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我多孝顺呀,就知道你喜欢吃鱼,所以做了一桌子的鱼。”说着,就盛了一碗鲫鱼汤端到爸爸面前。而妈妈则夹了一块红烧鱼块放进莫未名的碗里,“未名呀,你最喜欢吃鱼,多吃点啊!”
“咳——咳——”我正夹了一块糖醋鱼在嘴里,没想到妈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神经一僵,鱼肉连带着鱼刺便一起往肚里冲,鱼刺划破咽喉的刺痛让我咳嗽不止。莫未名慌忙起身,匆忙地拍着我的背,妈妈赶紧拿了一瓶醋往我嘴里猛灌,我被呛得泪流满面。我不禁苦笑,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吃醋的,谁知今天一下子便让我吃了个够。
洗碗的时候,妈妈一再地让我出去看电视,可我却死活赖着不肯走。妈妈放下手中的碗,奇怪地看着我。
“萧萧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们能有什么事呀!”
“妈——,你、爸爸还有莫未名,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的对不对?”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权利知道与我有关的任何事,我求你们——不要用自以为为我好的方式伤害我,让我生活得如此痛苦,好吗?”
妈妈慌忙地给我擦着泪水。
“妈——求你——求你告诉我,好吗?”
“萧萧,我们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跟我们一样难受。”妈妈无奈地叹息着,“当年,就是你高三那年,本来未名都跟我们商量好了,等你高考结束就跟你订婚,他连订婚戒指都买好了,我和你爸当时都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你爸的病来得那么突然。当时我六神无主,只好打电话给未名商量办法。”
“我爸当年得的不是阑尾炎吗?”
妈妈含泪摇了摇头,“是心脏病,医生说不做换心手术根本就没有活路。而手术费用当时要十几万,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呀?本来我们是准备放弃治疗的,可是未名坚持要做手术,还说手术费用由他想办法,并让我瞒着你,说万一你问起就说你爸是得了阑尾炎。我本来也就以为这孩子是孝心所至,没指望他能真的弄来钱,谁知道三天后他真的拿来了十五万,这些钱在当时的我们看来,那无异于是天文数字。我和你爸都一再追问他钱的来源,可他就是坚持不说,最后你爸说钱来得不明不白,他便坚决不做手术,被迫无奈,他才告诉我们,原来他的亲爷爷早在半年前就找到了他,并要求他认祖归宗,但他一直没同意。这次他是从他爷爷那里借来了十五万,条件就是要随他爷爷一起到美国,和我们彻底地划清界限。”
我怔怔地听着,他当年走得蹊跷,我整整纠结了这么多年,想到的原因有千种万种,唯独没想到这一条。
“萧萧呀,未名是个好孩子,这次他回来,我和你爸着实高兴了一番,本以为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可以解开了,却没想到你们终究是有缘无分。但是你也别怪他,以未名的性子,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听完了妈妈的话,我心里百味杂成。就我现在与莫未名的相处模式,本就是一团乱麻,近不得、离不成、逃不了、爱不能,又恨不起。原本还觉得是他多多少少地亏欠了我的,所以偶尔把握不好情绪的时候,还可以对他发发脾气,可是现在,却连这个脾气也发不得了。我颓然地将自己抛到床上,瞪着天花板,辗转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老妈一打开家门,便被门外站着的两个人给吓了一跳,这一吓之下便惊起了我们一家的另外三个人。我冲到门口一看,门外站着的两个“不速之客”。竟然是——高风和洛静雅!看样子这个五一过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凌乱啊!
高风一看到我,立马如见着了肉的饿狼,飞扑过来。然后就开始在我的耳边嗡嗡个不停,大概的意思就是一天没见到我很想我(我没回来的时候经常会有三天五天不见也没见他多想我),所以就不辞劳苦连夜赶了过来。其实我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的,比如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怎么跟洛静雅碰上的?不过被他在耳边一嗡嗡,我便没了询问的心绪了。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闭嘴了,他立刻便识时务地扭头又缠上了我妈,说我长得很漂亮是因为继承了我妈的优良基因,还说她保养得宜,看上去很年轻。我无奈扶额,老妈,不是我不想救你,只是碰上高风这种人你女儿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相对于高风的自来熟,洛静雅便显得拘谨了许多,没有那那天宴会上的落落大方。想想也对,毕竟我妈也算是莫未名的长辈。看她一个人站在那局促不安的样子,一时便有了些许的不忍,于是微笑着走上前去,问道:“嫂子怎么也来了?早点来个电话好让我们去接嘛!妈——”我又狠狠地摔了个眼神给高风,示意他饶过我妈。“这是哥给我找的嫂子,漂亮吧。”
老妈勉强挤出一脸的笑,要多假有多假,谁让我们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呢,连装个假笑都不会。
“嫂子,我带你去找我哥吧,这家伙搞不好还在睡懒觉呢!”
中午烧饭的时候,厨房里一下子便变得热闹异常。
看,我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嫂子挑青菜时看到了一条虫子,立刻将一篮子的青菜给扔了出去,而那个篮子则非常精准地砸中了正在水池边与鱼搏杀的高风,然后鱼便又无比精准地被抛进油锅里,于是最悲惨的人便新鲜出炉了,溅起的热油烫伤了我的手臂,当然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及时护住脸,那么此刻我估计就已经毁容了。一直站在门口的莫未名率先冲过来,马上把我拉到水池边,马上用凉水冲,然后再在伤口上细细地摸了一层酱油。伤口基本处理完毕,他才狠狠地对着那两个罪魁祸首说:“你们不懂的别添乱,给我出去。”于是那两个帮倒忙的便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萧萧,你也出去。”嗯?难不成他想一个人烧饭,昨天晚上,这里是我的战场,今天我便要退居二线,换他上战场了。
我悻悻地走到堂屋看电视,高峰看到我,赶紧殷勤的让出位子给我。我看得百无聊奈时,突然听到莫未名在厨房里喊:“莫姨,醋在哪里?”
