟在处理这件事,不会出问题的。”
于秦朗叹息一声,转身也抱住他。
他神情语气里明显带着担忧和依赖。
姜言澜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更紧地搂住他。
于秦朗埋在他胸口,低低地道:“言澜,我真怕……”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如果再起波澜,又得经历多少风雨?
姜言澜眉眼愈加温柔,托起他脸颊,深深看住他,道:“不会有事的。”
于秦朗没说话,和他对视着。
姜言澜指尖抚过他皱起的眉头。
他动作轻柔,想让对方放松下来。
说起来,姜家到底是江市的权力中心,谁敢真正动他们?
就算对方来势汹汹,但姜家的地位,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撼动的。
于秦朗多少也明白,却仍旧放不下心来。
除去他跟姜言澜的这一层关系,整个姜家遇到挑衅,他哪可能不担心?
见他依然郁郁,姜言澜抵着他额头,低语道:“明天就回去了,乖啊,别多想。”
说着,撬开他双唇,温柔地吻他。
于秦朗闭上眼睛,和他唇舌相濡。
姜言澜怕他再胡思乱想,干脆打横抱起他,走向床榻。
等两人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晚霞照进来,房间里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
于秦朗没睁开眼,在姜言澜胸口蹭了蹭,嗓音沙哑地问:“是不是很晚了?”
姜言澜吻他额头:“天还没黑。”
于秦朗唔一声,脑袋往他怀里拱。
姜言澜笑起来,爱怜地抚他额前发丝,柔声问:“阿朗,饿不饿?”
于秦朗双手紧紧缠绕在他腰身上,随意应了,却没说
姜言澜喜欢他这样亲近自己,实在舍不得放开他。
又温存了会,姜言澜怕饿到于秦朗,这才起身订餐。
在他打电话时,于秦朗穿了拖鞋,走到窗边,眺望黄昏中的罗马。
这座古老的城市,总给人一种悲壮的美感。
他来这边拍过外景,但都行程紧张,来不及好好欣赏。
此时夕阳遍地,撒满了整个城市。
从房间俯瞰,那些古老的建筑,都被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芒中。
更让人觉得肃穆和壮美。
姜言澜挂了电话,回头便望见于秦朗懒懒地站在窗户前。
金黄的日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
这个人,就只这样站着,都能让他悸动。
姜言澜默默望了片刻,慢慢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于秦朗立即回了头,对他笑笑,又转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