然后就听到我妈答道:“醋用完了,我现在就去买啊。”
我赶紧插了一句:“怎么会没有呢?昨天晚上我用的时候还有一大瓶呢!不就在——”
“哪里还有呀,昨天晚上不都被你给喝了吗?”我彻底无语了,老妈,你记性真好!高风顿时乐开了花。
“萧萧,没想到你不但能喝酒,还能喝醋啊,海量!一喝就是一瓶,佩服佩服!”
你个该死的高疯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正文 我的幸福还有谁能给(三)
第二天,我和莫未名带着高风和洛静雅去河边钓鱼。
来到离家不远的小河边,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天堂:春天我们在河堤上采野花;夏天我们在河水里游泳嬉戏;秋天我们在河边摘芡实;冬天我们在干枯的河床上奔跑。小河的四季,对我们而言,都有不同的乐法,而唯一永恒不变的娱乐项目就是钓鱼,季节不限,晨昏不限,时长不限,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钓,唯一的不同只是钓到的鱼的数量。不过,对于那些不在意钓的结果只在乎钓的过程的人来说的,那真的是什么都不用考虑,直接背上钓钩就可以了,比如说今天我们这一行四人就是。
一排四人坐定,从左往右分别为:莫未名、洛静雅、高风、我。四杆鱼竿横在河面上,高风秉性难改——一个人在“叽叽喳喳”。而且说着说着,身子就慢慢地往右边斜。我把身子往右挪了挪,继续看对面的河堤。这么多年,看风景的人一直在变,可是这风景却没怎么变,还是那黄灿灿的一片。带着露水的蒲公英,一朵紧挨着一朵,连成一片,与远处农田里的油菜花连成了一片金灿灿的锦缎。山上松树掩映中,粉紫的杜鹃迎风招摇——高风的身子继续往右倾,我继续往右挪,然后继续看风景。河堤上的垂柳披着一身的翠裳,盈盈起舞,张扬地舞着水袖,时不时地扫过我的头顶。春风拂过脸颊,暖暖的有点醉人,让人不知不觉地便慵懒了起来——左边的胳膊又被人碰上,我再次慢慢地小幅度地往右挪了挪。风带来了花香,也带来了左边的左边的绵绵细语。
“谦泽,你说这鱼凫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慢慢等,钓鱼是急不来的。”
………
“谦泽,你看我后面的头发是不是被什么给勾住了?”
“……。别动,…好了。”
左边的胳膊又被碰到了,我终于忍无可忍了。
“高风,你什么意思呀,你看你都把我挤出多远了,我的鱼竿在哪呢?”看着现在与我隔了至少有五十米的鱼竿,我顿时怒不可遏。“你要是想要我那鱼竿就早说,我让给你。我钓不成鱼,我去钓虾还不成吗?”
我拿起地上的小网,气呼呼地冲到河堤下,找了个水浅的地方,脱了鞋就下到水里。高风那家伙一看到我的样子,立马便喜笑颜开地跟了过来。我轻轻地迈动步子,看见岸边突出的石头上附着好多虾,我立刻就兴奋了,把手里的网轻轻靠近,待网伸到我的理想区域,突然提网,一把将网拉出水面。高风兴奋地提着桶来装虾,一数,这一网竟然网到了十只大虾。于是我们再接再励,桶里的虾在一点点地增多,高风那得意忘形的家伙见我捉虾如此容易,便死皮赖脸地过来抢我的网,我正在兴头上,哪里肯给他,于是我们便站在水里抢了起来,我一个脚步不稳,便一下栽进了水里。这里的水不深,但因为摔得太突然再加上我这人的应激反应能力特差,所以还是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爬起来。
“哈哈……。”高风笑得一脸张狂!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捡起手边的一个河蚌就往他身上砸去。
“你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奸佞小人,有人心,没人性,黑心黑肺黑肚肠……”我把手边上能捡起来砸他的东西都砸了,什么河蚌呀,螺丝呀,小石子呀都给砸完了,手里就没的发泄了。想骂他吧,发现这二十几年来,我骂人的功夫是始终如一地没长进,现在已经无词可骂了,于是嘴里也没的发泄了。
我瞬间气红了眼,可能是我这个样子太像是要哭了,高风马上慌了手脚,跑过来拉起我。
“别哭别哭,我逗你玩呢!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见他一下子变这么老实,便将计就计地继续“哭”。
“要不你也推我一下好不好?”
“真的?”
“真的,说话算话,来吧!”
于是我再不客气,走过去,一脚便踹上了他的小腿,但是那个狡猾的家伙竟然在倒下去的一瞬拉住了我的手,于是我便继他之后紧跟着再一次扑进水里,更令人尴尬的是我竟然无比精准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等我们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再对那个罪魁祸首进行语言外加肉体攻击的时候,却发现此刻的他正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看着我的方向呈呆滞状,于是我也就奇怪地对他进行了一番仔细地观察,试图找出让他呈